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旺斯的五月雪

陳增濤

2013年6月3日

農曆二十四節氣立夏已經過了三個星期， 太陽卻一直像一個害羞的少女躲在密密的雲層後。今天，天空突然開闊起來。朵朵白雲，飛奔在藍天豔陽下。

“佐佐在嗎?” 我推開廚房的推門，看見佐佐的夫人瑪瑟（Marcelle）正在做草莓餡餅（撻）。

“這些草莓是剛採的。 幾年前有朋友送來十幾棵草莓，年年繁殖產量越來越多。今年都五月底了，到現在才第一次嘗到草莓的味道。”

“去年我種了二十來棵，今年繁殖到差不多一百棵了。春天以來就開了不少花，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直沒有足夠的陽光，還沒有熟呢。”我對草莓算是情有獨鍾，總是喜歡草莓熟透了，聞到香入口甜才動手，邊採邊吃。“今天的風真大。天文臺說狂風時速一百公里了。”

經瑪瑟這麼一說，我倒有點擔心剛從暖暖的廚房拿出去種到菜園子的番茄（番茄）了，不知道狂風有沒有把依然很嫩的番茄主竿吹斷呢？“今年的天氣這麼反常，花農和菜農都發愁了。再過三星期都夏天了，春天還沒有來呢。” 是的，六月二十一日不是農曆夏至嗎？怎麼昨天夜裡還只有三度攝氏呢？

“有沒有看見昂鳩山（Montagne d’Angele）白雪？”聽到佐佐回來的聲音。對於佐佐來說，中午前開車到兩公里的村中心買麵包是每天的功課，也讓他有機會在這個只有一千多人口的小村和熟人搭訕。昂鳩山是進入阿爾卑斯山山脈的第一座大山，高度一千五百米。“深山昨晚下雪了，大風山山頂也一片白皚皚呢。”

人定勝天，是多麼浪漫而樂天的豪語。歐洲的文藝復興， 也促進了科學的發展。一個離開了歐亞大地， 位處西陲的島國不列顛（Britain），他的國王亨利八世（Henry VIII）據說為了有兒子傳宗接代而休了身為西班牙公主卻沒有為他生下一個兒子的皇后。歷史也真會和有權勢階層開大玩笑。亨利八世為了有男性的繼承人和羅馬教皇鬥爭了二十年更無意中開創了大英帝國聖公會（Anglican Church）也成功的和皇后的侍女結了婚，有了一個兒子愛德華（Edward）。 是否他因此得罪了上帝就不得而知， 不過要凡人戰勝上帝可不見得是件簡單的壯舉。當亨利八世一命嗚呼自然是愛德華六世登基，不過沒有幾年上帝就召見，大英帝國迎來了當權四十多年的也是都鐸王朝（Tudor Dynasty）最後一位國王伊莉莎白一世（Elizabeth I）。伊莉莎白一世的寬容治國政策，給大文豪莎士比亞（W. Shakespeare）製造了創作條件。不過， 這小小島國卻在十七世紀出了一個街知巷聞的牛頓 (Issac Newton)。通過了理性的裝備，人定勝天有了理論根據也有了方法。

“有沒有看昨天的電視新聞呀？ 總統奧朗德（Francois Hollande）在柏林和鐵娘子默克爾（Angela Merkel）重申團結， 共同攜手面對歐元區債務危機。”想不到一介農夫的佐佐也感受到法國經濟歷經的寒冬。

普羅旺斯這小小的法蘭西地處地中海的區域。在今年漫長的寒風凜冽的春天，開始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似乎對人定勝天的自信失去了信心。普羅旺斯的香水，它的黑松露，美國酒評家派克（Robert Parker）喜歡的教皇新堡（Chateauneuf du Pape）紅酒，… ，啊， 普羅旺斯五月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