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的第二春

陳增濤

2013年9月30

  雖然賓士在盛夏德意志大地的時光只能夠在記憶中尋覓(見博客“魏瑪一二”),但每次踏上這塊古典音樂、哲學、浪漫文學,當然還有量子物理相對論的土壤,真會令人深深感受到人傑地靈在甚至是普魯士還沒有一統德意志民族而形成一個國家前已經存在。歷史如煙,普魯士的發源地今天已經不再是德意志大地,講德語的奧地利人民一早和德國歷史分道揚鑣了。

  十九世紀末經過了鐵血宰相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的多年經營,通過一八六四年的普丹戰爭,一八六六年的普奧戰爭把奧地利排除在德意志聯邦之外,一八七零年的普法戰爭解除了法國對德意志南部邦國的控制,普魯士最後統一了在一八一五年維也納會議(Congress of Vienna)中為了代替被拿破崙在一八零六年廢除的神聖羅馬帝國而成立的鬆散的德意志聯邦,建立了德意志帝國。可是年輕的德意志帝國在二十世紀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崩潰,二戰後德國重新分裂為東德西德,首都柏林分別由代表西方列強的英美法和剛剛建立不久的蘇聯佔領。不符合潮流政權的生命何其短暫,違背人民意願的執政者何其可笑!蘇聯這政權大雜燴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六十九年,在一九九一年就壽終正寢。在病入膏肓的蘇聯正要一命嗚呼的前夕,柏林圍牆轟然倒塌,統一的德國早一步在一九九零年重見天日。

  一八七一年俾斯麥在巴黎近郊的凡爾賽宮宣佈德意志帝國的成立,意想不到的是這一群 鬆散不堪的德意志小邦國的整合竟然蛻變成一個舉足輕重的歐洲大國。上星期天德國大選 的結果,沒有任何懸念,由默克爾(Angela Merkel)帶領的基民聯(基督教民主聯盟 Christian Democratic Union of Germany)大勝,似乎為德國在整合鬆散的歐盟打入了一支強心身針,難道經過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年的歲月,竟然是這個比美國這麼年輕的國家更加年輕的德國,再次發揮了把整個鬆散不堪的歐洲諸國推向一個多民族多語言的歐洲合眾國?如果是的話,是歐洲合眾國的第一春,或是德意志的第二春?

  當今德國的政治制度恰恰反映了它作為多邦國的歷史傳統,一個聯邦制議會的民主共和國。作為國家元首的總統只是禮儀性的,總理才是把握行政權的政府首腦。由普選產生的聯邦議會是德國立法部門,採取一人雙票制,其中二百九十九名聯邦議員由各選區以多數票選出,其他大約同等議員則通過政黨得票比例代表制補足。而政黨必須獲得超過百分之五的票率才獲取資格進入聯邦議會,簡稱“百分之五門檻”。德國分十六國聯邦州, 各有州議會,各州根據人口擁有三到六個由六十九名參議員組成的聯邦參議院。參議院有點類似英國的上議院。值得一提的是聯邦政府和州之間的權利界定。除了外交、國防、貨幣、海關、航空和郵電由聯邦管轄外,其他如教育等則由州政府管治,故聯邦議會的許多立法提案的通過都需要參議院的同意,但聯邦議會比參議院擁有更大的權力。

  由於聯邦議會超過一半的議員席位通過比例代表制產生,形成了德國政局小黨派林立,很難有一個政黨能夠在國會獲得絕對多數,以致聯盟執政成為德國政局的常態。上星期天聯邦議會普選由默克爾帶領的基民聯大勝,但在聯邦議會依然需要和其中一個小黨派協商,共同組織政府,但此舉並沒有阻礙德國經濟的活力。東西德在一九九零年合併,對當時身為世界第四大經濟體的西德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社民黨施羅德(Gerhard Schroder)在執政期間大刀闊斧的改革,繼任的默克爾可說受益良多,一直默默的蕭規曹從,表現跟無論是保守的基民聯或是比較左傾的社民黨走的都是德國傳統的務實政治(Realpolitik)。難道也正是這種務實政治,德國正為歐洲的政治整合默默的尋找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