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卑斯山的雪

陳增濤

2010年3月11日

當小管駕駛著她新買的小豐田雅力士（Yaris）到了我們前年來過的小滑雪站，已是傍晚時分。我們一早從巴黎出發，到夏布利（Chablis）時，已經快到中午。一提起夏布利，喜歡葡萄酒的老餮一定精神一振，因為名震遐邇以霞多麗葡萄（Chardonnay）釀制的幹白，就生產在這個風光明媚的小地方。三小時多才走了不到兩百公里，時速差不多只有一小時五十公里，難怪本來心急的小管不停的催我開快點。誰叫我們帶著凱星凱月，非得要在學校寒假期間，趁堵車的高峰才去滑雪。雖然寒假期間租房子比平常貴一倍多，奈何大家還是擠在一起，高速公路一直在堵車。過了夏布利之後，我們終於越過了這段只有兩車道的高速公路，道路終於暢通了。而我也順水推舟，讓正嘮叨著的小管接力開車。“看你開車慢吞吞的…”小管得意洋洋的說，暫態車的時速已經提升到了一小時一百五十公里了。去年小管沒有帶兩個孩子去滑雪；在那年的冬天，她把陪伴她多年的五系列寶馬老爺車撞了。幸虧人沒事，車只好報廢了。她開了一個多月的越野車，汽油的費用倍了一倍多，心疼的呱呱叫。後來買了非常省油的豐田雅力士，她一直懷疑這小小的雅力士能夠放多少行李，孩子在長途跋涉的路途舒不舒服，開這麼小的車長途會不會因為車不穩定而非常的疲勞…等等。但這次六百五十公里的長途路程，她給這輛五臟俱全的小車的性能完全折服了。

阿爾卑斯山理應說是窮山僻壤，雖然風景明媚，許多地方交通很不方便。我們去的滑雪站，距離最近的小城市也得有二三十公里。這二三十公里的崎嶇山道，開車也得四五十分鐘。平常這裏人煙稀少，可能只有吃美味的博福特（beaufort）乳酪時才讓人想起它。阿爾卑斯山的雪，加上人類的智慧，卻為如此偏僻，冬天又如此寒冷的地方帶來了生機和暖意。也為喜歡運動，喜歡尋找速度刺激的族群找到了一伸精力的好地方。冬天的聖誕假期，二月份的學校寒假，還有四月份的復活節假期，一下子把平靜的山溝小村莊弄得車如流水馬如龍。在皚皚白雪的山坡出現了穿著五顏六色雪衣的滑雪人群，還有滑雪教練帶著十幾個小孩組成的小隊，形成蛇形穿插在豔陽天的雪白山坡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散落在阿爾卑斯山深山中的小村落，當絕大部分的年輕人都離鄉別井，到大城市找工作的時代，卻在下大雪的冬天吸引了不少的季節勞工，尤其是教滑雪的教練。 當地的經濟，也好像從夏眠醒生過來了。高山的氣候變幻無窮。尤其是冬天，遽然是青天白日，遽然是雲霧飛騰，大雪紛飛。無論天氣是多麼無常，高山的大雪卻為當地的經濟帶來活力。前年的經濟危機，明顯的衝擊了到來滑雪人群的興致。今年我們已經不需要為了找車位元而頭疼不已。經濟的好壞遲早可以克服，越來越少的降雪，才是阿爾卑斯山滑雪站的最大敵人。記得多年前我們第一次來這小雪站是滿山大雪，汽車的輪子要綁好鏈子才上得了山。今年雖然天氣特別寒冷，大雪紛飛，我們特別準備好的車輪防滑鏈子卻沒有用武之地。可能是暖空氣很快回來，山間的小公路並沒有結冰─尤其是在夜間開車，結冰使汽車駕駛人提心吊膽。

大自然宏觀的變化非常緩慢。或者有人會當心有一天阿爾卑斯山不再有大雪，這可能是很多很多年以後的事，在我們有生之日難以親眼目擊。但當凱星凱月有一天想帶她們的孩子到阿爾卑斯山這個小雪站去，他們能不能還可以去滑雪，就不得而知了。香港今天的繁榮，二三十年後到了凱星凱月有一天想帶她們的孩子到香港去，會不會好像我們今天遊覽絲綢之路的敦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