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2年11月2日)

18世纪，在莫斯科的一个修道院里，发现了一部以古罗斯文写作的古代手稿，经研究鉴定，这是一部写于12世纪、歌颂俄罗斯民族的英雄史诗，其水准丝毫不亚于西欧同时代的《罗兰之歌》、《熙德之歌》、《尼伯龙根之歌》。19世纪俄罗斯伟大的诗人普希金对这部英雄史诗给予高度评价，作曲家鲍罗廷据此创作了歌剧，剧中的《波洛韦茨舞曲》成为当今乐坛经常演奏的世界名曲。1985年，为纪念这部史诗创作八百周年，苏联专门发行了纪念邮票。它就是俄罗斯文学史上的开山之作——《伊戈尔远征记》。

    自从公元9世纪北欧海盗留里克被斯拉夫人请来当君王，他的后人建都基辅，特别是他的儿媳奥丽加引进了东正教，以及奥丽加的孙子弗拉基米尔将百姓赶入第聂伯河受洗，基辅罗斯俨然成为东欧平原的霸主。

    但是，由于继承法的混乱，历代基辅大公都是将国土平均分给自己的儿子。今天东欧的一些历史名城，除了乌克兰的基辅、切尔尼戈夫；其它如俄罗斯的诺夫哥罗德、斯摩棱斯克，库尔斯克；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等等，都是当时基辅大公的子孙们在自己分得的地盘上建立起来的城市。

    然而，这种继承法所造成的危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明显了。几代以后，各兄弟之间发生领土纠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战争也就随之爆发。为了击败对手，各王公们不惜勾结外族帮助自己打内战，而这些外族觊觎这片土地，也乐得趟这个浑水，于是基辅公国内，狼烟四起，王公们时而勾结外族打内战，时而联合起来驱逐外族的入侵。

    公元12世纪，一支被称作“钦察人”（Kipchak people）的蛮族盘踞在俄罗斯南部的顿河流域，他们是从中亚地区迁徙而来的突厥人。一百年后，蒙古大军打进了俄罗斯，建立了金帐汗国，金帐汗国又叫作“钦察汗国”，就是因为这块地盘原本是钦察人栖居地的缘故。俄罗斯人则把钦察人叫做“波洛韦茨人”（Polovtsian）。

    伊戈尔（Igor）是基辅大公斯维雅特斯拉夫(Sviatoslav)的儿子，他被父王分封在切尔尼戈夫公国（今乌克兰境内），弟弟则被分封在他的北部库尔斯克公国（今俄罗斯境内）。与前任基辅大公相比，伊戈尔的父王有着比较远大的战略眼光，他认为，罗斯各个公国都是血脉相连的本族兄弟，应该团结一致对付咄咄逼人的波洛韦茨人，因此，大公本人多次率军南下和波洛韦茨人作战，并取得了胜利。

    父王的胜利激起了伊戈尔的好战之心，1185年春天，他在未征得父王同意和协助的情况下，决定与弟弟库尔斯克大公联手，率军南下，向波洛韦茨人发起挑战。他的儿子弗拉基米尔也跟随父亲出征了。

    临行前，大军在王城校阅场集中时，突然发生了日蚀，整个切尔尼戈夫城陷入一片黑暗。在中世纪，日蚀是被看做凶兆的，王妃雅罗斯拉夫娜很是担心，她恳求丈夫取消远征，但是，伊戈尔不为所动，他把妻舅加利茨基伯爵留下，要他守卫王城，照顾好姐姐，等着自己凯旋归来。

    伊戈尔率军南下，在顿河流域和波洛韦茨人遭遇了。波洛韦茨人的首领是康恰克王爷，以前罗斯人打内战时，康恰克曾经出兵帮助过伊戈尔，说起来两人曾经是盟友，但是，在民族大义面前，康恰克王爷和伊戈尔大公现在成了敌人。

    两军在顿河岸边摆开了战场，康恰克王爷素来用兵诡诈，他故作佯败引诱伊戈尔大军过河，罗斯军队跨过顿河，杀入敌境，波洛韦茨人丢盔弃甲。

    伊戈尔还是有警觉的，他觉得深入敌境，风险太大，于是命令收拢大军撤回。但是，这一仗打得太顺手，而且敌军被打的四散溃逃，弟弟库尔斯克大公以及儿子弗拉基米尔都不主张来回折腾，而是要求就地休息，明天继续追击。伊戈尔不愿扫大家的兴，只好勉强同意了。

    果然，第二天黎明，康恰克率领大军杀了个回马枪，背水扎营的罗斯军队被包围在了河滩上。战斗打了整整一天，但是，康恰克的人马越来越多，而伊戈尔由于是擅自出征，连父王都不知道，根本没有援军前来。伊戈尔陷入了绝境。

    这一仗，罗斯军队全军覆没，伊戈尔以及弟弟、儿子都被打下马来、束手就擒。

    而王城内，自从丈夫走后，王妃雅罗斯拉夫娜就常常陷入一种恐惧之中，因为出征前那一天反常的天象在她心中投下了阴影，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内心始终处于忐忑之中。

    丈夫不在，城里也发生了混乱。一天，一群妇女来找王妃哭诉，她们控诉王妃的弟弟加利茨基伯爵胡作非为，带着一帮狐朋狗友，酗酒滋事、强抢民女，希望王妃能为她们做主。

    王妃气坏了，她命人将弟弟找来，严加训斥。但是，加利茨基却说道，伊戈尔出征在外，将王城的守备之责委托给了自己，自己现在就是王城的主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何人无权干预。

    正在此时，一个前线逃回的士兵冲进了王宫，他向王妃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罗斯大败、全军覆没，伊戈尔大公以及王子弗拉基米尔被俘，生死不明。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王妃几欲晕倒，而加利茨基则兴高采烈，他说道，伊戈尔落入敌手、凶多吉少，国不可一日无主，论血缘，我们姐弟俩也是留里克的子孙，我也有当大公王爷的资格。现在你应该召集城里的贵族们开会，推举我为切尔尼戈夫大公。我是你亲弟弟，我若上位，能亏待了自己的亲姐姐吗？

    加利茨基喋喋不休，雅罗斯拉夫娜则是心头一团乱麻，正在此时，哨兵来报，波洛韦茨人打来了。

    王妃赶紧出宫赶到城墙上，只见城外刀枪林立，王城被蛮族给围住了。王妃当即命令弟弟，大公既然将守备王城的任务交给了你，你就要承担起守城之责。至于你的要求，我这就进宫，和大家一起商议。

    加利茨基大喜，他立刻抖擞起精神，命令教堂敲响钟声，组织起城内的留守部队，展开了守城之战。

   王妃回到了王宫，她见主教大人和贵族们都到了，就告诉大家现在面临的危局。她说道，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守住王城，否则蛮族一旦破城，后果不堪设想。而守城之战除了我弟弟指挥，没有谁能担当了。大家点头称是。

    王妃继续说道，我没想到我弟弟既是个无赖，更是个野心家。他现在要挟我，要求替代我的丈夫担任大公。我想好了，只有先答应他，让他全力守城，如果我丈夫回来了，自然会收拾他，如果回不来，我们大家只能听天由命了。

    贵族们纷纷表示赞同：只能如此了，我们听王妃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