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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品評
中美抗衡的下一波:央行數字貨幣戰爭
關品方
前港府中央政策組特邀顧問
2021年7月23日

5年前,人民幣加入國際貨幣基金(IMF)特別提款權(SDR) 成為一籃子貨幣之一,簡稱人民幣入籃。這是中國金融體系改革開放的結果,是國際社會對中國綜合國力的肯定,也是中國金融體系開始融入國際,承擔新的責任與義務的起點,意義重大,影響深遠。過去5年來,國際間對人民幣資產自動配置的需求不斷增加,人民幣被納入SDR,類似一隻股票被納入為指數成份股,凡是以該指數為標的進行投資的機構,都將被動對該股票進行配置,人民幣入籃也產生類似的效果。國際金融機構需要根據SDR籃子貨幣的加權比重進行資產配置,相應增加人民幣資產,人民幣作為國際儲備貨幣之一的地位,從此獲得正式認定。

2016年之前,已有越來越多國家持有人民幣資產並視之為外匯儲備貨幣。人民幣入籃後,等同得到權威國際機構的認可,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的地位亦遂確立。定美元於一尊,始自1944年的布雷頓森林國際貨幣體系協定,人民幣正式登上國際舞台(而且只是踏出一小步),比較美元而言,晚了72年。

現時人民幣已成為IMF官方交易貨幣, 被認定為五種「可自由使用」貨幣之一。人民幣入籃後,國際間使用人民幣的動力增強,各國通過貨幣互換獲得的人民幣可直接計入外匯儲備,國際社會已經用更高標準和國際責任的眼光看待中國的金融體制改革和對外開放。人民幣入藍亦體現了新興市場經濟體國際地位的提升,在全球經濟治理的發言權和代表性亦已提高,在重要國際組織中的制度性話語權亦已提升,開始在更深層次和更廣泛的領域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這個趨勢發展十分快速,加上中國經濟體量不斷增大,引起美國財政部和聯邦儲備局的高度關注、警惕和忌憚,因為人民幣開始威脅美元的霸權地位,道理不言自明。

歷史經驗證明,過度依賴單一主權貨幣的國際貨幣體係有內在不穩定因素。2008年爆發的國際金融危機,深刻地反映了過度依賴美元的缺陷,如今美元、歐元和人民幣三足鼎立,加上日元和英鎊,五種主要貨幣互動,有助促進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提高穩定性和靱彈性。人民幣入籃以來,提高了SDR作為國際間短期周轉對沖的地位和穩定性,增強了它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功能。它的意義是為人民幣國際化注入動力,有利於進一步促動中國深化改革開放,激發市場活力,釋放改革開放紅利,為經濟內循環建設和內外雙循環互動互補提供堅實的貨幣基礎,同時為全球經濟增長、全球金融穩定、全球經濟及貨幣治理作出貢獻。現時雖然言之尚早,但明顯地今後人民幣的世界角色將益發舉足輕重。

改革開放43年,中國的發展速度舉世矚目,特別是過去13年,更是令人膛目結舌。晚清時期為了舉外債進行建設,海關稅收主權也拱手讓人,義和團敗於八國聯軍,愚昧無知的結果,是賠款四萬萬五千萬兩白銀,史稱庚子賠款,也不知道是哪國的軍頭(德國出兵最多),喝醉後隨口說出要每一個中國人盛惠一兩白銀,就此一錘定音,李鴻章哪有討價還價的本錢?辛丑和約至今120年,想當年,國民任人魚肉,領土任人宰割,亡國滅種,迫在眉睫。事實擺在眼前,今天的香港特區,其獨特角色只能立足於「一國兩制」,歷史潮流如是,離開了祖國,香港什麼都不是,港人要學習現代中國歷史,包括一點貨幣史。

最近各國的央行數字貨幣熱度上升,主要國家正展開新一輪的央行數字貨幣競賽。上星期(7月16日),中國人民銀行公布「中國數字人民幣研發進展白皮書」 ,詳細介紹了數字人民幣的研發背景、定義和目標願景、設計架構、數字人民幣的可能影響、工作進展和展望。國內的支付體系相當發達,移動支付效率甚高,西方國家這方面相對落後,此前西方國家對央行數字貨幣一直並不熱衷,僅對跨境支付業務表現出一定興趣,現在正急起直追;7月19日,美國財政部和聯儲理事會開會討論穩定貨幣匯率事宜,表面上並未提及央行數字貨幣;7月14日,歐洲中央銀行決定正式啟動數字歐元項目調研;日本銀行早於4月5日就已宣布(為期一年)數字日元概念原型驗證;英格蘭銀行亦已於6月7日發表了新型數字貨幣的討論稿。以上事實證明,在數字時代下,各國的中央銀行地位與作用將發生急劇轉變,中國電子商務高速發展,去年的數字經濟比重已達到39.2%,居世界第一位,瑞典是無現金化程度最高的發達國家,正引領歐洲朝這個方向走。

央行的支付體系政策,目標始終是要建立一個開放、透明、高效、安全和公平競爭的市場,今後國際貨幣市場的競爭,將會是央行數字貨幣之間的競爭,涉及國家的綜合經濟實力。各國的貨幣購買力,關乎有沒有足夠有吸引力的商品和服務提供給其他國家,與對該國貨幣的需求是直接函數關係。長遠而言,中國的央行數字貨幣前景,由於經濟實力強勁,肯定會超越英鎊、歐元和日元,最後挑戰美元的地位。央行數字貨幣的發行孰先孰後,以區塊鏈為技術支撐的運作體系之間的競爭,說來就來,時不我予,只爭朝夕。現時這五個主要貨幣系統雖然仍未有推出央行數字貨幣的時間表,中美(還有日歐英)之間此起彼落的趨勢明顯,央行數字人民幣將直接挑戰聯儲數字美元的霸權地位,早晚一定出現。這等同要了帝國主義的命根,美國一定全力阻擊。

美國國債時鐘顯示,當前美債總額約為26萬億美元,且正在快速增長中,看着這時鐘,心跳會加速。市場預期,當美債高達大約62萬億美元的時候,將會出現全球對美元的信心危機,美元在此之前將會大幅貶值,動搖其國際儲備貨幣的地位。其實美國國家總負債現已高達253萬億美元(總資產368萬億美元),但是一旦資債比例逆轉,美國資不抵債時,合眾國只有3條路走,一是宣布破產債務重組;二是州政府紛紛自謀出路脫離聯邦政府;三是發動戰爭,因為美元支持要依賴美軍。什麼時候是發生熱戰的最危險時刻,在哪裏爆發,無人能夠預知。

香港特區作為國際金融中心之一,估計特區政府有關領導已有所準備。如無預見性,怎能當領導?黑暴動亂期間,暴徒打着星條旗,「歡迎美軍登陸」,那絕對不是搞笑,香港千萬不可以變成大馬士革。

香港特區的港幣政策,肯定要和國家的總體貨幣政策同向而行,保障國家安全,幣值穩定,人民財產安全和金融發展利益。今後港幣的走向如何,耐人尋味。香港特區由於資金自由出入,基本上完全開放,正因如此,有利有弊,不可不防。怎樣對行將出現的央行數字貨幣戰爭有備而戰?無硝煙的貨幣戰爭,因為看不見,幕前水波不興,幕後爭持激烈。別的不說,其成敗利鈍勢將嚴重影響港幣的購買力。由於聯繫匯率,他日港幣如果隨美元大幅貶值,絕對不是港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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