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婷的珠雞

陳增濤

2011年7月2日

雞，是中國南方比豬肉更珍貴的主要肉類。記得前幾年在香港，因為雞瘟的關係，市場曾經一小段時間差不多沒有雞賣，成了社會第一關注的新聞。這當然和香港人的飲食習慣有關係，非得要買到活生生的雞，看著雞販殺雞，才覺得新鮮可靠。故此可憐的雞最近也需要從一百多兩百公里外的廣東省農場經過海關，長途跋涉的來到香港。然後經過香港的中間商，再送到菜市場的時候，雞除了筋疲力盡，還得擠在菜市場的雞籠裏，等待買雞者召喚去見上帝。

如果有些人相信屠牛場裏的牛因為過於恐慌而影響牛肉的質量的話，那麼菜市場的活雞的精神狀態一定也是過分緊張，雞肉的質量比不上產地屠宰的冰鮮雞是理所當然的。還有一個難以理解的，是香港菜市場的雞販只標明“龍崗雞”等，到底標的是產地還是品種就不得而知了。我更相信，你到菜市場買雞的時候一定從來不問你買的雞的成長時間。我可以保證，你更加不知道到底你買的雞它們吃的是什麽。

這就是懂得飲食的絕大部分香港人對食品要求的寫照。是的，香港生活步伐太快，絕大部分香港人對食品質量的要求沒有時間過問外，也慢慢的失去了對食品質量的認識。活的，就是質量的保證，眼睛看得見嘛！所以買雞也好，買魚也好，都要買活的。冰鮮的一定不會比活的好。當然，香港人包括我在內，從來不問盛魚的海水已是否有污染…。

瑪婷是我在普羅旺斯家的鄰居。所謂鄰居，是幾百米外。從我家的花園，看不見她的家。有一天她寄給我一個電郵，問我有沒有時間和她到山裏頭走一趟，一起去買飼料去。我們家的周圍都是瑪婷父親的葡萄園。九月初的一個週末早上，我開車出去，見到她和丈夫還有幾個朋友在摘葡萄。那天下午我就去幫忙，無意中聽到她最近養了許多珠雞。瑪婷在她家的院子裏圈了一個雞籠，養了加起來差不多兩百隻的珠雞，鴨子，鵝，火雞，當然有普通的雞了。

- 怎跑的這麼遠，到五十公里外的深山野嶺去買飼料？

- 比較便宜，質量也好。養的家禽大都自家人食用…

- 上次我向你買的珠雞，真好吃。差不多兩公斤，我請人吃飯，做了一個珠雞燜烤綠球菜，四個人吃不完。

- 當然好吃，我家的珠雞吃的都是穀類，院子裏和葡萄園的蟲。超市的珠雞吃的是普通飼料。我們要養三個月時間，所以我家珠雞肉的口感就不一樣，以後你不再想吃超市的珠雞了…

- 你的珠雞就是大了一點，一頓吃不完。你要了我二十歐元，超市的大約十二三塊歐元，但小多的。一隻差不多兩公斤的珠雞，你都給我準備好了，沒有頭，內臟，腳，放進烤爐就行了。你賺錢嗎？

- 不知道，我也沒有好好的算。能夠在家裏吃點好東西，順便賣點給臨近的朋友，隔壁鄰舍。

- 讓我給你算算，…，你沒賺什麽錢哪！

去年週末幫瑪婷家摘了兩個半天的葡萄，她非得要送我一些她自家的果醬，橄欖油，還有他們是股東的“文索堡紅酒合作社”紅酒。我特別拿文索堡AOC紅酒來送瑪婷的珠雞燜烤球菜。雖然粗糙了點，也就是四塊歐元，物有所值，不錯！

- 我以前從來不到“文索堡紅酒合作社”打酒。我覺得附近的小酒莊質量比它好。

- 近年來質量進步很快。我們買酒有些優待。

- 合作社的財力比獨立的小酒莊強，我自己也感覺得到普羅旺斯紅酒合作社的質量越來越好。這幾年紅酒市場不景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反而是好事…。

- 我們不賺錢，差不多白乾…

- 哦 …

可不要聽羅傑斯（Jimmy Rogers）的話，當農民是將來賺大錢的行業。法國的普通農民也好，中國的普通農民也好，那一個朝代不是受壓迫的族群？每個念過大一經濟學的學生都知道，這是市場經濟“完全競爭”的必然結果。而真正賺錢的，是擁有最終客源的超市或連鎖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