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飄飄處處聞
陳增濤
2011年4月30日
普羅旺斯的緯度，比北京還高，但它冬天沒有好像北京一樣，有來自西伯利亞刺骨的寒風，來自戈壁的大風沙。普羅旺斯的冬天，受歐洲海洋暖流的影響，還有地中海乾燥氣候的烘培，比上海濕冷的臘月舒服得多了。當然，香港的冬天是我最喜歡的。如果香港人不是心裏掛著賺錢，我提議穿著便裝，還可以帶上游泳衣，到淺水灣、南灣兜個圈，隨時下水。冬天，在普羅旺斯臥龍山（Dentelles des Montmiraill）腳的一大片葡萄園，在羅納河的谷風顯得特別蕭殺。一行行棕色的葡萄樹，靜靜的佇立在黃色大地...。
不到七點鐘，普羅旺斯的天已經黑了，我們開車到臨近十公里的拉士朵村(Rasteau)參加一個音樂會。拉士朵村位處臥龍山腳平原的一個小山丘上，今晚的音樂會就在山丘頂古村羅馬式的小教堂裏，一個最多也只能容納一百多人的小空間。但如果是白天的話，如果風和日麗，在教堂的小廣場可以遠眺龍背起伏的臥龍山，還可以遠眺更遠的仿佛從雲端飛來的，雄偉的大風山（Mont Ventoux）。
每月的第一個星期六，丹尼教授帶領他的學生，在拉士朵的村教堂開音樂會，免費參加，音樂會散會後還有紅酒小吃招待。只是在離開教堂的時候，與會者可以自由的捐贈幾塊歐元，以資助他們的文化活動。丹尼教授是瑞士人，任教瑞士巴爾大學（Universite de Bale），喜歡巴洛克（baroque）音樂。不知道是什麽緣分，他在拉士朵村莊內買下了一棟古老的破房子，開始裝修，一有學校假期就來，雖然說一口蹩腳的法語，反而把普羅旺斯當成他的根了。今晚他挑選的巴洛克德國作曲家是布什訥（Phillipp Heinrich Buchner）。演奏的樂器，除了大鍵琴（Clavecin，一種古鋼琴）外，大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想不到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小村的小教堂連暖氣也沒有的情況之下，竟然團聚了一百多人，也有父母帶著孩子來的。
我來之前就開始在網上搜索到底布什訥是何方神聖，竟然連維基百科(Wikipedia)都找不到布什訥的影子！打聽之後，才知道他出生的年代先於義大利巴洛克作曲家維瓦爾第（Antonio Lucio Vivaldi），懂得些古典音樂的人可能都認識他寫作的“四季”。我這個附庸風雅之士越覺得有點彆扭，但也讓我開了眼界。想不到我們這個世界龍蛇混雜，在電視上廣播的總是那些打打殺殺，和朋友聊天多房地產和股票，想不到讓人開了竅的，是世界還有許多獨特而不同的人物。今天的世界，人早已變成了單維的奇怪動物，時間也早失去了它的深度。今晚就讓我好好的進入時間的深度，雖然沒有好友秉燭夜遊，卻可聆聽古人仙樂，在晚空中尋覓空間深處，到處飄遊吧。
音樂會後小教堂外的院子有紅酒招待，還有一教授朋友帶來的餐前小吃，法國人叫這些點心為“Amuse Bouche”，“逗嘴”的意思，我卻喜歡西班牙的叫法Tapas。現今中國和香港都知道Tapas是啥東西。當然還有拉士朵村聞名的甜酒“拉士朵”，村名就是酒的名稱。我自己非常喜歡拉士朵村的紅酒。喜歡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很容易愛鳥及屋，但拉士朵村釀的紅酒可真是好酒。甜酒“拉士朵”是飯前酒，有兩種：金黃色的和深棕色的，非常適合東方女性的口味，只是它的名氣還沒有遠播亞洲，想買也買不著。如果有機會來到普羅旺斯，記得到拉士朵村的紅酒合作社（Cave de Rasteau）買幾瓶帶給你心愛的寶貝。
拉士朵村釀制紅酒的葡萄園遍地都是，除了我們平常送菜的比較普通的紅酒外，你非要找一瓶比得上一流的波爾多左岸五大紅酒酒莊名酒的話，不要著急，你不妨去古馬酒莊（Gourt de Mautens）走一趟。它的紅酒價格不菲，可能要花四、五十歐元一瓶。產量低，需求高嗎？價格已經非常高了。我提議你選“拉士朵2007”紅酒，和你認識的什麽“拉菲”比較比較，你一定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