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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長河偶拾
伊朗的前世今生(伊尔汗国、帖木儿帝国与萨非王朝)
建筑历史与人文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2024年8月15日

(原文發表於2024年8月11日)

伊尔汗国(1256-1335)
众所周知,因为花剌子模的讹答剌守城总督海尔汗(国王的表弟)因为觊觎蒙古商队的财富,抢夺了他们的商品,处决了蒙古商人。但是有一名蒙古驼夫成功逃脱,回去禀告了成吉思汗。铁木真于1219年发起了汹涌的报复行动。
铁木真用了五个月时间拿下了讹答剌城,实施屠城,随即拿下河中地区草木繁茂、名扬四海的布哈拉城,成吉思汗再次命令屠S所有的男人,并将女人和孩子卖为奴隶,最后火烧全城。
花剌子模的国王阿拉乌丁· 摩柯末是个懦夫,他拒绝将王位传给他的儿子扎兰丁(未来的抗蒙英雄),还将他的母亲和后宫以及财宝转移到马赞德兰省东部的深山。蒙古人来的时候,他没有迎战,而是退至远离前线的内沙布尔。当他的国家在垂死挣扎时,他安然如常,宴饮作乐,夜夜笙歌。
与此同时,成吉思汗稳步前进,他攻下了美丽的梅尔夫城,焚烧屠戮过后,城市成为一片废墟。在巴尔赫,居民以保命为条件投降,也同样遭到屠戮,随后城市也被烧毁。
在巴比扬之围中,居民竭力抵抗,杀S了成吉思汗的一个儿子,当城市被攻破时,居民惨遭屠戮,同样的惨剧在中亚璀璨的明珠——撒马尔罕重现。
这些恐怖的场景在雷伊、库姆、洛雷斯坦省的霍拉马巴德、阿塞拜疆的各大城市不断上演,只有大不里士的政府通过谈判,为居民争取到特赦不S的和平结果。
花剌子模的国王摩柯末最终死于里海的一个小岛上,他的儿子扎兰丁开始组织反抗。他甚至有几次击败了蒙古军队,但他手上的军力比他父亲初时的军力大大缩减,且国土也遭到极大侵蚀,甚至直接从地图上抹去。他的英勇无畏,他取得的数次胜利,他为逃避蒙古追兵骑马穿越印度河的壮举,他于1231年在库尔德斯坦山中孤独S去,这一切都使他成为一名抵抗外辱殉难的烈士。但抛开那些光环和荣耀,他的努力却是徒劳的。
正如伊朗萨珊帝国7世纪起被阿拉伯入侵摧毁一样,这一次,一个世界在蒙古入侵下土崩瓦解,一个时代也就此终结。
 
一代天骄在1227年8月去世,此前他将伊朗的部分地区被划给了长子术赤。是时扎兰丁尚且在世并持续战斗,术赤接替了他的父亲,继续征伐掳掠。他于1227年2月成吉思汗去世数月前S去,并由其弟窝阔台继任,后者于1241年离世。随后窝阔台的妻子临朝称制,直到1251年,在围绕着疆土分配的诸多纷争后,他的侄子旭烈兀掌权。
旭烈兀在一位伊朗大维齐尔和杰出的作家纳西尔丁·图西的辅佐下,开始蒙古第三次西征。他命令怯的不花攻下阿拉穆忒城堡,屠灭萨拉辛派。随后挥军进攻巴格达,围城长达2个月之久,最终逼迫阿拔斯王朝的末代哈里发穆斯塔辛投降。进入巴格达时,旭烈兀见到了奢华的宫殿和堆积如山的财富,他不禁对末代哈里发说道:“为什么聚敛这么多财富,却不用它建立一支像样的军队,以保卫你和你的领地呢?”
虽然哈里发会被处S已无悬念,但旭烈兀迟迟没有动手。尽管他不是穆斯林,但他十分迷信,他听说先知穆罕默德后继者的血会令厄运降临在使它洒出的那个人身上。在他的亲信的建议下,他命人将哈里发全身包裹起来,再在上面碾扎、踩踏,使之最终窒息而S。于是,阿拔斯哈里发国以这种屈辱的方式于1258年宣告终结。
嗣后,旭烈兀率军继续挺进至地中海沿岸。1260年3月1日,叙利亚统治者纳昔尔放弃大马士革,逃入埃及求救,蒙古人攻占了叙利亚。与部分十字军发生了交锋,攻战部分岛屿和小亚细亚大部分地区。
正当旭烈兀要进兵埃及时,大后方传来大汗蒙哥逝世的消息,于是他留下怯的不花,自己带走了大部分部队奔袭6400公里,赶回了本土。
 
