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升值的尷尬

陳增濤

2010年5月4日

最近，人民幣升值的呼聲響遍了中外。首先是來自美國國會議員，美國政府，馬上回應的有歐美的金融傳媒，其中包括英國的金融時報，美國的各大財經報紙。國內也不乏推動人民幣升值的啦啦隊。這幾天，連“金磚”國家也加入了要人民幣升值的隊伍。看來人民幣升值是眾望所歸了。

人民幣匯率並沒有被低估，中國沒有如像許多人所指責操縱人民幣匯率，人民幣更不可在今天此刻升值！

許多年前，美國和西歐人到中國會覺得中國的物價很便宜，但時過境遷。今天如果他們來中國，他們會發現以他們的購買力，他們不單買不起北京上海的房子，連買點質量好一點的豬肉或雞也會發現比他們家鄉貴。上海牛仔褲的價格，可能比紐約或巴黎超市的價格還高。更不要說中國人才開始消費的牛奶或火腿，都是中國產品，質量比不上老外的，價錢都比歐美貴。以後歐美人士來中國旅遊，只能寄望人民幣貶值了。

人民幣匯率被認為低估，主要是中國累積了巨額的外匯儲備，巨額的貿易順差。根據幼稚的經濟思維，貿易順差的發生是因為操縱匯率所引起。其實不然。中國的物價，無論是資產價格或消費品價格，這幾年來已經基本上和歐美先進國家接軌。珊珊遲來的，是一般老百姓的工資收入和歐美先進國家工資接軌。如果中國政府認真考慮想把中國經濟的增長模式從資本投資驅動型轉換成消費並重的增長型，人民幣升值對一般老百姓的收入並沒有正面的效果。選擇人民幣升值，倒不如通過行政手段，進行社會改革，增加工資或社會福利，包括醫療改革，間接促進消費，為更平衡的經濟增長打好基礎。中國巨額的貿易順差，是因為中國一般老百姓的工資太低，是中國出口企業的利潤被歐美的買家壓得太低。

但推動社會改革，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程，沒人想幹。而人民幣的升值，利益集團眾多，自然有許多人擁護及四處奔走。只是此刻人民幣升值，有三個尷尬：

1. 看來美國也好，歐盟也好，經濟剛剛從金融風暴中喘氣過來，消費疲弱。如果人民幣此刻升值，對中國出口的恢復不利。兩年來人民幣和美元匯率保持不變，到去年底，美元匯率一直下滑，人民幣變相跟著貶值，為出口的恢復造就了條件。從今年初開始，美元反彈，人民幣跟著變相升值。

2. 從政治角度來說，中國管理層如果在外國政治壓力下，在外國媒體輿論推波助瀾的情況下讓人民幣升值，難以平息內部和民間輿論。尤其是美元靠穩，貿易順差發生逆轉，手上持有大量的美元儲備的這個燙手山芋的感覺得到了舒緩，人民幣升值的日程表，可以往後推一推了。

3. 雖然中國經濟增長強勁，由流動性推動的房地產飆升，給中國社會的穩定帶來了巨大的風險。人民幣升值非常可能直接地擴大了房地產泡沫的雪崩，增加平穩的退出經濟刺激方案思維的變數。近日來希臘債務危機，更加劇了退出經濟刺激方案帶來的不確定性。

人民幣不該升值，現在更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