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3年12月6日)

  在16世纪的英国历史上，有一位毁誉参半的国王，他先后结了六次婚，但六位王后非死即伤，除了第三位妻子产后病亡，其余五位王后，两个被他解除婚姻，打入冷宫；另外两个被他以“通奸”“叛国”的罪名砍了头；最后一位王后如不是靠着机敏得以脱身，也差点命丧黄泉。以至于人们将他视作杀妻狂魔，欧洲王室再也没人敢跟他联姻。

《亨利八世和他的六位王后》（伦敦杜莎夫人蜡像馆）

  但是，正是由于这一连串混乱而血腥的的婚变，为了摆脱罗马教廷的处罚和干预，他命令英国教会摆脱了罗马教廷的控制，改革为自成一体的英国圣公会，并自命为英国教会的最高领袖，成了马丁·路德兴起的新教派系中的一支。而他的小女儿伊丽莎白一世继弟弟爱德华六世和姐姐“血腥玛丽”之后继位，则将其发扬光大，并由此开辟了英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

  他就是英国都铎王朝的第二任国王——亨利八世（Henry VIII）。

《亨利八世》小汉斯·霍尔拜因（德）

  1485年8月，博斯沃思原野之战，亨利·都铎击杀了约克王朝的理查三世，结束了三十年的“玫瑰战争”，登基为亨利七世，开创了英国历史上的都铎王朝（Tudor dynasty）。

亨利七世和王后

  但是，由于亨利七世的血统属于王族旁支，正统性不足，即便他娶了先王爱德华四世的女儿，生下了两位王子两位公主，但在欧洲老牌王室眼里，还是对这个合法性不足的国王持怀疑态度，以至于有多起冒充成功越狱的“塔中王子”，以先王之子的名义起兵叛乱，而这些假冒“塔中王子”的起事都得到了法国、弗兰德等欧洲大国的支持。

  在平叛成功坐稳王位之后，亨利七世开始为儿女和各国王室积极建立联姻关系。

  他先是将长女玛格丽特嫁给了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四世（这就为一百年后苏格兰国王入主英格兰，建立斯图亚特王朝埋下了伏笔）；而最重要的就是为王储亚瑟（Arthur Tudor）和西班牙公主凯瑟琳进行联姻谈判。

西班牙公主凯瑟琳

  凯瑟琳（Catherine）是西班牙双王伊莎贝尔和斐迪南夫妇最小的女儿，亨利七世想和西班牙联姻有着双重目的，首先，西班牙是当时欧洲最强大的王国，英格兰急需拉一个强国做外援；其次，两国王室有很近的血缘关系，一百多年前，爱德华三世的三子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曾经娶西班牙公主为妻，而他们的后代又互为联姻，因此，西班牙王室包括“武士女王”伊莎贝尔其实是英王之子老冈特的曾孙辈，这个血缘的正统性甚至比亨利七世还要强。如果能将凯瑟琳娶来立为太子妃，那么，都铎王朝就彻底地合法化了。

    冈特的约翰（英王爱德华三世第三子）

  1501年11月，凯瑟琳被护送到了英国，她和亚瑟王储举行了婚礼。

  然而，这对新人结婚仅仅5个月，亚瑟王储竟然突发疾病，死了。面对这突发情况，亨利七世建议，凯瑟琳继续留在英国，改嫁给二王子亨利。亚瑟死了，弟弟亨利成了王储，凯瑟琳嫁给小叔子，就可以继续当英国的太子妃。只是，亨利只有12岁，比寡嫂小6岁，必须等到他成人后才能完婚。双王夫妇接受了这个建议。

  但是，这个做法埋下了一个暗雷，因为，根据《圣经》中有关婚姻的律法，弟弟娶寡嫂是被诅咒的，两人将没有后代。可是，《教会法》里又有一个解释，即未发生性关系就不算完婚，而凯瑟琳坚称，在她和亚瑟王储五个月的新婚生活中，并未发生性关系，她迄今还是一个处女。

