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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長河偶拾
奥斯曼人(下) 图文版
松涛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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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24日
 (原文發表於2023年7月12日)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已经建城1100年了,这一千年来,它先后经历了匈人、阿拉伯人、斯拉夫人二十多次的围城,除了第四次十字军由于内在的原因,城池失陷,君士坦丁堡几乎是固若金汤。这是由于当年的君士坦丁大帝慧眼独具,选择了一个三面环海、易守难攻的绝佳地形。

  君士坦丁堡地处欧亚交界的博斯普鲁斯海峡(Bosporus Strait)的欧洲一侧,城市布局呈不规则三角形,南面是马尔马拉海(Sea of Marmara),风高浪急,无法登陆;北面是一道海湾——金角湾(Golden Horn),但金角湾的出海口设有碗口粗的铁链,一旦拉起铁链,敌舰根本无法进入。因此,这样独特的地形使得围城部队只能攻打西面的一道城墙。这道城墙是一千年前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二世修筑的,被称作狄奥多西城墙(Theodosian Walls),它由内墙和外墙组成,城高12米,城墙厚度5米,从北面的金角湾一直到南面的马尔马拉海,长约6公里,城墙上每五十米就建有一座20米高的城堡,在冷兵器时代,要想攻破这样的城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今日狄奥多西城城墙(土耳其 伊斯坦布尔)

  可问题是,时光已经进入了15世纪,火炮出现了。

  一个叫乌尔班的匈牙利铸炮师找到了皇帝,他自告奋勇要为拜占庭铸造世界上最大的火炮。皇帝当然很高兴,可是,此时的帝国已是穷得叮当响,根本付不起铸炮师的薪水,失望的乌尔班离开了君士坦丁堡,投奔财大气粗的奥斯曼人去了。

 

  乌尔班为奥斯曼人铸造了巨型火炮,苏丹大喜。1453年4月,他亲率十万大军、七十门火炮、三百艘战舰兵临城下,中世纪最大的一场城市攻防战——君士坦丁堡之战拉开了序幕。

  此前,受教皇委托,热那亚著名的守城专家朱斯提尼亚尼(Giovanni Giustiniani Longo )率领七百人的热那亚雇佣军赶到了君士坦丁堡,皇帝任命他为守城总指挥。

 

  朱斯提尼亚尼发现,全城守军加上自己带来的人马,只有八千人。

  八千人对十万人,这就是这场战役双方的兵力对比。

  苏丹决定先礼后兵,他向皇帝开出了价码,要求皇帝交出城池,作为交换条件,皇帝可前往希腊南部的伯罗奔尼撒半岛,那里目前还是拜占庭的国土,由皇帝的弟弟托马斯亲王统治着。苏丹保证,不攻击伯罗奔尼撒,皇帝可在那里颐养天年。

  君士坦丁十一世断然拒绝,他说道,我们罗马人从母狼之子罗慕路斯算起,迄今已有2000年的光荣历史,将首都交给异教徒,这让我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君士坦丁十一世(剧照)

  4月6日,战斗开始了,乌尔班巨炮发出巨大的轰鸣,这是用火药将重达半吨的石球轰出炮膛,射程可达2公里的攻城重器。果然,城墙出现了坍塌。但是,朱斯提尼亚尼发现,巨炮的装弹时间很长,他就利用这个间隙,迅速修补城墙,这使得奥斯曼的士兵要想突破深达数米的护城河以及两排巨大的城墙困难重重。

  苏丹命令坑道兵将地道挖到城墙底下,用炸药炸毁城墙。但是,朱斯提尼亚尼早有所料,他派出士兵在城墙外挖出一道战壕,守株待兔擒拿坑道兵。

君士坦丁堡之战

  君士坦丁十一世身穿盔甲,始终和朱斯提尼亚尼在一起,战士们见皇帝和自己一起战斗,激发出强烈的斗志,守军愈战愈勇,奥斯曼大军的士气陷入低迷。

  苏丹也是心急火燎,伤亡如此巨大,日久势必生变。他仔细分析了战场形势,明白了一个道理,全军盯着一座城墙死磕是无法破城的,必须攻击城池的南北两道海墙。南面的马尔马拉海,风急浪高,水兵无法登陆作战,只有北面的金角湾,那里海墙低矮,防守薄弱,当年老瞎子丹多洛就是从金角湾得手的。可是,金角湾的入口处已经是铁索横江,战舰又如何冲进金角湾呢?

