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八仙效果

呂祖為全真道祖師身份外，他亦是民間所信仰之八仙中一成員，雖然浦光清先生在他那篇著名的《八仙考》中推出，八仙的組成於真正的道教關係很淺[1]，但亦有學者對八仙故事系統進行全面清理時發現，八仙故事首先是一個由道教徒建構的宗教神話體系，以後才演變成文人神話、民間傳說和民間信仰[2]。在道教傳說中，八仙故事內容最富於現實性和人情味，最為多姿多彩，而湖北的一首歌謠，剛好道出八仙過河故事之生動與活潑：

「八仙過海來游記，各顯神通真有趣。

漢鍾離酒醉騰雲起，手執拐杖鐵拐李。

韓湘子吹橫笛，張果老倒騎驢，

呂洞賓駕騰雲起，何仙姑笑嬉嬉。

採荷葉把花籃提，曹國舅云牙板落在東海底……」[3]

從歌謠所載，呂洞賓在八仙之描述較莊重，且有法力。有學者將八仙故事之流行篇目分成（一）修仙學道的事跡，（二）興利除外，賜福消災，（三）勸善懲惡，指點人生，及與仙凡鬥智，人可勝天[4]。而只有呂洞賓，其故事皆可分別套入四項篇目內，當中計有《呂洞賓修仙》、《三醉岳陽樓》、《仙女店》及《二堵甌江》。此外，學者劉守華亦在其《道教與中國民間文學》內，特別提到呂洞賓的民間傳說數量最多[5]。八仙故事普遍受大眾歡迎，而取材自呂洞賓之作品又特別多。呂祖自得道後，不斷濟世，宋代封為妙通真人，元代封為「純陽演政警化孚佑帝君」，全真教奉為「北五祖」之一，通稱「呂祖」，其塑像見於許多道教宮觀，民間香火頗盛[6]，故其在全真道的地位的確被八仙傳說之道教文學故事，不斷地提高了。

（c）佛道爭勝

由於佛教與道教時常為朝廷之統戰工具，而在中土政治體制和文化傳統中，不允許宗教凌駕於世俗統治之上或游離於現實體制之外[7]，故佛、道二教時有爭寵，不同時代之皇帝可能對一方宗教或有偏好，造成另一方感到受打壓之情況，而學者卿希秦主編之《中國道教史》中，談到北宋中後期的道教政策，徽宗崇道廢佛，以及北宋道教與佛教的關係[8]，正好是較有力的史證。儘管全真道一向強調儒、釋、道三教合一，而較後期因《化胡經》之爭直接引發佛、道鬥爭[9]仍未出現，但在全真道中之呂洞賓，卻早已介入佛道之爭勝，而呂洞賓飛劍斬黃龍的故事，則存在佛、道兩教不同之考證。

在佛家經典《五燈會元》及《佛祖統記》中，均強調呂洞賓「自從一見黃龍後，始覺以前錯用心」[10]，多少有被佛家開悟之感覺，而此處所言「黃龍」者，乃佛家高僧。不管道教徒如何否定，呂洞賓飛劍斬黃龍而敗北的故事在社會上久傳不衰，道教徒便想出兩回應：其一，力辯斬黃龍者非呂洞賓；其二，將「飛劍斬黃龍」的行動解釋為參禪對答之機鋒[11]，而道教色彩甚濃之雜劇《呂洞賓點化黃龍》，則透過不同情節，為道教聲名翻案，當中包括（1）玉帝指示漢鍾離及呂洞賓下凡，擇有仙緣之人，引其成仙了道；（2）呂洞賓到黃龍山，值黃龍禪師授大乘妙法，兩者參禪對答後，黃龍禪師與呂洞賓論道法；（3）呂洞賓要斬黃龍貪嗔痴三毒，並勸其棄佛歸道；（4）呂洞賓與黃龍賽「神通」；及（5）八仙接引黃龍禪師。[12]此外，呂祖在大雲寺施法，令眾僧都佩服他，故「大雲會食」亦是呂祖代表道教爭贏佛教之事跡。[13]

呂祖透過介入佛道之爭勝，其「斬黃龍」及「大雲會食」等故事變成兩教各取所需：佛教認為呂洞賓都願歸皈佛法，道教則強調呂祖（奉玉帝命）引眾僧成仙了道。在仙佛文學之引述下，呂洞賓成了佛、道兩教經典都有記載的角色，而全真道又講三教合一，呂洞賓在無心插抑下，反而成了佛、道之共融代表，有利他在全真道之地位發展。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