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等9具遺骸將于明年回國

資料提供者:Sidddney Chen

20121217

 

該文為著名記者高瑜所寫,首發德國之聲中文網《北京觀察》欄目,原題為《草色煙光祭林彪》。      /高瑜

 

四十年前的“九一三事件”依然留下了太多的問號沒有得到解答,而林彪的女婿張清林在苦難浮四十載後終於完成了一個心願:前往林彪墜機地點祭拜。他的下一個願望是:把林彪等人的遺骨帶回中國安葬。

九一三遇難者墓碑

這是一塊廣闊而又平坦的盆地中央,草深一米進土地一尺的繁茂根須抓牢了厚土,使地面變得非常堅硬,應該是飛機迫降的理想地帶。環盆地四周皆山丘,只有東北面有一道缺口,四十年前的9.13之夜,中國副統帥林彪的座機從北掉頭往南飛時,恰恰穿過了這個山口,飛機夜行看到的只是一片黑,著陸燈照不到山丘,沒有撞山就是個奇跡

 

因為發動機空中起火,三叉戟只能迫降。原空軍副參謀長兼34師黨委書記胡萍長子胡耀萍說,以他對駕駛員潘景寅的瞭解,如果是白天,技術不會有問題。但是晚上,姿勢差一點都不行,迫降的成功率幾乎沒有,尤其三叉戟,油箱就在機翼上。林彪的座機正是一個機翼插進土裡,碎成9大塊。

 

今年912日正值中秋節,一行7個中國男人來到這裡憑弔,他們中的5人都已經年過花甲,他們之間也簡稱“黃吳葉李邱”,其中“葉”,是林豆的丈夫張清林。

 

四十年,天天都想來

 

林豆至今未能取得護照。她對張清林說:“你自己定。”張清林就決定了。他說:“四十年,天天都想來。”

 

中蒙之間至今還沒有旅遊簽證,為了萬無一失,幾個在蒙古做生意的空軍子弟,竟然能夠找到蒙古總統的顧問幫忙。這位蒙古高官非常理解和支持,認為是人之常情,他以私人身份向駐華使館打了招呼,商務簽證就順利拿到了。9日,張清林四人先行飛到烏蘭巴托,10日第二批也趕到,在當地經商的中國軍人後代負責全程安排。蒙古人並不知道來者身份,但是都願意幫忙,原外交部部長的兒子自願充當司機,另一位私人電視的總編輯也充當他們的錄影師。11日三輛車的車隊,驅車東南行,3個多小時,行程300公里,到了令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小城溫都爾汗,這是肯特省的首府。

 

第二天,前外交部長的兒子送他們去256三叉戟失事地點,蒙古的公路都不太好走,到了才知道這裡不屬於溫都爾汗,也沒有黃沙,與中國人聽了四十年的情況並不一樣。此地名叫貝爾,在溫都爾汗東北80公里,至今荒蕪人煙,地下埋藏著螢石礦。因為地域遼闊,一般人若沒有經緯度定位,很難找到。沒想到至今草棵裡還能找到中國瓷器的小碎片,證明此地曾經是三叉戟食品櫃的散落地,失事地點準確無誤,由此可見一斑。

 

外交部長的兒子對此地地形熟悉,因為多次帶中國人來過。他又帶領“黃吳葉李邱”等去了兩公里之外的墓地。墓地地處向陽坡面,是當年中國使館人員選擇的,是一座九人合葬的橢圓形墳包,寬三米,長五米,用拳頭大的石塊壘成,貝爾赫盆地只有土壤,找不到石塊,取這些石頭要驅車一個小時才能找到石山,據悉當年是用汽車專門拉來的。

 

面南還立著一塊高一米,寬半米的青色石碑,上刻“九一三遇難者之墓——二〇〇八年九月十三日緬懷者敬立”。

 

張清林原來準備也要立一塊石碑,但是聽說這裡要開礦,陵墓要遷移,就暫時放棄。

 

蒙古天高風勁,墓地周圍到處可見刮倒的祭瓶,和乾枯的花籃。張清林還撿到一條被風刮斷的挽帶,上寫“林彪元帥”。

 