 

  苏丹急中生智,他命令士兵上山砍树,砍倒的树木做成木槽轨道,涂上牛油,铺设在金角湾对岸的山坡上,将海上的战舰拖上岸,用牲口和人力利用轨道拖上山,再从山后将战舰推入金角湾。

  当拜占庭士兵看到对岸一艘一艘的战舰从山坡滑入金角湾,简直吓呆了。皇帝意识到了危险,八千守军现在打的只剩下一半了,守住6公里的城墙已经是捉襟见肘,再要分兵去守那段3.5公里的金角湾海墙,兵力的分散使得战局发生了倾斜。

《战舰上山》 佐纳罗(意)

  苏丹本人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伤亡越来越大,他以举国之力倾巢而出,如果失败,宫廷内的反对势力很有可能拥立躲在君士坦丁堡城中的王叔,那自己也就死路一条了。

  5月29日,苏丹决定赌上最后一把,发起最后一次总攻。一身盔甲的穆罕穆德二世身先士卒,率领最精锐的禁卫军,向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狄奥多西城墙冲去。

 

  正在这紧要关头,守城总指挥朱斯提尼亚尼中箭负伤,他命士兵将自己抬回城里疗伤。皇帝大惊,生死存亡之际,总指挥一旦撤离,后果不堪设想,他请求总指挥留在战场,但朱斯提尼亚尼拒绝了。

  这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朱斯提尼亚尼在这场守城战中功勋卓著,可是关键时刻的负伤撤离,使得正在浴血奋战的守军迷惘了,他们以为总指挥逃跑了,于是士兵们跟着一哄而散。

          守城总指挥朱斯提尼亚尼

  更糟糕的是,城墙边上有座秘密的小门,守军撤离时忘了关门。奥斯曼人呐喊着蜂拥而入,而城墙上的士兵看到奥斯曼人已经进城,他们的意志崩溃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知道殉国的时刻到了,他脱下皇帝的紫袍,换上士兵的军服,挥剑冲向了迎面而来的奥斯曼大军。

《君士坦丁十一世》雕塑 (雅典)

  皇帝死于乱军之中,由于他换上了士兵的服装,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无人能辨识出皇帝的尸体。

  苏丹率领得胜之师进入了君士坦丁堡,按惯例,城破之后,军队可以抢掠三天,但是,此时的穆罕穆德二世已经俨然以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自居了,他颁布命令,抢劫缩短为一天,城池及建筑归苏丹,士兵不得破坏。

《穆罕穆德二世进入君士坦丁堡》 佐纳罗(意)

  苏丹将首都迁到了君士坦丁堡,将这座城市改名为伊斯坦布尔,他将著名的索菲亚大教堂改建为清真寺。但是,他以基督教保护人自居,大部分教堂都保留下来,他将被俘的东正教大牧首请来继续主持宗教事务。穆罕穆德二世将奥斯曼帝国定义为一个古罗马式的多民族国家,他在自己的名号上加上了“凯撒”。

今日圣索菲亚博物馆(土耳其 伊斯坦布尔)

  八十年以后,他的曾孙苏莱曼大帝(Suleiman the Magnificent)已经将势力扩张至阿拉伯半岛、埃及、北非,直到大西洋。在欧洲,苏莱曼将整个巴尔干半岛收入囊中,并渡过多瑙河,兵临维也纳。奥斯曼一跃而为横跨欧亚非的超级大国。欧洲各国这才醒悟当年对君士坦丁堡的见死不救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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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士坦丁十一世死后,他的弟弟托马斯亲王带着女儿逃到了罗马,托马斯成了流亡的拜占庭皇帝,教皇做主将他的女儿索菲亚公主嫁给了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从此俄罗斯人开始以拜占庭的继承者自居。到了索菲亚的孙子伊凡雷帝继位时,他就自称俄罗斯“沙皇”了(即凯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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