 
1260年9月3日,怯的不花与拜巴尔率领的埃及马穆鲁克部队约决战于加利利东南部的艾因扎鲁特,怯的不花被俘后处死,蒙古人停止了挺进非洲的脚步。
旭烈兀于1265年在伊朗西北部的马拉盖逝世,他的儿子继承王位,在伊朗建立伊尔汗国,该国统治将持续到1335年。
旭烈兀S后的一个世纪见证了作为成吉思汗和旭烈兀后代子孙的蒙古君主们相互残S、日趋Y斯兰化的过程。他们中比较有名的君主合赞汗也逐渐融入伊朗文化,并曾试图重建一个有序的国家,取得一定的成果。
尽管家族内部争执不休,他的事业还是由他的弟弟玩者都,且小部分由他的侄子不塞因继承。伊尔汗王朝的苏丹们,无论各自的成败如何,都试图修复其祖先对这片土地造成的破坏。
与他们统治同时期存在的还有一些本地王朝,都以进贡国的身份占有大片土地,其中有些历史十分悠久,如法尔斯省的阿塔贝克(以色拉子为国都)。他们都竭尽所能保卫自己的领土不受成吉思汗及其儿子的破坏。
于是,在旭烈兀的伊朗文化继承人以及几位卓越大臣的治理下,这个国家又重新开始呼吸,去修复那些可以修复的东西,人们重归土地,又开始在荒芜的田野里翻土播种。
 
 
图片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的帖木儿雕像(上)
 
帖木儿帝国(1337-1507)
当人们开始渐渐忘记痛苦的过去时,没人想到另一波浩劫会再度来临。然而,帖木儿(1336-1405)还是来了,这个被称为“跛足的帖木儿”的突厥-蒙古首领是一名穆斯林。他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且以Y斯兰信仰作为自己残暴行为的借口。
由于伊尔汗国实行分封制度,在第九任君主阿布·赛义德去世后,受封的各个贵族开始在自己的领地形成割据势力,伊尔汗国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当中。1335年钦察汗国的大汗贾尼别克率军进攻伊尔汗国。在战争当中伊尔汗国的君主努失儿完不知所终,至此伊尔汗国灭亡。
伊尔汗国灭亡后,其余部在伊尔汗国的废墟上建立了几个小政权。14世纪末的时候,帖木儿率军杀进伊朗,将从伊尔汗国中分裂出的贾拉尔王朝、克尔特王朝等小国逐一消灭,至此原先伊尔汗国的核心地盘尽归帖木儿之手。
除此之外,帖木儿还曾介入钦察汗国的内乱,打败了钦察汗国的大汗脱脱迷失,给予钦察汗国以致命的一击。
最后还剩下一个东察合台汗国。帖木儿扩张的时候,东察合台汗国也遭受到帖木儿军队的进攻,但没有被帖木儿彻底消灭。走了个帖木儿,却又来了个乌兹别克人。在15世纪后期,乌兹别克人大败东察合台汗国军队,至此东察合台汗国灭亡,其大部分领土被乌兹别克人和瓦剌人占领。
呼罗珊,作为帖木儿于1369年进入伊朗的大门,首当其冲遭到了破坏、掠夺和屠S。随后,情势蔓延到整个国家。在伊斯法罕这个仍保留了几分往日繁荣的城市,他的野蛮残暴的名声促使城主投降,但在贴木耳的收费官在城中收取赎金时与居民发生了冲突,多名收费官被杀。帖木儿闻讯,下令屠城,根据不同的史料记载,S者人数在7-20万之间,无论具体数字是多少,都足以让他像成吉思汗一样,下令用S者的头颅垒成“京观”(头颅垒成的金字塔)。
 