“人不見,草連空。”隨同林彪一起遇難者的孤墳掩映在黃草碧天之間,寄託著多少四野老戰士和後代們的哀思。

 

私人領主想見林豆

 

蘇聯解體之後,蒙古也迅速實現私有化。12日上午,張清林還會見了貝爾的私人領主。張清林十分關心遷墳和墳墓的保護問題。而領主表示想修一座《林彪元帥紀念館》或博物館,還想修一座全景式的電影院,放映林彪的生平電影。他懇切地提出,想見林豆,希望她提供林彪元帥的文物資料。

 

張清林對蒙古領主的個人願望表示尊重,但是對領主的要求卻難以回答。因為9.13之後,林豆和他實際是穿著一身軍裝從毛家灣一號被掃地出門,不要說林家諸多的私人物品,就是張清林留在廣州軍區124師羅浮山野戰醫院的私人物品和存摺,至今也沒有歸還。林豆至今連父親和全家人的一張私人照片都拿不出來,遑論文物!

林彪女婿張清林在林彪等人墓地前

林豆和張清林1971104日被8341部隊從北戴河押到玉泉山,接受毛澤東機要秘書謝靜宜單人獨線審查,到728月。826日晚上,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第一次與他們談話,態度極為嚴厲,宣佈林豆回空軍報,張清林回總後衛生部接觸群眾,並交給總政治部主任李德生管理,李推脫要出國,周恩來說:“那我來管。”林豆實際是回到空軍報接受批鬥。張清林在總後情況略好。因為豆到戰士食堂吃飯經常被圍觀,當時還允許張清林花5元錢買了個舊煤油爐,用自行車軸承改裝一下,給豆做飯。這個期間林豆對空軍報的批鬥有文必錄。涉及到大量毛家灣的內情,有關毛澤東、林彪、江青、葉群的政治關係,私人恩怨,一五一十,駁斥污蔑,不做任何回避,記錄了六七大本。張清林也寫了20多萬字。

 

1974年元旦前,專案組請他倆吃飯,席間灌酒他們沒醉,專案組到醉了,透露要將他們分開,批判要升級了。他們回到空軍報駐地,立刻將所有文字、筆記付之一炬。元月2日,他們就被分開了。批林批孔運動就要開始了。此後林豆九死一生,自殺過,煤氣中毒過,敵畏、農藥多次引發全身和內臟過敏,若不是有張清林這個高明的軍醫苦難相隨,幾次都要追父母、弟弟而去了。

 

隨著歲月的流逝,記憶的衰退,豆、清林記錄的諸多史料也隨風而揚,難以再找回來了,不能不說是文革史料的重大損失。

 

912日,中秋之夜,因為貝爾沒有住宿之地,張清林一行又回到溫都爾汗,在市內飯館,要了煮麵條,配著帶來的飲料、麵包就餐。同一家飯館裡,還有一行從北京開車來的人。其中有人認出李冰天,李不承認,對方稱:“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嘛。”他們原來是四野軍人的後代,也是來祭奠林彪元帥的。他們因為不認識路,提出明天同行。

 

溫都爾汗的私人旅店,晚上八點才來電,無法洗澡,為了不影響同屋休息,張清林躲在衛生間為明天的正式祭奠儀式寫下祭文。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913日,是祭奠之日。上午,他們在墳塋前安放好從烏魯木齊買的兩個鮮花圈。右邊一個用紅、黃兩圈盛開的玫瑰,環繞一大叢潔白的百合,挽聯是“親愛的爸爸媽媽永垂不朽!”“女兒豆女婿清林敬挽!”左邊一個是兩圈白玫瑰圍繞著一叢黃玫瑰,中心點綴著小紅心的水仙花。挽聯是“我們永遠懷念林彪元帥夫婦!”“黃春光、邱路光、吳新潮、李冰天、李xx、李xx敬挽!”後者是一對雙胞胎空軍子弟。花圈中間擺放著從北京帶來的月餅、蘋果、點心和花生四個供盤。張清林跪在墳前,泣淚而語:“爸爸,媽媽,我們來看你們了!”大家都明白,“我們”包括正北望關山的林豆。張清林連磕三個頭,打開一瓶茅臺,撒到墳前埋葬林彪的貝爾赫草原的土地上,餘下半瓶祭在果品盤的中央。

