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3月27日)

 威廉逃跑了，“铁公爵”阿尔瓦以叛国罪缺席审判威廉，并将他的长子掳到西班牙扣作人质。

  威廉逃到了德国，由于他是德意志的拿骚伯爵，又是萨克森选帝侯的女婿，他的事业得到了德意志新教贵族的支持，1568年，威廉组建了三万人的雇佣军向尼德兰杀去。尼德兰独立战争开始了，这场战争被称作“八十年战争”，直到1648年才降下帷幕。

《荷西海战1607》 范维林根（荷）

  但是，身为政治家的威廉却不是军事家阿尔瓦的对手，三万大军开进尼德兰，但都被“铁公爵”阿尔瓦击败了。

  正规军失败了，但民间自发组织的游击队起来了。由于西班牙人将尼德兰市民蔑称为“乞丐”，于是，他们干脆就以“乞丐”自居，海上游击队自称“海上乞丐”，陆地游击队则号称“森林乞丐”。“海上乞丐”专门打劫大西洋上从美洲运输金银的西班牙船队；“森林乞丐”则进攻防守薄弱的尼德兰市镇。

  1572年4月，“海上乞丐”占领了泽兰省的布利尔城，接着，荷兰、乌特勒支等北方省份都纷纷响应驱赶西班牙人。起义军声称只承认原总督威廉·奥兰治，拒不接受阿尔瓦的统治。

  此时的威廉正在积极和法国联系，法国胡格诺派的领袖科利尼将军已经答应威廉，参加完主公纳瓦拉的亨利（即未来的法王亨利四世）和玛戈王后的婚礼之后即出兵尼德兰，帮助威廉和阿尔瓦交战。但是，8月24日，巴黎发生了“圣巴托洛谬大屠杀”事件，科利尼将军遇害，法国胡格诺军队出兵尼德兰的计划告吹了。

《科利尼将军》雕塑（卢浮宫）

  威廉将大本营放在了荷兰省，他宣布恢复自己的三省总督职务，并声明放弃天主教信仰，改宗加尔文教。

  “铁公爵”阿尔瓦率军向北方进攻，1574年8月莱顿保卫战打响了，莱顿是一个距海10公里的城市，其地势低于海平面，西班牙人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威廉命令掘开海堤，茫茫大水倒灌进来，莱顿成了一片泽国，城外的西班牙军营全都泡在了水里。“海上乞丐”趁机大显身手，无数的小划子组成战斗队形，将泡在水里的西班牙军队打得狼奔豕突。莱顿保卫战取得巨大的胜利。

《威廉进入莱顿城》维特坎普（比）

  莱顿保卫战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因为，此战之后，沿海都被密密麻麻的“海上乞丐”给封锁了，而西班牙对尼德兰经济的压榨，造成各个行业的倒闭和破产，银行汇兑全部停滞，西班牙军队拿不到军饷，发生了骚乱。为了自筹军饷，乱军成群结队在各大城市杀人越货，仅在安特卫普就屠杀了八千市民，史称“西班牙的愤怒”。曾经是欧洲首富的尼德兰完全崩溃了。

  腓力二世没料到阿尔瓦的铁腕镇压把尼德兰打成这样一个烂摊子，阿尔瓦被撤换回国。以后，腓力二世派遣了勒班陀海战的大英雄、自己的异母弟唐·胡安亲王（Don Juan de Austria）前往尼德兰收拾残局，但胡安没多久就病死了，腓力二世又将前总督玛格丽特的儿子、名将法尔内塞（Alessandro Farnese）派去，但尼德兰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虽然，同为尼德兰地区，但无论是宗教、语言还是民族习俗，南方和北方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南方（即今天的比利时）天主教徒居多，他们还是主张和西班牙妥协，在这场民族独立战争中，南北双方逐渐走向分裂。这也为以后的尼德兰分裂为荷兰和比利时两个王国埋下了伏笔。

  1579年，以荷兰省为首的北方七省在乌德勒支开会，建立“乌德勒支同盟”（The union of Utrecht），以七省为基础，成立“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这七省中荷兰省最大，因此，联省共和国又称作“荷兰共和国”。

