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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淡以處世
我的弟弟,我最好的朋友
曹其真
前澳門特別行政區立法會主席及
全國政協常委
2017年4月21日

(原文發表於2010214)

 

去年六月我收到我弟弟的一個電郵,因為他不會在電腦上寫中文所以给我的電郵都是用英文寫的。看了他的電郵我熱淚盈眶,感慨萬千,也促使我回憶我和他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刻。我今天將他的電郵引述如下:

 

My dear sister Susan, I remember very well the first time we met. I also remember very very well the great time we spent together when we were young. We walked together on the streets , we went shopping together , we went to coffee shop for the Puff, we went to cinema together, we even went to repulse bay to the beach and got burned together. Then we went on lives together but we got too busy each other. Aging is now catching up with us. We have to slow down now. I am actually looking forward to it because it means that we shall have more free time. We shall just have more time together. We shall just spend more time together. Let's just walk the streets again. Let's go to coffee shops again. Let's go to cinema again. Let's go shopping again to Lane Crawford and buy everything there. Let's even go to beach together but this time not get burned any more. There will be so so so much we can do together. Let's look forward to the future and enjoy the rest of our lives together. With much love. Your brother silas

 

我在上星期完成博文,趁今天年初一將它放上網。在此祝網友們虎年快樂,身體健康!

 

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也是我這一生最好的朋友。他的名字叫曹其鋒。

 

弟弟並不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因為我的母親從來不和我們說我們還有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其實我在很小的時候已經從親戚和家中司機保姆在我母親背後的竊竊私語中獲知他們的存在。因為家中誰也不會在母親面前提起這件事,而自己也因為年幼無知且貪玩之故,再說父親和母親從來不在我們小孩面前吵架,我們的生活起居也從來沒有因為我父親另外有一個家庭而受到影響,所以根本也不會去關心這件事。

 

1965年我回香港定居。三個星期後在美國的哥哥攜同嫂嫂和儘儘一個月大的姪兒也回到了香港定居。我在十歲那年就和哥哥分開,我們除了在假期中有短暫的相處外,基本上沒有什麼接觸。當時的我不懂廣東話也從來沒有學過英語,而嫂嫂卻不懂國語和上海話,因此我和哥哥嫂嫂雖然在一起居住,但我和他們之間除了在語言上無法溝通外,在生活習慣,教育背景,思維方式等各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異。我從小到大在學校裡或工作單位一直是被認為十分優秀的。我為人一向率直感性,愛交朋友因此在國內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和哥哥嫂嫂雖然相處和睦,但是我和他們及他們的朋友之間沒有共同語言,又加上來香港後和過去的朋友基本上失去聯繋,感覺特别孤單。另外我覺得自己已經大學畢業了,但在經濟上還要依靠父親,又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應該怎麼走。因此我在那段時間裡除了覺得自己沒用外,也感到前途茫茫。我在那段時間心理負擔特別重,生活得也過得特別苦惱。

 

在我回港不到一個半月,也是我最苦惱的時候。有一天父親說他有件事要和我商量。他告訴我除了我母親生育的7個子女外,我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其中一個弟弟其鋒只身來了香港,由於父親忙於工作,而其鋒還小需要有人照顧,所以父親問我是否願意代他照顧。其實當時我可說是自顧不暇,為自己的事已經夠煩惱的,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別人。但我想雖然我自己生活得很苦,但我究竟已是成年人,既使不是自己的弟弟,照顧任何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孩,也是義不容辭的。因此我就欣然答應了父親的請求。第二天父親帶我到尖沙嘴一家飯店,在飯店門口站着一個少年,當他見到我和父親時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個笑容當時就暖化了我的心。此時此景相信我在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我就這樣在飯店門口第一次遇到我的弟弟曹其鋒。他當時才15歲。今天回想起來,我覺得我答應父親的請求,代他照顧其鋒的決定,是我一生中作出最對的決定。

 

其鋒是一個聰明開朗,笑口常開及充满活力的少年。我們雖然素無謀面,但是我們就好像是在一起長大的,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一絲一毫陌生的感覺。父親為他在距離我們居住的大廈大約不到一百公呎的另大廈中租了一間房間。我每天為他送飯並且將他的髒衣服拿回家讓家中保姆洗燙。我們當時都剛離開中國大陸來港定居,我和他之間雖然相差了7歲多,但因為他特別成熟,而我們有很多共同的經歷和語言。我們倆都失去了以前的朋友,在香港陌生的環境中我們幾乎没有說話的對象。很快我們就將對方當成傾訴心事的對象。我們之間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他給我苦惱的生活中,帶來了無比的溫暖和親情,他很快成為我心中佔有重要位置的親人。大約兩星期後,其鋒病了,我帶他到西醫黃夢花那裡就醫,醫生說他得了肺炎。當他拍X光時,我發現他的內衣很破舊,我心中十分不安及自責。我自從到香港後一直十分節省,不捨得為自己買東西。因為我知道當時父親手頭也有些拮據,所以我很不願意向父親開口拿錢。但那天我到裕華國貨公司一口氣為其鋒買了很多衣服。事後我問自己為什麼?但我一直沒有找到答案。

 

我們很快就形影不離。我們一起學英文,一起逛馬路,一起看電影,一起到沙灘曬太陽。一年後他考入了位於香港赤柱的聖士提凡中學高中部,我也準備到加拿大繼續讀書。他開學前我和他拿了他的箱子舖蓋乘公共汽車去他那遙遠的學校報到。到了他的宿舍我忍着暈車的痛苦,為他舖好床,對他說從今以後他要照顧他自己了。

 

45年時間匆匆的在我們身邊溜走了。但是我們倆之間的姐弟情卻没有因此而疏遠。45年中,我們一起在公司裡不同的工作崗位上努力奮鬥,一起經歷了甜酸苦辣及無數次的風浪起伏,在我们和其他家族人員的努力下,我們终於將我們的公司擴大成具國際規模的跨國大公司。我自從擔任澳門特區立法會主席後不再過問公司事務。在澳門的生意亦已逐步賣掉。其鋒穿梭香港、歐美和中國大陸之間,在公司他肩負起最高決策者的責任,並在國際商界特別是時裝界負有盛名。但是無論我們倆身在哪里,我們在過去的45年中,始終如同一日,保持着紧密的聯繋。我們互相訴說生活和工作中的困難,也分享歡樂的經歷。我們在困難時互相鼓勵互相支持。在開心時也第一時間想到告訴對方,讓對方分享喜悅。我們之間可以說沒有秘密。我們對對方的信任就像信任我們自己一樣。他是我一生中遇到的心胸最寬闊、心地最善良、最具智慧、也最勤勞的人。我们在家里是姐弟,在公司是合作伙伴。我除了愛他如弟弟外,也敬他如能為我排難解憂的好朋友。45年後的今天我們之間已經建立了默契,我們不需要向對方說什麼,雙方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管我們處於順境或逆境,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們心中總能感覺到對方的鼓勵和支持。我母親在世時曾經背着別人問我,為什麼我和其鋒那麼好。我告訴母親我熱爱我所有的兄弟姐妹,但是其鋒不但是我的弟弟,他還是我一生中最知心的朋友。

 

今天,其鋒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也是出色的社會活動家。但不管他在事業上有多麼大的成就。他在我心目中永遠是那個帶着燦爛笑容的弟弟。我會將我們之間的這份姐弟情、朋友義永遠珍藏在我的心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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