 

張清林起身,開始讀他的祭文:

 

“林葉無技向北風,青天垂雲吊英靈。兔餘孽換面在,空嗟毛堂自藏弓。”他以四句詩開頭,飽和著親情,一吐淤積胸中四十年的塊壘:

 

“敬愛的爸爸、媽媽:今天,是你們蒙受震驚世界、驚醒人們頓悟的千古奇冤,而魂棲異國他鄉的四十周年忌日,我們和因‘文革’迫害摧殘所致一身傷病而不能親自前來祀孝的豆以及老一代軍人的子弟,在你們墓前祭拜,以傾訴9.13後生死兩茫茫,無處話淒涼的思念與遺恨。

 

爸爸,您奉獻一生,清正一生,一生無所欲。從50年代起,三翻五次地叩頭求免任職,都未被允。早在1970年廬山會議前,您面毛澤東結束‘文革’,發展經濟,抵制張春橋作為下一代接班人掌權,並提出先解放副總理、軍級以上一批黨和國家領導幹部。為此,您不顧個人名利權位與安危,廬山會議後,堅持原則,不僅自已拒不作屢被要求的任何檢討,而且說反‘文革’派者都不要檢討,叫大家都推到您身上;還說垮臺就垮臺!省得再辭職!由此招來陰謀陷害以至殺身之禍。

 

爸爸媽媽:我們一定銘記爸爸關於‘ 要寬容,要和為貴,不要冤冤相報 ’語重心長的教誨。我們堅信,在祖國全面改革開放、民主進步與社會發展的形勢下,一定會使你們冤昭雪,魂歸故里。

 

爸爸媽媽,你們安息吧,網上多清酒,杯杯祭到明;你們安息吧,網上多鮮花,從春夏祭到秋冬;你們安息吧,網上多詩詞,從南北祭到西東。

 

你們安息吧!”

 

張清林邊讀邊。心同此情,情同此理,一行七尺男兒,同聲悲泣。李冰天竟然哭得蹲在地上嚎啕不已。

 

明年夏天我要奉護九具遺骨回家

 

“飲馬長城窟,水寒傷馬骨。”貝爾距萬里長城又何止千里之遙。一到溫都爾汗,張清林一行就換上棉衣。臨別的那天,聽說天要下雪,但是沒有等到。

 

四十年前的9.12之夜,張清林一腳踹倒一個8341的人,奪下手槍,向96號(林彪駐地)賓士下山的紅旗轎車連續開槍,阻止不成,就提著這把手槍,一直守在林豆身邊,保護她的安全。他們在北戴河56號樓前親眼看著三叉戟向南飛去,不到半個小時又折回,在山海關上空盤旋,因為機場關閉,不得不向北飛走。航跡線就像在北戴河上空劃了一個大問號。

 

當時豆問清林:“你每次猜的都准,你這次猜會怎樣飛?”清林:“沒有明確目的。”豆:“飛機會怎樣?”清林:“會掉下來。”豆:“要掉下來,就好了。他就解脫了,再也不痛苦了。”

 

後來聽到飛機墜毀了,林豆立刻提出要黑匣子,她堅信:“只要林彪是清醒的,黑匣子哪怕只錄下他的一句話,也會證明他不是逃。”

 

四十年後,接受我採訪的張清林對我說:“明年夏天,我要把遺骨接回家,九具都接回來。”張清林現在還擔任北京明正司法鑒定中心副主任,他有把握,根據DNA鑒定出每具遺骨。

 

“那頭骨呢?”我問。

 

“我要給中央寫信,要求俄羅斯歸還林彪、葉群的頭骨,這是我們家的私事。”

 

勇哉!張清林。

 

今年917日,張清林回到北京只有兩天,給他們此行憑弔幫過忙的蒙古總統顧問,突發腦溢血去世,不過四十幾歲,這是令張清林這個勇敢的男人又一感到頗為遺憾的事情。

 

