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大英帝國的紳士農民
陳增濤
2011年4月14日
去年聖誕節，兒子帶著孫兒，我們在普羅旺斯的家過節。他特別請我們到離家不遠的餐館“Le Mesclun”吃中午飯。“Mesclun”源自普羅旺斯辭彙，是混合的意思。當今辭彙意思，是指混合芝麻菜（arugula）、生菜、苦苣(endive)等等蔬菜嫩葉子做成的沙律。所謂離家不遠，意指開車十幾分鐘，十多公里是也。“Le Mesclun”位處“安全堡（Seguret）”小村，小村只有兩條平行主街，居民不到一千人，房子的歷史至少幾百一千年，是法國最美麗的村鎮之一。村莊位居小山峭壁之上，俯視羅納河谷平原一望無際的葡萄園，風景明媚秀麗。
“Le Mesclun”是小村兩家上好的普羅旺斯本地菜餐館之一，在此吃餐飯不喝酒一個人也得三、四十歐元（五百元港幣），在法國算是中等價格餐館。可能也是這個原因，為何在中國或香港，大家都帶大拖小上茶樓。一般法國人月薪只不過一千多歐元，兩夫妻月入不到港幣三萬元，只好在家自己做飯。上一家好像“Le Mesclun”這樣精緻的餐館，可以叫到一般在酒窖找不到的陳年紅酒。我正在想叫一瓶十年以上的哈雅酒莊（Chateau Rayas），一瓶的價格大約一百五六十歐元的“教皇新堡”，在市場上根本花錢也找不到。
在我們和侍酒師交談的時候，一位六十歲左右紅光滿面的紳士用非常純正的英語說：「為何不嘗嘗本地出產的紅酒？我保證質量很好！」
「你介紹那種酒？」
「Mourchon山莊的紅酒。我是山莊的莊主，我親力親為和我的釀酒師一起看管紅酒質量，你們不妨嘗嘗，一定不會失望。」
雖然後來我有點後悔沒有點哈雅酒莊的紅酒，因為這酒在一般的餐館不大容易找得到，不過麥金利先生的紅酒還是非常不錯的，價格只有哈雅酒莊“教皇新堡”的五份之一。而且後來我留意到，在附近很多不同檔次的餐館，都有麥金利先生的紅酒。其實，在這裏附近，大小酒莊林立，除非釀的酒質量特別出眾，真正的鶴立雞群，否則想出類拔萃何談容易？但麥金利先生還有一個優點：他還是一個天生的交際能手。光是為一瓶酒，有機會他就要發揮當推銷員的衝動。一般的法國葡萄園莊主大都是非常好的葡萄釀酒專家，卻少兼有目顧四方的營銷和交際能力，反而不停的重複他們是多麼用心做出最好的紅酒，而無視客戶的臉色和要求。
麥金利先生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有一天風和日麗，我去拜訪他位處山坡的莊園。二十公頃的葡萄園，養活了一家人，還僱用了釀酒師，實在不簡單。他殷勤的招呼我，娓娓動聽的向我介紹他非常現代化的酒窖設備，一起品嘗他釀制的不同紅酒。看來英國人對普羅旺斯是情有獨鍾的。有許多英國人跑到了普羅旺斯，有買了葡萄園，改行做酒，更有錢的則買下整座古堡，花錢花時間修理破牆毀垣，為他們心中風光嫵媚的普羅旺斯默默的貢獻他們心中的熱愛。
「記得下個月來參加我們主辦的歌海納（grenache）世界大會！」麥金利先生再次提醒我。歌海納是南羅納河谷主要的傳統葡萄品種。哈雅酒莊的教皇新堡紅酒，就是百分百歌海納葡萄釀制的。經過了美國人的宣傳，好像世界上最好的釀酒葡萄品種只有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和霞多麗(Chardonnay)。看來麥金利先生也不大同意美國品酒師派克(Robert Parker)一統天下的霸氣。說一句話可以使一家酒莊破產，或讓一家酒莊的酒價可以莫名其妙的攀升。莫名其妙！
喜歡紅酒的香港朋友還是有福氣的。聽麥金利先生說：「香港李嘉誠家族屬下的屈臣氏公司剛向他訂了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