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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淡以處世
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曹其真
前澳門特別行政區立法會主席及
全國政協常委
2020年3月17日
﹙原文發表於2017年3月14日﹚
 

七年前我們澳門同濟慈善會開始了【中葡法律雙語人才培養計劃】。 並從六年前開始,我在每年的春節期間和7月份下旬都會去葡萄牙探望慈善會在葡萄牙學習的學生。 每次去探望學生前,我都會為我將和學生們一起度過4天的行程作出妥善的安排。

 

今年春節前,我又一次計劃了整個歐洲之行。 碰巧的是,今年的年初一是星期六,所以我為能和學生們從年卅直到年初三都在一起度過感到特別高興。

 

在過去的六年中,每次在從香港啓程去探望學生,我都會感到特別的興奮,並特別期待和嚮往這四天的到來。 但是,這次我的心情卻和以往六年有很大的差別。 事關,我的父親於19日下午,因為中風而入了醫院。 到了醫院後,醫生告訴家人,他不但腦中風,並且還患了肺炎。

 

其實19日上午10:30我在香港永新企業有限公司總部的辦公室見過父親。 因為那天上午11:00是我們香港永新企業有限公司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 我的父親、兄長其鏞、弟弟其鋒和我有如往常一樣地出席了是次會議,並在會議後,我們4人在一起吃了午餐。 那天父親在開會時,顯得特別的疲倦。 我以為是因為,他惦記著早上要來公司開會,而前一個晚上沒有睡好。 因此還特別吩咐他的秘書以後開會不要事先通知他,他能來最好,如果他不能來也沒有什麼關係。 因為近年來公司的文件已不需要他簽字了。 我是多麼希望他每天都能睡眠充足,並且在早上自然的醒來。 因為根據我自己的經驗,隨著年齡的増長,我心中惦記著第二天一早要參加會議或約了人見面的話,那麼那天晚上我一定睡不安穩。 我試過因為一早要出門去開會,在夜裡的每一個小時都會醒一次,到了早晨5點左右醒來後,就再也不能睡著了。

 

其實在年輕時,我每天的睡眠時間都是少得可憐的。 但是那時年輕力壯,所以即使睡眠時間不足夠,在白天還是能精神飽滿地投入工作,也不會覺得很累。 但是年齡真的不饒人,現在只要晚上少睡一個小時或者睡眠質量較差的話,第二天的白天就會覺得非常的疲倦。

當然上午11:00開會對我們來說不能算是太早,但是由於父親是一個足96歲的老人家,所以無論約了幾點鐘,都會令他心裡惦記著開會不能遲到,而無法安心睡覺。

 

當天在開完會後,我們讓父親在會議室小睡了大約半小時。 在他醒後,我們像往常一樣,4人一起吃中午飯。 在吃午飯的時候,父親的精神顯得很好,並且也吃了不少專門為他準備在攪拌機中攪成糊狀的食物。 大約兩年前,父親因肺炎入院。 當時醫生說由於父親喉嚨的吞嚥肌肉嚴重退化,所以在吞嚥中常常將食物吞入了他的氣管,並留存在肺部,因此導致他常常患上肺炎。 當時醫生除了建議請物理治療師教他如何吞嚥以阻止食物進入他的肺部,同時也建議他日後要吃經攪拌機打爛後的糊狀食物,在他喝的水中加凝固粉。

那天中午我看父親在會議室中熟睡了半小時後,吃飯時精神不錯,因此我在吃完午飯後,放心地直奔港澳碼頭搭船回澳門去了。 但當我剛上了開往澳門的船隻,弟弟其鋒就致電給我說,父親因為中風而住進醫院的消息,醫生診斷他除了中風外,還患了肺炎。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簡直是不能置信的事情。 由於19日下午我開始感冒了,所以我雖然心裡惦記著他的病情,但沒有馬上回香港探望他。 直到113日星期五我感冒的症狀基本消失後,我才到香港的醫院去探望他。 在那幾天中,我雖然沒有親身去醫院探望他,但是我每天都從弟妹處獲知他的病況。 當我獲知他入院後發高燒時,我真的可說是心急如焚。

 

113日我去醫院探望他時,父親那天雖然已不再發高燒,但是還是有微燒。 據說,那天自父親睡醒後,就表現得特別的亢奮,而且不斷地說話。 當我在他病床旁叫他時,他顯得特別的高興,並不時地叫著我的名字並和我說話。 聽到他不時地叫著我的名字,我內心深處泛起陣陣的內疚和自責。 因為在最近的幾年裡,我總是由於自己太忙,而沒能抽太多的時間去和他聊天並陪他吃飯。

在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我再一次感到親情在生命中是那麼的重要。 在母親逝世後的超過20多年的時間裡,每當我想起母親的時候,內心還會感到陣陣的內疚和自責。 我為自己失去母親後,才真正地領會到了母愛的偉大而感到內疚。 我更為自己在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沒能對母親恪盡孝道,並在她老年多病時沒有細心地照顧她而自責。 當然逝者已逝,內疚和自責都已經無補於事。 因此在為母親料理身後事時,我就下定決心要特別地珍惜父親和我之間的父女親情。 不過遺憾的是,由於我工作繁忙的原因,我還是對父親未能恪盡孝道。