北京“9.13”研討會為林彪翻案

 

2011-09-15 00:06:28

 

劉逸明按:此文為作者高瑜授權轉發,轉載請注明作者和出處。

 

/高瑜

 

9.13”事件已經整整四十年了,它對中國的震動,相當於美國的911。這只是後果的比較。林彪座機從山海關機場星夜強行起飛,並沒有危害到中國的普通百姓。但是毛澤東鎖定這是林彪另立中央未遂,是林立果謀殺他未遂,是惡性反革命事件,是叛國。定性是黨內的第十次路線鬥爭。結果不但牽連了對“9.13”毫不知情的黃、吳、李、邱四名高級將領,還懲罰了軍內十幾萬人,連帶他們的家屬,使“9.13”變成株連幾十萬人的大災難。

 

 

兩個克格勃中將割走林彪、葉群頭顱

 

首先到溫都爾汗空難現場勘查的有當時駐蒙古使館的二秘孫一先和翻譯沈慶沂等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要調查的是誰,看到慘不忍睹的現場,一具具燒焦的穿軍裝的屍體,只知道“我們的同志犧牲了。”他們拍了十幾個膠捲,三、四百張現場照片,大小每一片殘骸都照下來了。他們不懂英文,蒙古人也不認識是什麼飛機,是這幾中國外交人員埋葬了遇難者,墳墓選在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墜落地方是背陰處。並且立了墓碑。當時駐蒙使館人員連黑匣子的常識都沒有,也就忽略。回到烏蘭巴托,查字典,才知道是架三叉戟。他們根據外交部的指令,堅持是民航機,蒙古外交部認定是軍用飛機。

 

很快蘇聯克格勃來了兩個中將,掘墓,割走林彪、葉群的頭顱,而且就在蒙古的蘇聯大使館裡處理,用開水煮,剝掉肉,只取走頭骨。11月,又來取林彪胸部,看有沒有鈣化點。除了克格勃,蘇聯也只有四個人知道,兩個專家和烈日 、安德羅波夫。

 

多年之前,三叉戟遇難者的墳墓在溫都爾汗就蕩然無存了。據說飛機的黑匣子2008年已經送還中國,一位重要當事人的後人當面聽萬里長子萬伯講,可以聽到林彪說:“回去。”後來又有知情人糾正,林彪說的是:“回家。”林豆聽說後去問萬伯,萬予以否認。但是聽萬親口講的人仍舊說是他講的。還有說,黑匣子回國更早,是於 20015月底,卸任兩年的葉利欽接受江澤民的邀請,前來中國,在大連接受12天中醫治療時的見面禮,不過葉利欽交還中國的黑匣子只是複製品。

 

四十年了,中國軍人的遺骨國家卻不要。這是國恥,軍恥,是國家的悲劇,軍人的悲劇。

 

李德生在地下指揮所為什麼罵髒話

 

三叉戟的空難是怎樣發生的?

 

飛機翅膀下外卷的大洞是微型炸彈炸的?是炮彈洞穿的?還是迫降後翅膀插地,油箱中的餘油衝開輸油孔,爆炸成的?

 

很多蒙古人看到三叉戟在空中起火,孫一先和沈慶沂也問過一位蒙古老大娘,她證實是親眼所見。林彪座機為什麼會在空中起火?除了像喀什米爾號一樣安裝微型定時炸彈引爆發動機,是地對空打的?還是空對空打的?