《乌德勒支同盟》奥德瓦雷（比）

  得知这个消息的腓力二世怒不可遏，西班牙王室发布了一份文告，文告中写道：“大家都熟知，我们的父皇先帝查理五世，在威廉少年时，就让他继承了他的堂哥奥兰治亲王的爵位，以后又大力提拔他；先帝辞世后，我们继续优待他，任命他为荷兰、泽兰、乌特勒支的总督，陆军总司令，给予他最高的荣誉和报酬。” 腓力二世痛心疾首，怒斥威廉不忠不义，是十恶不赦的国贼。文告将威廉宣布为“人类公敌”，悬赏两万五千金币，号召国人取他项上人头。

  对于这份文告，威廉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并不否认西班牙两代君主对自己恩重如山，但是，事关民族大义，威廉坦言，他不得不和尼德兰人民站在一起。1581年7月，威廉在海牙会议上颁布“断绝关系法令”，废黜腓力二世，宣布尼德兰独立。威廉当选为共和国首任“执政”。

  1584年7月10日，西班牙刺客杰拉德（Balthasar Gérard）在荷兰代尔夫特（Delft）的威廉家里向毫无防备的威廉连开三枪，威廉中弹身亡，他最后的遗言是“上帝啊，怜悯我和那个可怜的人吧”。

《威廉之死》莫尔（荷）

  威廉死后，他的儿子莫里茨（Maurice of Orange）继任执政，莫里茨的军事素养要远超父亲威廉，在莫里茨的指挥下，荷兰军队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1588年，随着腓力二世的“无敌舰队”(Spanish Armada）在与英国作战中全军覆没，西班牙的声望一落千丈。1598年，腓力二世驾崩，其子腓力三世继位，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腓力三世签署了《12年停战协定》，事实上承认了荷兰的独立。1648年，两国签署《明斯特和约》，荷兰的独立为西班牙暨欧洲各国所承认。威廉·奥兰治家族被公推为荷兰共和国世袭执政。

  赶跑了西班牙之后的荷兰，很快就进入了“黄金时代”，世界上第一家证券交易所诞生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在世界各地拥有一万五千家分支机构。当时在海洋上行驶的各国商船大约有两万艘，荷兰就占了一万五千艘。17世纪的荷兰被称作“海上马车夫”，它的触角伸向世界各地，殖民范围包括亚洲的东印度群岛（即今天的印度尼西亚），以及我国的台湾岛。

《阿默斯特丹证券交易所》贝尔克海德（荷）

  一百多年后，拿破仑吞并了荷兰共和国，当拿破仑兵败流放后，荷兰建立了君主立宪制的荷兰王国，其疆域包括荷兰、比利时、卢森堡。1830年，随着比利时的独立，尼德兰分裂为北部的荷兰和南部的比利时两个独立的王国。

  威廉·奥兰治总共结过四次婚，前三任妻子中两任病亡一任离异，最后一任妻子是法国胡格诺领袖科利尼将军的女儿路易斯·科利尼。而荷兰王室的后代都是出自于威廉和他的最后一任妻子。

  威廉·奥兰治的后人也是英雄辈出，1688—1689年，英国爆发“光荣革命”，威廉的曾孙荷兰执政威廉三世和他的妻子玛丽以英国斯图亚特王朝后裔的身份入主英国，成了英国王室的“双王”，只是因为两人没有后裔，才使得“荷兰王朝”没有在英国开花结果。

     《英王玛丽二世和威廉三世》桑希尔（英）

  1815年，在滑铁卢战役中，22岁的奥兰治亲王作为联军统帅威灵顿公爵的盟军指挥官，身先士卒，英勇负伤。纪念奥兰治亲王英勇作战的纪念碑迄今还矗立在滑铁卢战场遗址。

  上世纪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荷兰女王威廉明娜（Wilhelmina）在英国组织流亡政府，每天通过电台发表广播讲话，号召人民与纳粹德国战斗，她被誉为“抵抗之母”。

  今天的荷兰国王是威廉·亚历山大（Willem-Alexander Claus George Ferdinand），作为“国父”威廉·奥兰治的后人，他依然得到今天荷兰人广泛的爱戴。

威廉·亚历山大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