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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24年7月14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历经“贞观之治”、“永徽之治”、“武周之治”,唐朝在玄宗开元年间呈现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一代名相王安石在晚年曾表示,想在开元盛世做个纨绔子弟,斗鸡走犬过一生。开元十三年(725年),玄宗在泰山举行了庄严隆重的封禅大典,向上天汇报自己的丰功伟绩。从秦代至封建帝制退出历史舞台,只有九位帝王到泰山封禅,玄宗即为其一。 躺在功劳簿上的玄宗自我感觉良好,耽于享乐。在张说、张九龄等名相先后退出政坛后,大唐王朝威震四海的光芒逐渐黯淡。长安城头的夕阳,带着历史的叹息隐入了尘埃。君主昏庸,名臣归隐。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玄宗甚至一度有将边事付之诸将、朝事付之宰相的“躺平”心态,在高力士的劝说下才打消念头。说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大唐帝王中,玄宗是最为合适的典型样本。历经血腥宫廷权斗的他在即位前二十年选贤任能、励精图治,后二十年则耽于享乐,过上了15度“侧躺”的“佛系”生涯。他亲手开创了“开元之治”,也亲手拉开了“国都六陷、天子九迁”的黑色序幕,为大唐王朝敲响了第一声丧钟。 山雨欲来风满楼,“天宝中衰”的阴魂隐约浮现。玄宗在开元年间设节度使制度,形成内轻外重、弱干强枝的军事局面。节度使“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几乎成为地方割据势力。安禄山兼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拥兵二十万,而中央兵力不足十三万。 玄宗在选拔宰相时不再以江山社稷为重,而是重用李林甫、杨国忠等品行卑劣但擅于迎合上意的人。俗语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身负“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之责的宰相应该有容人之长,而“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妒贤嫉能,毫无雅量。他认为文臣出将入相,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势地位,便建议玄宗重用蕃将。这直接导致安禄山的势力得以发展壮大。为了一己之私,他不惜赌上帝国的命运。继任宰相的杨国忠,靠裙带关系平步青云,热衷于为帝王敛财。他与安禄山不睦,屡次挑起事端,这也成为安史之乱的导火索。 也有人认为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是杨贵妃。帝妃间的情缘纠葛,当然不会是白居易笔下“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的纯真爱情故事。但是,将“红颜祸水”的帽子扣在杨贵妃身上,也是有失公允的。利之所在,损之所归。帝王口含天宪,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应该承受责任归咎。鲁迅曾说过,“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相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绝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 安禄山性格狡黠,工于心计。他认小自己十几岁的杨贵妃为义母,杨贵妃还特意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洗儿”礼。年近半百的安禄山裹着锦绣襁褓,被人用彩车抬着在皇宫内游玩。 他出乖露丑,只为博帝王的宠妃一笑。他将自己的人格作践到极致,玄宗对他的宠信也就发展到极致。政坛上的投机客,向来做的都是四两拨千斤的生意。他自轻自贱造成的心理损失,必然要在将来的某个时期索取高额补偿。他所要博取的,不只是功名利禄,而是万里江山、千秋运祚。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755年12月16日),安禄山纠集十五万人马,以奉秘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 玄宗接到安禄山起兵的军情报告,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相信:忠心耿耿、憨厚朴实的“禄儿”怎么会谋反呢?直到接二连三地接到报告,他才相信了事实,却昏招迭出。他听信谗言斩杀了名将封常清、高仙芝,又逼着哥舒翰出关作战,导致“三秦锁钥”潼关失陷。 安禄山起兵后,一路摧枯拉朽,仅三十多天就攻陷了东都洛阳。天宝十五载(756年)正月初一,安禄山在洛阳登基,建立大燕政权。安禄山欣喜地听着一份份捷报,很疑惑杨国忠的头颅怎么还没被送来。 立下赫赫战功的军事天才唐太宗若地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据唐朝笔记小说记载,“潼关之战,禄山将崔乾祐领白旗军左右驰突,又见黄旗军数百队。”黄旗军与乾祐部队相斗,然后不知所踪。昭陵(唐太宗陵墓)守陵人上报,当天灵宫的石人马流了汗。这大概就是“唐太宗的棺材板按不住了”的文言文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