 

四十年了,上述一切至今仍是謎團。

 

空軍情報部9.13晚上對三叉戟航跡線進行了準確的追蹤,在地下指揮所坐鎮的李德生不禁破口大駡了一句髒話:“空軍情報一條條往上遞,總參情報上不來!”三叉戟飛過蒙古邊境,空軍的情報中斷了,但是空軍情報部仍舊截獲三條蘇聯情報:“大型目標不清”;“大型目標著火”;“大型目標墜毀”。空軍監測到墜毀地點。第一條情報被王飛壓下。第二條李德生不相信,問在場的人:“飛機在空中能著火嗎?”第三條來了,李沒有說話。

 

第二天蒙古情報也到了:“發動機起火,墜毀。”墜毀地點與空軍監測到的一樣。李德生才高興起來,表揚空軍情報部:“你們這次做得不錯。”毛澤東則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一個星期之後,空軍司令部,包括913日夜裡獲得李德生表揚的情報部,空軍政治部,空軍後勤部都垮了。抓的抓,關的關。各地飛行師都被陸軍接管。

 

李作鵬想了十年才想清楚那一

 

9.13晚上周恩來給李作鵬打了四次電話,都是工作上的事,讓李作鵬感到只是普通的查詢,周要他處理那架三叉戟飛機不能夜航。山海關機場屬於海軍航空兵,最高管轄權在李作鵬手裡,空軍管不著。當晚空軍司令吳法憲去了34100團,周辦楊德中也一起去了。

 

李作鵬說:“按理說周恩來應該知道很多事,但是他絲毫沒有提醒我,哪怕他只有一點暗示,我都不會輕易叫林彪的飛機跑。”當晚時間非常充裕,林彪北戴河別墅在山上,下山的路非常窄,兩輛車會車,都要軋到兩邊的土地,如果橫一輛大卡車,林彪的車根本跑不出來。這是第一。第二,從北戴河到山海關機場,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在路上採取任何堵截措施,堵一百回都能堵上。第三,李作鵬就說,你哪怕給我一點提示,我在山海關機場上橫點東西,飛機就起不來。而且李作鵬還說,我不是一點措施沒採取呀,那晚起碼山海關塔臺,沒人指揮吧,沒打燈吧,山海關還是採取措施了。

 

李冰天說:“我父親想十年才想清楚,中央不是怕林彪跑,而是怕不跑。”情報工作出身的李作鵬,出了秦城監獄之後,對兒子說:“想了十年,才想清楚那一夜。”

 

林彪到底是怎樣的人

 

毛家灣,平時就是一人一碗飯,清水煮菜,和切成段的煮老玉米。去過林家的一個親戚說:“我是客人,給我單切了幾片腸,葉群看我沒吃飽,就把自己的飯菜都撥給我。”

 

張清林197188日進入毛家灣,以一個主治醫生的眼光觀察林彪,卡路里不及正常人的一半,一個月不解一次大便,這是一個正常人難以生存的生理狀況。更令張清林驚異的是林彪的保健醫生進入毛家灣十年,沒有給林彪看過病,林彪也沒有找過他。張清林說,林彪物欲、權欲都遠低於一般人。

 

張清林進入毛家灣之後,吳法憲親自對他說:“立國學開飛機,林副主席就這麼一個男孩,萬一出了事,我怎麼交代?”張清林還聽豆說:“林立果還搞一個國家安全的科專案,父母都不知道,說走就走。”看來林豆沒有把她知道的林立果在空軍的事告訴林彪和葉群。

 

1971基辛格訪華後,中美關係成為熱點,林彪說:“好端端的一個大好的外交形勢,被耽擱了20年。”林豆問林彪:“抗美援朝,美國說美國贏了,中國說中國贏了,到底是誰贏了?”林彪回答:“誰也沒贏,史達林贏了。中國上了史達林的當,蘇聯通過朝鮮戰爭把中國拉入蘇聯的懷抱。現在中國和美國接近,遠則近之,近則遠之,這是好事。”並且說:“蘇聯搞大國沙文主義,是中國的頭號敵人。”他自從蘇聯回來以後,沒有說過蘇聯半個好字。

 

913晚上林豆和張清林被當眾宣佈:“中央指示,命令你們上飛機。”這是張清林一字不差的記憶。

 

9.13之後,104日林豆和張清林被8341從北戴河帶到北京玉泉山審查。原來是汪東興和朱德住的院子,被騰空了,就關他們兩個人。8341的一個副團長管理他們的生活,也很少說得上話。接觸他們的是獨人單線的謝靜宜。林豆豆麵對謝靜宜的審問,回答:“如果林彪下了飛機,一看是蘇聯,非當場氣死在懸梯上不可。”

