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私生女”謊言出籠內幕
資料提供者:Sidddney Chen
2013年6月6日
有一位原在廣東有點名氣的青年作家發表長文,模擬西方歷史學家的口吻,稱這是“本世紀最後的‘黑匣’”。
(2006年)元月8日,是周恩來總理的三十周年忌辰。在網上林林總總的紀念和評論文字及圖片中,有網友貼出的一則舊聞帖子:《揭開艾蓓身世的真相》,是新華社1994年8月9日發表的報導。該文圍繞《叫父親太沉重》一書作者艾蓓的身世訪問了相關人士,揭露“艾蓓是周恩來的私生女”純屬謊言。我重讀這篇報導,塵封在心底多年的有關往事,重新浮現而恍如眼前……
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在位於美國檀香山的夏威夷大學遊學時,結識了來自上海的留學生小蔡,並有了同室之誼。小蔡本人是學藥學的,但家族中卻出了好幾位以寫作成名的作家,如蕭馬(本名嚴敦勳)和嚴歌苓父女,還有他的表兄、表嫂和表姐夫。所以,有時晚上臨睡前,還會聽聽他以知情人的口吻,談論這幾位作家的經歷和成長中的“趣事”。一次,他提及表兄郭某的前妻、一位並不出名的張姓女作家,說:“她正在埋頭寫一本回憶周恩來的書。”
我聞言吃驚地問:“她有什麼資格寫回憶周恩來的書?”
“誰知道!寫了好幾年了,說是會一鳴驚人的。”
小蔡知道我還是好奇,便講起這位原本學醫的前表嫂當年是如何在安徽省作協機關,為陳登科、蕭馬和魯彥周等端茶拎包,終於贏得這幾位老作家的好感,在創作上給予指點,使她從一位文學愛好者最後成為武警部隊總部政治部的創作員。不僅如此,蕭馬還將她介紹給自己的外甥、南京大學著名劇作家陳白塵教授的弟子郭某,為這對文學青年玉成了一段良緣。不過,據小蔡說,當表兄後來在美國鹽湖城猶他大學獲得戲劇文學專業博士學位時,前來探親的表嫂卻與其仳離了。“原因嘛,好像是嫌他這個文學博士在美國不會有出息。”
上述這些,我權當逸聞趣事聽過算數。
1993年底畢業後,我到三藩市一家中文報社當記者。翌年開春,不料“平地一聲雷”,當地忽然傳出一個爆炸性的“奇聞”:周恩來有個私生女住在與三藩市隔海相對的伯克萊,還寫了一部《叫父親太沉重》的自傳體小說,將在臺灣出版。頓時,當地和港臺媒體紛紛尋訪這個名叫“艾蓓”的女子,認定她就是書中的主人翁“愛蕾”。真耶,假耶?撲朔迷離,莫衷一是。連國共內戰時期採訪過周恩來、鄧穎超夫婦的老記者陸鏗也公開為之背書:“應該是真的。”更有一位原在廣東有點名氣的青年作家發表長文,模擬西方歷史學家的口吻,稱這是“本世紀最後的‘黑匣’”。
這則“奇聞”一出籠,我就在心裡驚呼:“這不就是小蔡的那個前表嫂嗎?”一問,果然不錯。這位“私生女”表演功夫一流,接受臺灣一家報紙的記者採訪時痛哭流涕,使得那位從未到過大陸的資深女記者深信不疑,還陪她一起落淚。當她單憑自己幾張“濃眉大眼”的照片無法擋住越來越大的質疑聲浪時,又邀請那份報紙的記者和一位元“具有公信力”的人士到她的住處,向他們展示她的“鐵證”。次日,那位元記者在報上報導稱其確實看到了“鐵證”,至於“鐵證”為何,“具有公信力”的人士又是何方神聖,卻一直沒有披露。神秘莫測,疑團更濃!
和海內外許多華人一樣,中國駐三藩市總領事館也非常關注領事轄區裡爆出的這一“奇聞”。受梅平總領事委派,僑務組組長鐘子琪領事對此進行了細緻周密的調查。“艾蓓”原以為靠一支生花妙筆,胡編亂造,就可以騙取世人的輕信,殊不知世界很小,欺世盜名只能得逞于一時。不久,新華社就發出報導,詳盡披露了這個真名“張愛培”的女子的來路和底細。儘管她辯稱報導說的那個安徽農婦黃某是她的養母,而不是其親生母親,云云,但底氣已經不足了。連一位“民運人士”也在報端發表長文,指責“私生女”這種弄虛作假的卑鄙行為,並在電話上要她出示“鐵證”,否則就停止無聊而下作的把戲。據說,這個女人手上的“鐵證”,不過是20世紀50年代初期政務院的一紙公箋,根本不能為她自稱的身份提供任何證明。
不久,這個所謂的“私生女”在完成借書揚名,並撈得一筆不菲的版稅後,就從公眾的視線中銷聲匿跡了。
說也來巧,這年夏末,也就是這出鬧劇收尾之時,我在一個飯局上正好遇見也住在三藩市的嚴歌苓及其夫婿。我笑問這位以《少女小漁》等作品成名的女作家,在檀香山留學的小蔡是否她的親戚,獲得了肯定的答覆。我又問道:“那艾蓓應該是你表哥的前妻了?”嚴歌苓一聽,當即以不屑的語氣說:“她這個人,腦子簡直是有毛病!”這一來,誰都無意以“私生女”為話題了。我當時暗忖,從以往在國內發表的作品看,那個張女還是有些文學才華的,以她的功底本有可能創作出好作品,可惜心術不正,墮落成了一個可恥的文壇騙子。
白雲蒼狗,歲月悠悠!如今,人們依然懷念已經作古三十年的周恩來,儘管他也有缺失和局限,並非十全十美的完人,但他還是公認的時代偉人和民族驕傲,那些污泥濁水絲毫無損于他的光輝形象。幾個宵小之輩詆毀這位已故總理的企圖不僅是徒勞的,還因此被釘上了恥辱柱。歷史,是有情的,亦是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