  结婚五个月，没有发生性关系？这个说法太牵强了。但两国王室以及罗马教廷都认可了凯瑟琳的说辞，于是，凯瑟琳和亨利终于得到了教皇的许可，曾经的叔嫂成了夫妻。只是谁都没想到，二十年后，这颗埋着的暗雷还是引爆了。

  1509年4月，亨利七世驾崩，18岁的亨利王子登上了王位，史称亨利八世。两个月后，亨利八世和凯瑟琳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婚后的亨利和凯瑟琳是幸福的，早在凯瑟琳幼年时期，双王夫妇就为这位最小的公主作为未来的大国王后进行严苛的教育，除了极为虔诚的天主教信仰，她精通拉丁文、希腊文以及英法等多国语言，哲学、文学、音乐、舞蹈、甚至女红，样样在行。或许是从小跟随母亲进出军营，她对军事也很熟悉。这对新人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1513年，亨利八世和岳父斐迪南联手，向法国宣战。此时的西班牙，伊莎贝尔早已去世，名义上的女王是凯瑟琳的三姐“疯女”胡安娜，但胡安娜已被父王斐迪南囚禁，斐迪南执掌着西班牙的大权。法国在两大王国的夹击下一败涂地。

  但是，法国的老同盟苏格兰出场了，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四世见英王身在法国，以为这是个偷袭英格兰的好机会，虽然，苏格兰王后玛格丽特是亨利八世的姐姐，但詹姆斯不顾王后的阻拦，执意率军南下打劫。

  此时担任王国摄政的正是王后凯瑟琳，她虽然有孕在身，但她以母亲为榜样，穿上盔甲，和留守的将士们一起率军迎战，结果，在弗洛登（Flodden Field）取得大捷，苏格兰全军覆没，詹姆斯四世阵亡。

  在法国作战的亨利八世接到了凯瑟琳的捷报，凯瑟琳将沾有詹姆斯四世血迹的衬衣带给了身在前线的丈夫。亨利兴奋不已，他为能拥有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王后而自豪。

  但是，对于王室来说，生育王子是头等大事，恰恰在这个问题上，凯瑟琳越来越引起亨利的不满。结婚多年了，凯瑟琳不是流产就是死胎，虽然，凯瑟琳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玛丽（即未来的女王“血腥玛丽”Bloody Mary）。然而，没能生育王子成了亨利的心病，虽然，英国没有实行萨利克法，没有规定女性不能继承王位，但自从五百年前征服者威廉打进英国以来，尚无女王成功执政的先例。这对夫妇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1525年，凯瑟琳王后的一个侍从女官引起了亨利八世的注意，她叫安妮·博林（Anne Boleyn）。

《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麦克里斯（爱尔兰）

  安妮·博林的父亲是英国驻法国大使，她和姐姐玛丽··博林从小跟随父亲在巴黎生活。当时的巴黎深受文艺复兴浪潮影响，年轻的法王弗朗索瓦一世（François de Angouléme）风流倜傥，他甚至将艺术巨匠达芬奇接到法国奉养，并由此得到了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在他的的倡导下，巴黎成了欧洲的时尚中心。而英国大使两位美丽的女儿很快就成了法国的宫廷之花，不久，姐姐玛丽·博林成了法王的情人。当父亲结束大使任期回国后，进入英国宫廷的玛丽又成了亨利八世的情人。但是，艳帜高张的玛丽名声实在太臭了，亨利不久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然而，妹妹安妮·博林完全不同，她回国后进宫担任了王后凯瑟琳的侍从女官，虽然安妮浸淫于法国宫廷多年，学养深厚、艺术才情极高，但她谨言慎行，深得王后凯瑟琳的宠爱。

  亨利八世向这位侍从女官发起了暧昧攻势，但是，孤傲的安妮冷冷地拒绝了。

《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罗伊茨（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