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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女明星、貪污、利益輸送!金融大佬懺悔錄!
丁捷
2020年12月19日
 
金融大佬王雪冰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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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冰,遼寧瀋陽人,1976年大學畢業,原系中國建設銀行行長,朱鎔基十分賞識的金融幹才。1988年任中國銀行紐約分行總經理;1993年任香港光大銀行(集團)常務董事、副總經理;1993年任中國銀行行長;1995年任中國銀行董事長;2000年任中國建設銀行行長。1994年在美國被授予年度國際“黃金交易傑出領導人”大獎,是亞洲地區的第一位獲獎者。2002年1月因“紐約分行”事件被審查,以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2年,並處沒收個人部分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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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我是個天生浪漫的人。

 

這也許跟我的天性有關——每個人都有天性,天性有時候是好東西,需要放縱;有時候是壞東西,需要抑制。是吧,小丁同志?我相信你也有天性,比如文學,一個人愛好文學不是後天的,後天只不過根據天性做了一次選擇,所以我說你的天性適合從事文學藝術,你內心一定像我一樣,充滿著許多浪漫的特質,不是嗎?當然是。

 

我的天性就是浪漫,所以它不限於喜好什麼文藝門類,即使我當初學習功課,比如說學習建築吧,我後來可能就是建築藝術大師,至少也是一個唱著歌、寫著詩的高級泥瓦匠。所以,我從事的專業不是文學,不是美術音樂舞蹈之類,是金融,是跟錢打交道的學科,但這個一樣沒有妨礙我一直做一個相當有情調的人。當然,你可以寫文章時,像那些小記者一樣,說我是個浪蕩的人,放蕩的人,而不是浪漫的人。但你可以想像,一個浪蕩仔,一個放蕩鬼,進入金字塔尖的部分?不要說是正部級,就是謀取一個鄉鎮長的位置,如果只有浪蕩,試試看,能不能當上,當上了能不能順利乾幾年?不容易。我自己對自己的認定,就是浪漫嘛。

 

我60多歲的人了,坐了十幾年牢,時光和坎坷把我身上的許多氣質消化掉了,但我自認為內心沒有變。我也用不著塑造自己是什麼人,用不著矯情。我就是這樣的,有後悔怎麼會自毀前程,但為浪漫而死,死而無憾。我這份天性,這份做派,是是非非當然會多。也許,我不應該在體制內發展,我是體制內的另類,壞了體制內的規矩,所以最終付出了這麼大、這麼慘的代價。在人生最應該輝煌的年齡段,我成了階下囚。這個,真不應該是我的結局。

 

我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他們從事教學研究,一個是國際貿易專業,一個是外國文學專業。他們是新中國最早的兩個面向國際的專業方面的人才,他們是兩個極有情趣的知識分子。在朝陽區老公寓樓的一個小套裡,兩個人把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我小時候,母親用英文給我念雪萊和泰戈爾的詩,用雙語給我解讀莎士比亞戲劇。

 

我稍稍大一些,大概是進入青春期了吧,我母親有一次看著坐在地板上讀書的我,突然打開音樂,說,寶貝,你起來,媽媽跟你跳一支舞。她帶我走了幾步,我跟不上節奏。我就說,媽媽,你跟爸爸跳一遍,我看看,馬上就會的,都不用你帶。爸爸正在廚房炒菜,趕緊洗了手,進臥室換上西裝,才跟我媽媽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他們那份優雅,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你看,在家裡跟媽媽跳一支舞的父親,放下鍋鏟,一定要換上西裝才登場。那也不是什麼舞場,是不到十個平方的小客廳。但他們跳得認真,投入,熱情似火。他們對少年的我來說,簡直是釋放的一道電。我從內心敬重我的父母,愛我的父母,一輩子沒有變過,但願他們的在天之靈,能夠聽得到我的這番心聲。

 

第一次,我觀摩了一遍,在曲子完成之後,我跳起來,跟我的媽媽跳了人生第一支華爾茲。“這是華爾茲,歐洲中世紀在諸多宮廷舞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高貴舞種。”母親微微地俯下身子,在我的耳邊細語道。我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水味。我為這樣的家庭氣息而陶醉。

 

我很快從文學天地,進入舞蹈殿堂,因舞蹈,又進入音樂的世界。我高中的時候能夠閱讀英語文學原著,世界所有一流的文學大師的作品,我至少讀過每個作家的一兩部。我喜歡聽交響樂,聽歌劇,當我的同學陶醉在民歌裡的時候,我簡直沒法忍受,我聽到那種不傳統、不現代,不質樸又不高雅的曲調,渾身就起雞皮疙瘩。我的華爾茲跳得棒極了,但是整個學生時代,我幾乎沒有舞伴,除了我親愛的爸爸媽媽,在我們青春的那個70年代,好像很難找到一個貴族舞伴,一個外國文學讀友,一個交響樂和歌劇的知音。他們正在扭秧歌,跳忠字舞,正揮著紅纓槍唱著大海航行靠舵手,不愛紅裝愛武裝。有什麼辦法呢?