 

謝靜宜向林豆和張清林重點追查的問題之一,是9.13晚上11點,周恩來給葉群打來的電話。為什麼打?內容是什麼?他們交代:“不知道。”謝非常惱火,到了1972年,謝靜宜說:“現在已經不是‘林彪反黨集團’,而是‘林周反黨集團’。”他倆非常驚訝。謝靜宜還逼問林彪和老帥們的關係和來往。

 

林豆和張清林交代了林彪對毛不滿的一些議論,如:“只關心個人名利權威,不顧國計民生。” 對彭德懷,林彪說過:“誰說老實話誰就完蛋。”後來這就變成謝靜宜他們搞的三本罪行裡的“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

 

所謂林彪最欣賞的那幅條幅 “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克己復禮”,恰恰不是林彪選的,而是周恩來選的。

 

林立果和他的“小艦隊”

 

現在,林立果給人的印象是個手提手槍的法西斯。但是和他一起長大的發小,他的同事,都說他是一個樸實、低調、有些靦腆的年輕人,說到哪裡去調查,他和辦副主任周宇馳兩個人騎上摩托就走了,沒有什麼官架子。在空軍露面,總是站在後邊。林立果參加了空軍黨辦的一個調查小組,一共四個人,周宇馳50年代末是劉亞樓的秘書,《紅旗》的社論有的就出於他手。劉沛豐是解放前的大學生。於新野78歲就是上海共產黨的交通員,寫檔案都沒法寫,只能寫12歲參加革命。這幾個人能文能武,都屬於軍隊精英中的精英。“小艦隊”本來是辦人員開玩笑,吹牛的話,後來就成了罪證。“571工程紀要”也是他們在調查、討論中逐漸得出的對於文化大革命的認識和結論。要解決中國的問題,不動毛澤東不行,作為軍人選擇了那樣的路。筆跡都是於新野的。

 

中央下發的林彪三本罪行,在當事人、親歷者看來都是胡說八道。

 

選妃,是毛澤東提出來的,葉群趕快托人,這樣在全國鬧大了,主要是怕毛給安排人。當年給林豆也提過很多人,也有人提過毛遠新,結果遭到林家全家反對,首先林彪就說:“我們要給她找個工農子弟,這些人都不要。”直到1971年,選擇了軍醫張清林。

 

空軍中的老英雄王飛

 

林彪不知道“571工程紀要”,沒有謀殺毛澤東的打算,是至今比較一致的看法。有人分析葉群知道“571工程紀要”,張清林證明葉群也不知道這個紀要。

 

原空軍副參謀長兼空軍機關黨委書記、空軍辦主任王飛,還有一項任務,管好林立果,是葉群交代的。林立果當時從北京大學直接到空軍入伍,王認為他不適合給哪首長當秘書 ,在辦成立這個調查組,讓他參加。王飛在黨辦有十幾個秘書,其中周宇馳、於新野後來提升為黨辦副主任,其餘人也不知道調查組的事。黨辦調查組到全國各地稿軍內調查,每個人調查回來都向王飛直接彙報。有時調查組開會,劉沛豐守門,王飛參加。

 

9.13之後,王飛進了秦城監獄。在秦城監獄以脾氣暴躁,抗拒虐待,要求政治犯待遇而出名,經常大罵以“反革命”對待他的小戰士。

 

1981年,他成為全國唯一“取保候審”的林彪死黨。他的待遇也是最惡劣的,不給住房,只給300元生活費,只能依靠兒子們生活。他老年中風,有朋友去看他,他坐在沙發上,說著說著話,就把褲子尿濕了,朋友要幫他換,他說:“不要緊,一會就幹了。”

 

90年代,王飛老年了,他敢於公開承認當年自己的政治抱負,他說:“我們就是要殺毛主席。”當年就連軍隊裡也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有“571工程紀要”,劉家駒採訪過王飛多次,王飛對他說於新野從上海回來,從懷裡掏出一大摞文稿給他看,王飛改了幾個字,交代:“你收好,不能洩密。”劉家駒說:“聽王飛講,我才相信確有‘571工程紀要’。”這一點王飛兒子王魯講的不一樣,他說他父親進了秦城,才看到“571工程紀要”的影本,認出於新野的筆跡。

