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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07秒的震撼
屈穎妍
港人講地
2022年10月3日

做記者的時候,有段日子經常跑北京,工餘時間,有兩個地方必去,就是看長城和看升旗。

 

長城有許多段,八達嶺、居庸關、慕田峪、司馬台、金山嶺、黃花城水長城……每次公幹我都會問攝影師:「去過長城沒有?」未去過,帶他們去;去過,游說他們再去。

 

攝影師未必「就範」:去過又去?難得有空檔,寧願在酒店休息或去王府井逛街。於是,我有好多次一個人爬長城的經歷,我常懷疑自己前世是這裡的守衛,每登上烽火台,撫摸著歲月的磚頭,我覺得我不是到此一遊,而是回家。

 

滿眼逶迤險峻,思索歷朝歷代干戈下的亡魂,我會想,守住這大國,真不容易。

 

第二個北京出差必去的地方,就是到天安門廣場看升旗。為了可以半夜四點爬起床摸黑出發,我大多選擇長安街沿途酒店,不必打車,在寒風蕭瑟的街上走幾十分鐘,到埗已清醒。

 

天安門廣場的升降國旗時間是天天不同的,升旗開始,太陽初露於水平線,國旗緩緩升至桿頂,整個太陽也剛好露出大地,時間計算非常準確。所以大家來到天安門廣場等候時,都是摸黑而來,國旗升起,天也逐漸發白,禮成,整個大地就給照亮了。

 

國旗每日與太陽同步升起,需時2分07秒,分秒不差,步步精准,我覺得這是最有意義的儀式,所以,我來過又來,看過再看。

 

為了把最亮麗的英姿展示給全世界,升旗隊班長董立敢在1983年提出升國旗時「冬不穿棉,夏不穿單」的穿衣規定。

 

退役後的董立敢曾和一眾隊友在中央電視台《回聲嘹亮》節目中憶述穿薄衣升旗的情景:

「那天一出金水橋,到了長安街,就像走在冰水裡一樣,寒冷條件下,掛上國旗,戰士們依然要敬2分07秒的軍禮……等到放下手時,手已凍僵得彎不回來……但那是他有生以來最瀟灑的一次升旗,身冷心暖,無尚光榮。」

 

到了夏天,天安門廣場特別熱,地表溫度達到48到50度,站在國旗下的哨兵,不到10分鐘衣衫已濕透。這樣滿身汗漬,會影響軍人形象。於是,班長董立敢徵詢隊友意見,決定以後夏天站崗時,裡面穿上秋衣秋褲,因為衣厚吸了汗水,軍服就不會透出衣濕汗漬,保持潔淨莊嚴形象。

 

冬天寧肯被凍僵,夏天情願汗水泡,旁人看不見戰士的苦,他們為了維護國旗的神聖和尊嚴,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世界。

 

已忘了在北京看了幾多次天安門升旗禮,但老實說真能看清全儀式的,只是最早期那十來次。近年再去,發覺每次都人山人海,基本上逼不進前幾排。辛苦早起,為的只是抬頭看那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和全場百姓肅立齊唱國歌的動容。

 

這種氣氛,老實說,在香港從未感受過。升國旗,不該只是種儀式,更是一種情懷,升的人、看的人對國家、對這面旗幟有情、忠誠,才會透出這儀式背後的震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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