 

離開父母進入大學後,才是我真正孤獨的開始。所以,別人看我孤獨,說我孤傲,討厭我不合群,看對了,說中了,討厭得也沒錯啊。你說,我這樣的人,怎麼融入他們?一直到今天,雖然我被判刑過,但我走出去,還是華爾茲,還是歌劇,還是普希金、拜倫、海明威,我跳不了廣場舞,唱不出《小蘋果》,讀不了《盜墓筆記》《鬼吹燈》,我跟我們這個年紀的許多老傢伙,道不同而不相與謀,本來就是兩個星球的人。永遠、絕對永遠混不到一起去。甚至今天這個時代,穿得花花綠綠的小傢伙,我也不欣賞他們。他們打遊戲,手機上窮聊,讀胡編亂造的網絡小說,那些山寨電視節目,一點經典的營養都吸收不進去,一分鐘都專注不起來。我認為他們這一代很危險,他們中的有些人不長大腦,從未深度思考過,接觸的不過是一些電子碎片,一種垃圾信息產物。我不希望年輕人永遠是這樣。時代在變,不能把人類文明的優秀內核給拋掉。我們這個民族,文化基礎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厚實,如果在薄弱的框架上放縱低俗,會很快散架,成為空心的殼子,一擊就成碎片的。

 

也許我沒資格指點他人,訓導時代。但我看得清楚,說的也都是內心的實話。我的這些說法也不新鮮,不獨創,還是有些同感之人的。我們是從內心出發,懷著真正的焦慮,在大腦裡思考了無數遍才形成,才不由自主把這些別人不一定愛聽的話送到嘴邊的。相信我,絕不是有口無心,信口開河。

 

不說這些了,說了,自己和別人都會不舒服吧。

 

1970年代中期,像我這麼外語出色的大學畢業生,全國找不到多少。再加上外國文藝的修養,全國更是找不到幾個。擺在我面前的機會很多,文化部的一個對外文化交流機構,外交部的北美司,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國際部,中央統戰部,大概有十幾家中央直屬單位來學校要人,每次我都被要人單位的代表挑中。我對中央電視台,那時候還叫作北京電視台呢,有些興趣。記得一個副台長親自找我談,對我的氣質和口才贊不絕口,表示只要我願意,電視台馬上可以錄用。

 

這麼多單位,我就對這個心動了。電視在那個時代稀有,金貴,神聖,似乎符合我的浪漫理想。但是我的父母堅決不同意。他們覺得在新聞和文化單位工作,政治上太危險,幾句話,一篇文章,就有可能讓你的前途完蛋,嚴重的還會一夜之間成為“反革命”,你潛在的命運危險,多是任由別人來強加,跟你本身沒有必然關係,你的專業特點,忒容易授人以柄。我的父親對我說,你要有一顆浪漫的心,但是不能有浪漫的言行,更不能把浪漫當作事業來做,當作職業來做。況且,我大學學的是財務啊,這種專業的選擇顯然是我父母對我人生的一種理性規劃。他們說得對,浪漫不是用來做事業的,是用來美化內心的,用來點燃生活的。然而,我只聽進了一半,做對了一半。

 

什麼意思?後來我選擇了不浪漫的事業,卻又把事業成果做成了浪漫,進而毀了事業。所以,不聽長者言,吃虧到跟前。

 

按照父母的意願,我選擇了一家央屬金融單位。在那裡上班不到一年,我就被派往歐洲的英國、丹麥等地學習外匯金融業務,先後被安排到負責代培的米蘭、標準麥加利、巴克萊等著名銀行做實習代理員。這在20世紀70年代的中國,我成了為數極少的,具備國際金融眼界和業務能力的專業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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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期滿後,單位沒有安排我立即回國,而是直接把我派往中國金融在美國紐約的分支機構工作。我記得跟我同時派往紐約的同事,在紐約這個世界金融中心,在玻璃大廈森林中,在澎湃的汽車聲浪中,這座世界時尚之都,金融之都,讓他們一時手足無措,自卑萬分。而我,彷彿回到了就是自己本來的世界裡一樣,閑庭信步啊。我那樣的淡定和風度,使得同事們無法不刮目相看,都風傳我是中央首長的公子。那時候很多首長子女都改名換姓,插在清華、北大這樣的名校讀書,然後像普通人一樣在普通的工作崗位上,日出而出,日夕而息。真首長的孩子許多就這樣淹沒在普通平凡人之中,不為人知。可我,真的不是名門之後啊。話說回來,如果我真的是首長的孩子,恐怕我的學養和氣質,也無法讓我淹沒在平凡中。

 

我穿梭在大紐約,如魚得水,很快展現了出眾的才華,熟練掌握了全套外匯業務,在黃金交易和外彙的研究上尤為突出。我常常在世界經濟論壇上,用流利的英語發表國際金融業發展的觀點,放大中國乃至整個亞太地區在該項業務中的國際聲音,引起國內外同行越來越多的關注。在社交派對中,我經常用亞洲視角評論歐美文化;又假設歐美視角,發現和體恤亞太文化。每次,我做報告,不是從經濟出發說經濟,不是從金融出發論金融,我用文化視角,用文化判斷,我有我獨特的推論方法。我是生動的,獨見的,我在世界藝術方面的學養,幫我建立起一種形象,不同於那些常見的玩弄金錢的勢利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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