 

現在,近九的老人四次腦出血,已經全癱在床,不能講話了,經多年要求,生活費才漲到1000元。我最近向他的長子王魯求證,老人是不是講過那句直言不諱的話,王魯寧笑笑,回答:“我父親說過,我們要做的事,五年之後華國鋒他們做到了。”

 

當事人後人與專家學者共議“9.13

 

以上鮮為人知的內幕和真相,是94日,在北京舉行的《“9.13”四十周年文史研討會》上揭示出來的。“9.13”事件當事人親屬和學界的文革研究者、外交人員、教授、記者共50多人,共濟一堂,座談了40年前發生的這個影響了中國歷史進程的重大事件。

 

9.13”北戴河當夜的親歷者,林豆後來的丈夫張清林,原空軍情報部長賀德全兒子賀鐵軍,原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閆仲川兒子閆明,原空軍副參謀長王飛兒子王魯,最先到溫都爾汗空難現場勘查的原駐蒙古使館翻譯沈慶沂和二秘孫一先之子孫先後發言,引起與會學者們的濃厚興趣。

 

原空軍副參謀長兼34師黨委書記胡萍的夫人劉繼馨、兒子胡耀萍、胡幼萍、吳法憲女兒吳巴、江騰蛟女兒江新文、江新德、原空軍作戰部部長魯瑉的子女魯岩、魯瑩參加了會議。還有一批“三叉戟”死難者的子女,飛行員潘景寅的女兒潘鷥和潘鷺、女婿楊亞文、林彪小車司機楊振綱的女兒楊軍玲、機械師邰起良女兒李蔚,當年還都是幼童和少年,他們到會引起了大家的感慨。

 

學者李延明、、丁凱文、卜衛華、徐海亮、王海光、徐友漁、陳子明、丁東先後做了專題發言。因為會場氣氛熱烈,原本準備召開一個上午的會議,一直延續到下午4點才結束。

 

當事人親屬和素不相識的專家、學者共同研討“9.13”這個重大歷史事件,至今當屬國內首創。從政治、法律、制度、思想、經濟諸多方面進行歷史真相的揭示和學術探討,是這次研討會取得的顯著成果。大型歷史雜誌《新史記》將刊登是次會議的整理稿。(《外參》月刊17)

 

林彪專機上人員墜毀前五分鐘的談話錄音

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東亞圖書館的一個大會議廳裡,講上有一個桌子。桌子後面坐著何仁義和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會議廳坐滿了聽眾。其中有記者,學者,中國留學生,和海外華人何仁義:

“9.13事件有三個重大的疑問。第一,林立衡在97號就知道了葉群和林立果有帶林彪去香港躲避的計畫。林立衡在97號就把這個計畫告訴了林彪的警衛劉吉純和李文普,並要求他們阻止這個計畫。所以當時的中央領導人在飛機出事的5天前就知道了葉群和林立果會採取激烈的行動。問題是當時的中央領導人對此做了什麼應對計畫?採取了什麼措施?

何仁義:第二,專機機長潘景寅在起飛前為什麼沒有叫醒兩位副駕駛,領航員,和通訊員這四個人?為什麼潘景寅要個人飛?

何仁義:第三,專機升空之後往南飛了一陣子。然後專機轉了一個非常大的彎才把方向轉成往北飛。為什麼專機起飛之後馬上轉彎?為什麼專機要轉一個那麼大的彎?是不是因為潘景寅不想讓飛機上的其他人覺察到他在轉彎?

