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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羅旺斯夜話商周 陳增濤 2013年7月16日

兒子托他母親在暑假看管他兩個寶貝孩子，我們請了在香港剛念完碩士的陝西大姑娘青青來法國幫忙，教孩子國語。青青是個攝影迷， 欣賞普羅旺斯晚霞的淒豔，更迷上了深夜一片漆黑天空千萬點的星光，嚷著要我學會晚上用尼康（Nikon）。說起來慚愧，一年多前買了尼康，拍過幾次之後就把它送進了壁櫃，從此竟然忘記了它的存在。 　　“看看我剛拍下來的夜空，”青青的尼康攝影機比我的高一個檔次，“是不是北斗星呀？” 　　“這是大北斗，在夏天的夜空特別明亮。”自從大城市的出現，人造的霓虹燈照亮了黑暗，似乎人類已遺忘了星星的存在。“看，在大北斗旁邊的也像燙斗的，才是北斗星座。這顆才是北極星，星象學叫紫薇，是帝王之星。 原因是它不動位處北方，其他一切星宿都圍繞著它轉。夜晚見到北極星的方向，就是正北（見“普羅旺斯寒冬的星空”）。” 　　“你相信天命嗎？” 　　“星象學可能是源自唐朝。你知道天命的意思嗎？周武王推翻商朝，在諸侯面前需要辯護他政權的合法性，朝代更替乃是天的旨意。如果統治者腐敗，有違天意，將有明君取代之。說穿了，古以君權爲神授，統治者自稱受命於天，這是天命的來由。 中國人喜歡看【三國演義】，多年前我去距離你們西安不遠的天水， 也就是諸葛亮用計歸降姜維的地方。也是孔明氣死王朗的地方。王朗見到諸葛亮，就說：“公既知天命，識時務，何故興無名之兵？”可見天命深入中華民族的人心。” 　　“原來如此，兩千多年前的發明，今天還在我八零的血液中流淌！” 　　歷史畢竟人寫的，中華民族的歷史尤其多出自史官之手，爲政權服務不在話下。 周武王滅商，是有名的牧野之戰一戰定乾坤。牧野並非地名，之所以用牧野之戰，可能是古書【爾雅】注解說“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 當指城外廣闊的原野而已。牧野之戰古戰場在今河南新鄉市地區，距離商朝都城安陽不到一百公里。對於這場戰爭， 時間存有疑問，其最詳細的記載，可能莫過於司馬遷的【史記】了。我自己對於【史記】情有獨鍾，喜歡司馬遷用文學的手筆生動的描述了漢朝以前許多人物形象，至於是否符合歷史事實，已經無關重要。尤其是牧野之戰大約發生在西元前一千多年，司馬遷寫的道聽途說和用他主觀的儒家觀點來渲染更多於事實。根據【史記】是周武王以三萬的軍隊在不到一天的時間， 因爲帝幸的軍隊倒戈，打敗了擁有七十萬大軍的紂王辛，而“紂”字是周武王滅商後稱帝幸的字型大小。難道又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書寫歷史是勝利者的專利？根據年前出土文物的考證，似乎商朝到了帝幸國運已經式微，當時用來祭祀的鼎原本都是用青銅器皿，已經只能用土製造了。很可能當時殷商軍隊由於缺銅，兵器遠遠比不上正在崛起的周和它的盟軍。據說周武王聯絡了在商朝東邊的微人，向商朝發動武力進攻， 牽制了帝幸最精銳的軍隊，而周武王在西邊的盟軍以多擊少的萬鈞之勢一天之內打敗了司馬遷在【殷本紀】寫的“資辯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爲皆出己之下”，但“好酒淫樂，嬖於婦人”的帝幸。民間傳說中周武王父親文王的羑裏城演易， 難道也是周朝鞏固統治合法性的另一個輿論神話？ 　　“在這裏的夜晚，銀河才看的清楚…。” 　　“你看，那顆非常明亮的星星就是織女星，銀河對面的是牛郎…。”傳統的神話好像越來越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