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政治精英熱論托克維爾

陳增濤

2012年11月16日

今年可說是將來世界格局的“定石”之年。法國大選年初舉行，重塑歐盟德法軸心，十一月初美國總統大選塵埃落定的二天後，中國十八大開始在北京召開，將鎖定今後十年中國政局的面貌。世界經濟三大板塊，美國在零八年華爾街風暴爆發後經濟舉步維艱至今依然復蘇疲弱，歐盟的債務危機一直發酵難以平息經濟陷入衰退已經沒有懸念， 似乎中國是風景這邊獨好，經濟似乎仍能夠維持在百分之七以上的增長。

面對世界經濟前景極度不明朗，以致歐美的媒體，也花了不少篇幅報導正在北京進行的十八大。十八大人事的安排在沒有任何懸念的情況之下產生，是否老百姓的新人新事正式登台？有人憧憬中國經濟會有更開放的措施，那麼十八大的氣氛似乎已經把這方面的希望關閉了大門。國家對經濟的控制， 經過了十年不斷的收緊之後，看來將來國家對於整體經濟會更加無處不在。無可置疑，中國經濟在過去十年掀起了驚天動地的改變，中國的城市面貌更是三六個月就好像做了一次美容手術，歐美政經精英除了讚歎只有納悶。由於政治制度的差異，中國這種飛躍式的經濟發展在自由經濟的體制是無法想像的。不過，歐美政經精英都是頭腦清醒講究實際的，不會跟黃炎子孫打躬作揖寒暄一番。在今天互相融合的環球經濟下，國家利益依然排在每個發達國家的首位。

奇怪的是中國人自己依然絞盡腦汁肯定自己的成就，就是聽到幾句稍微有點質疑的詞句，馬上就開始為自己辯護。自鴉片戰爭以來，跟不上時代變遷的大清王朝一九一一年在武漢一聲偶然的槍聲中自行消失。沒有準備的新生共和國要在一個五千年的封建社會生長開花找不到所需要的土壤和環境中滿步闌珊地前進。 只有近三十年，中國大陸才巧逢百年不遇的世紀機遇。進入世貿拉動了中國的出口，貿易順差換來了改造工業基礎的物資，經濟增長吸引了更多的國外直接投資。無可否認，一切的成就背後都有他的血淚。在這麼短時間把百分之三十的人口推向了城市，社會受到難以承受的變更，刻意的國進民退，權利過份集中帶來的極度腐敗，社會自然貧富懸殊，一攬子的不安情緒好像火山要爆發前的咆哮。十八大就是在面對經濟危機和世界格局大變動的激流：中國社會的不滿情緒與日俱增中開幕。

據聞，北京政治精英最近人人傳讀十九世紀托克維爾（A. de Tocqueville）反思法國大革命的起因及期間的社會動力的“前朝與革命（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 大陸翻譯為“舊制度與大革命”）”。托克維爾乃何方神聖？有名的“論美國民主（De la démocratie en Amérique）”作者是也。他思考法國大革命的一個悖論是“革命並不經常發生在生存環境最壞的時刻，反而更可能爆發於經濟條件改善尤其是當物質條件更寬裕的時候。” 北京政經精英正可能為這論點而感到坐立不安。中國開放改革帶來的億萬人的脫貧，但社會貧富懸殊官員腐敗利益集團控制經濟命脈，以致大規模的社會抗爭此起彼伏，政府疲於奔命。無他，正是托克維爾指出的，在法國大革命之前，法國經濟得到空前的發展，但政制僵化沒有跟上時代的發展，當權和民眾的隔閡最終導致彼此完全的孤立， 以致引發了一場不可收拾的大革命。可惜托克維爾只寫完“前朝與革命”第一卷就撒手人世，沒有為他的悖論留下解套答案。

在社會變更天翻地覆的時代，中國政治改革十年卻來一直在倒退。中國老百姓也只有寄望中南海新上任的班子會有更具時代的視野，跟上時代的步伐大刀闊斧的進行政改。希望老百姓的期望不會落空，托克維爾悖論的效應不會像幽靈一樣在神州大地陰魂不散。 社會不穩定，裸官坐了飛機可以一走了之，倒楣的是留在神州大地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