仁義:等會兒我會放飛機上談話的錄音。飛機上有機長潘景寅,三個機械師李平,邰起良,和張延奎。乘客有林彪,葉群,林立果,小艦隊成員劉沛豐,和林彪的 司機楊振剛。劉沛豐把小艦隊的電臺帶上了專機。錄音的話筒在劉沛豐的衣服口袋裡。在北京的黃永奎把電臺裡傳過來的聲音都錄在錄音帶上了。由於在12號晚已經服了安眠藥,林彪在飛機上一直都在他自己的艙裡睡覺。這段錄音記錄了飛機墜毀前最後5分鐘的事情。由於年代久遠,錄音帶裡的錄音已經消失了很多了。幸運的是,經過專業處理,我們仍然能夠聽到當年的對話。大家請聽吧

何仁義在桌子上的一個電腦上點了一下,當年的錄音就從講上的兩個音箱裡播出來了。

林立果:幾點了?

劉沛豐:兩點27分。

林立果:我們到哪兒了?

劉沛豐:我去問問。

73. 256號林彪專機,夜晚劉沛豐走進駕駛艙。 

劉沛豐:老潘,我們到哪兒了?

潘景寅:我們在湖南。

劉沛豐:還要飛多久才能到廣州?

潘景寅:再飛半個小時就可以到了。

劉沛豐回到普通客艙。 劉沛豐:老潘說在湖南。再過半個小時就到廣州了。

林立果起身進林彪的貴賓艙,向葉群彙報。

突然一聲爆炸聲,飛機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劉沛豐被摔倒在地。林立果從貴賓艙沖出來。

林立果:怎麼回事?

劉沛豐拉開左邊視窗的擋板,沒看到什麼。拉開右邊視窗的擋板,看到右機翼上有火苗。

林立果和劉沛豐趕緊推開駕駛艙門。 林立果:右機翼起火了,老潘!

潘景寅:是嗎?會不會是敵人導彈打過來了?

林立果:你說什麼?什麼敵人?

潘景寅沒有回答。這時葉群,楊振剛,李平也跑過來了。

潘景寅開始讓飛機轉彎。劉沛豐,林立果,葉群個人走進了駕駛艙。

葉群:怎麼回事?

林立果:老潘,你怎麼轉彎了?為什麼要轉彎?

潘景寅還是沒有回答。

葉群:我們現在哪裡?

潘景寅還是沒有回答。

林立果:你說話呀,老潘!

這時飛機又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潘景寅拿起一個話筒帶著哭腔喊話:王主任!王主任!請回答!

楊振剛在駕駛艙門口急了,大嗓門的吼起來:機長,你在跟誰講話?

潘景寅還是不說話。

林立果突然說:剛才的響聲是定時炸彈爆炸。有人要謀害首長。

&nb sp;這時飛機開始往下沖。

潘景寅:糟糕!糟糕!

劉沛豐拿出手槍頂著潘景寅: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景寅:我們在蒙古。現在往國內飛。

劉沛豐:蒙古?

林立果:蒙古?

潘景寅:起飛前,王主任給我打了電話。要我把專機飛進蒙古。然後等他命令。可是他已經不和我聯絡了。

劉沛豐:你為什麼不叫上兩副駕駛?

潘景寅:王主任說這是特殊任務,不需要他們參加。

林立果:我們進蒙古多久了?

潘景寅:我不知道。大概有10分鐘了。

葉群:進了蒙古,我們就都成叛徒了。

林立果:我們死在這裡,叛徒的帽子就永遠地戴上了。

潘景寅:我真傻啊!葉主任,我對不起首長。

這時飛機還在繼續往下沖。

潘景寅對著話筒說:機務艙,把三個引擎全關了。

潘景寅:速度還是減不下來。減速板已經失靈。說不定已經脫落了。襟翼控制也失靈了。

林立果:趕緊迫降。

潘景寅:已經失控了。有人對飛機做了手腳。

楊振剛:機長,我不能死。我還有老婆孩子啊!

潘景寅儘量壓制著心裡的悲痛。但是眼淚還是不停的往下掉。

過了幾秒鐘,潘景寅對著全飛機廣播:飛機馬上要著陸了。大家趕緊回座位坐好。扣上安全帶。把鞋子脫掉。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的了!

潘景寅泣不成聲地對著全飛機廣播:林副主席,小潘對不起您哪!

 

(東亞圖書館,下午音箱裡傳出一聲巨響。然後就沒聲音了。聽眾裡有人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