 

見到躺在病床上病重的父親,我決定暫時不回澳門,並把自己手頭上正在做的一切工作統統放下。 我也決定在預定123日去歐洲探望學生們前,每天都到醫院去陪伴父親。 因為,我感到在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和陪伴父親比較起來都已不再重要。 而且我同時也決定,如果他的病情沒有好轉或沒有穩定的情況下,我將取消23日去歐洲探望學生們的行程。 因為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是我最親的親人。

 

113日到123日,在陪伴父親的那10天中,我和兄弟姐妹們的心情可說是坐【過山車】一樣的緊張。 因為父親的病情非常的反覆,他在那10天中出現了多次的生命危險。 但是由於父親自住進醫院後,他的腦子一直保持著清醒,所以他雖然很辛苦,但還是會和我們對話。 也在那10天中,我能感覺到父親在病床上,無時無刻地用他強大的生命力及意志力和死亡及疾病作頑強的鬥爭。

 

父親的求生慾望和意志力如此的強大令我再一次從內心感到敬佩。 父親在他傳奇的一生中,遇到的困難是外人不可想像的,但是他頑強的意志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在他人生中創造了奇蹟。 我相信父親這次也能克服病魔,並創造人生中的又一次奇蹟。

 

大約在118日左右,父親的病情最終趨於穩定並脫離了生命的危險,因此我決定按原定計劃123日到葡萄牙探望在葡萄牙學習的學生們,並和他們共度春節假期。 這次,我的整個行程安排雖然和在過往6年的安排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我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 在離開香港總共9天的時間裡,我提心吊膽地度過了每一分和每一秒鐘。

 

葡萄牙時間的年初三晚上,我收到弟弟其鋒的電話,當時是香港時間的早上4點半。 看著電話上的顯示,我不敢馬上接聽。 在猶豫了好幾秒鐘後,最後我還是接聽了,我等待著的是,話筒那方傳來的壞消息。 不過這原來是虛驚一場。 事關,那天弟弟其鋒於早上4點半醒了,而沒能馬上睡著,所以打電話給我想和我聊聊天而已。

 

22日下午,我回到了香港。 飛機在落地那一刻,就看到弟弟其鋒給我發來的訊息,叫我在飛機一到香港馬上給他電話。 其實我在歐洲期間一直和家人保持著緊密的聯繫。 記得離開歐洲前還和弟弟其鋒通了電話,他當時說父親還是處於很穩定的狀態,並叫我放心地上飛機。 我在下飛機後,馬上給弟弟其鋒通了電話,在電話中弟弟其鋒說,父親在我離開歐洲後情況轉壞。 我聽後從飛機場直奔醫院而去。

 

22日和23日的這兩天,父親再次面臨了生命危險。 但是24日開始他又趨於穩定,並且每天都有進步,醫生說他應該可在2月底出院回家。 當然父親的健康趨於好轉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出院回家更是一件喜事。 不過當我想到父親今後的生活質量會特別、特別的差時,我的心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

 

自從幾年前父親因雙目失明,後因吞嚥功能下降而只能吃著糊狀的食物起,他的生活質量已經不是太好了。 但是這次19日入院後,由於他的吞嚥功能幾乎已完全消失,所以他永遠也不能再用嘴巴吃喝東西,他今後身體所需的營養完全需要依靠在胃部動手術後插入的那條管子輸入的營養液。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生活質量會進一步地下降。 再加上,由於他因中風而引起的左邊手腳不能動彈,因此他不但不能吃喝東西,也從此無法行動自如了。 想到這裡,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我為父親身處重病而痛苦,卻又為父親恢復健康而高興不起來,我這次真的是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了……

 

自從父親得了重病後,我腦中經常想的一個問題是,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無論這個人在他人眼中是成功的或失敗的、是強者或弱者,統統都無法避免【生、老、病、死】的經歷。 在我的眼裡父親不但是一個強者、能者,也是一個屢創奇蹟的成功人士。 不過在病魔侵蝕時,他還是和其他的人一樣,顯得那麼的脆弱和無奈。 父親這次的經歷,不但讓我再次明白生命的脆弱,而且再次提醒了我,我們每個人在精力尚好、頭腦清醒之時,要竭盡全力地將人和事都做好,以免在生命中留下絲毫的遺憾。

 

和父親相比,我當然相對的年輕,但實際上我已是一個老年人。 特別是在7年半前,退下澳門立法會主席位置後,開始掌舵澳門同濟慈善會,我因為怕自己在人生最後階段,也就是說在老年才開始從事慈善工作,會出現力不從心的狀態,因而害怕自己沒能完成好自己交給自己的任務,所以在我內心經常出現有要和時間賽跑、比拼的感覺。 經歷了父親這場重病後,我更加感到身體健康的重要。 因此我明白如果真的希望能完成我交給自己的任務和工作,我首先必須保證自己擁有健康的體魄。 因為只有在擁有健康體魄的情況下,我才能保證工作的順利開展和完成。 除此以外,我告訴自己不能浪費生命中一分一秒的寶貴時間和精力,趁現在精力尚可、頭腦也尚清醒之時,要竭盡全力地為社會多作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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