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烏克蘭危機已過了一周年。在日常生活人群喧囂中, 在飯後茶間的八卦中, 改變不了兩件事。  第一, 不管此時歐盟的經濟如何糟糕, 烏克蘭的新政權依然是向歐盟靠攏, 俄羅斯終於還是失去了對烏克蘭的政治影響。第二, 普京把克裡米亞納入俄羅斯版圖後,  正如普京所估計, 歐盟並沒有強烈反應, 似乎克裡米亞變天成為俄羅斯一部份被歐盟所默認。

作為歐盟主軸的德國和法國對俄羅斯的外交政策顯然和美國有微妙的不同。首先, 今天德國的國力如日沖天, 但是有上世紀兩次大戰的慘痛教訓, 兩戰間貨幣大通漲民不聊生以致民族主義抬頭納粹當政, 德意志民族的命運一直到一九八九年才迎來轉機。如果說德意志的崛起過程中一八七二年的普法戰爭是高峰, 其後崎嶇不平的歷史上演了一個世紀多。今天強大的德國對於戰爭的冷感是可以理解的。  另一方面, 一直是歐洲巨無霸的法國雖深陷經濟不景氣, 國內的政黨爭吵不休, 施政差不多完全攤換。  說也奇怪, 正如十九世紀的革命浪潮是承繼了十八世紀法國的啟蒙思潮和一九八九年的法國大革命。恰恰最影響革命浪潮的思想在法國只流行於有閑階層, 還包括波旁王室和貴族。十九世紀的法國就在傳統的王朝和前衛的人權與普世價值的歷史交替中前進, 昔日的王朝霸氣慢慢的蛻變為外交的軟實力。從這觀奌, 法國依合同交付俄羅斯訂購的戰艦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換句話說, 對於歐盟來說, 烏克蘭政權更替既然發生了, 也不急於解決, 優先的是歐盟內部問題的梳理。

似乎普京在處理國際關係把錯了脈。這可能是俄羅斯是跨越歐亞的國家, 雖然在文化上是一個歐洲國家, 但一個跨越歐亞的帝國的傳統依然無法改變。難道島國的大英帝國的政壇不是一樣的心態？重新建立類似只有七十年壽命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看來是普京一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幻想。難道是許多民族受到極度壓抑的俄羅斯政治跟不上時代潮流的一塊鏡子？克裡米亞原本是沙皇凱薩琳大帝在一七八三年吞併韃靼汗國。幾經蒼海桑田, 一九五四年從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重新劃分到烏克蘭。今年初普京重新佔領克裡米亞, 也可說是“物歸原主“。  也可能是香港媒體稱讚為“強人“的普京在重建一個嶄新的俄羅斯聯邦的一步棋。普京的“熊“心的背後有沒有堅強的實力呢？今天的俄羅斯, 只有義大利的GDP, 而人口是三倍也就是一億五千萬。而它的經濟, 基本是依賴原材料尤其是石油和天然氣占出口的百分之八十, 而大部份的消費品從外國進口。這次國際石油價格震盪, 盧布也跟著跌了百分之五十多, 顯示國內國外一致對俄羅單一經濟支柱的普遍憂慮和普京強硬外交的不信任。

是否美國操縱石油價格是見人見智。以俄羅斯今天的國力, 美國根本不會放在眼中。只不過俄羅斯自一九九八年的盧布風暴以來, 普京享受了大宗商品的大牛市,俄羅斯經濟穩步增長, 外匯儲備達四千億美元。是否習慣了做窮乞丐, 兜裡有了些錢就沖昏了頭腦, 外交上外強其實中幹。  美聯儲雖然口口聲聲說加息依然遙遠,金融市場在長期零利息的環境下高拱杆運作, 黃金價格下跌提示了實體經濟的通縮壓力沉重。普京很可能會發現, 四千億美元蒸發得很快。緬懷消失的蘇維埃,普京陛下可能在美元的大海中裸泳而不自知。

普京正焦頭爛額, 而美歐卻在此時加碼經濟制裁。正是此時不趁機, 四兩撥千斤,不戰而屈人之兵, 難道不是大國博奕的典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