帖木儿在伊斯法罕居住了一阵,并在此设置了一支强大的守城部队,以防不测。他随后率军前往设拉子,市民汲取了伊斯法罕的教训,在支付了一笔可观的赎金后,城市幸免于难。帖木儿因迷恋色拉子的花园,在此居住了很长时间,并对此地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记忆。当他定都撒马尔罕时,他命令在这里修建了多座花园,花园的名字皆与色拉子的相同:贾汗纳花园、德格萨花园、天堂花园……
如此,帖木儿为自己缔造了一个囊括中亚、今天的伊拉克、土耳其和一部分印度的庞大帝国。凡是反抗的城市都会遭到他无情的蹂躏。而德里、阿勒坡、大马士革、巴格达都承受了与伊斯法罕相同的命运。就在他准备向明朝大举进攻时,他于1405年2月中旬在讹答剌暴毙。
帖木儿在世时,对这些新纳入的领土的行政管理兴味索然,因此他的帝国比成吉思汗留下的帝国更加混乱无序,在他S后,随着王位争夺战,帝国四分五裂。他的长孙皮儿· 马黑麻获得了阿富汗;他的几个侄子和S去的二子乌马儿· 沙黑的家族分到了色拉子、伊斯法罕和哈马丹地区;他的三子米兰沙将统治阿塞拜疆和巴格达地区;而伊朗东北部和呼罗珊将从1405年落入四子沙哈鲁手里。
沙哈鲁的统治持续了43年,直到1447年。他在世人眼中是“公正与和平的楷模,可以被视为伊朗领土上最伟大的国王之一。在他及其继承者的统治下,伊朗的文化和艺术水平都达到了巅峰。”如此,撒马尔罕、马什哈德和赫拉特都成为生气勃勃的文化中心。艺术家、诗人、书法家、细密画家,甚至音乐家(当时的Y斯兰地区实属少见),都在这里受到欢迎和鼓舞。
帖木儿逝后,他的几代继承人的统治范围逐渐缩向了伊朗东部,于是来自突厥和土库曼斯坦的王朝逐渐兴起,侵占并瓜分这片领土。他们之间时常兵戎相见,并与奥斯曼帝国频兴战事。他们中最为著名的两个是白羊王朝和黑羊王朝。二者之间的敌对冲突最终导致了萨非王朝的建立,从而实现了伊朗的全面重生。
 
 
萨非也叫萨法维王朝(1501~1736)
萨非王族的渊源要追溯到13世纪中叶。当时,一位苏非派长老深具盛名,他的信徒来自四面八方,他叫谢赫扎希德·吉拉尼(1216-1301)。他住在里海边上的拉西詹树木繁茂的高地上。他在吉兰省一个小村庄创建了一个苏非兄弟会。根据传说,一天一个名叫萨非·丁的人来到他的教会拜访他。
生于1252年的萨非·丁来自阿塞拜疆,他的富有的家族已在那生活了七代。在信仰的召唤下,他从小就时常在当地的两大神秘主义长老的墓前瞻仰,二者都曾师从一位苏非派大师,先知的后代,死于910年的谢赫巴格达的祝耐德。据说,萨非·丁曾梦见自己坐在传说中的卡夫山巅(距离地球最远的点),头戴一顶裘皮帽,一侧配剑,凝视着初升旭日的光辉洒满大地。萨非·丁早年游学了数年,最后加入谢赫扎希德·吉拉尼的教团。
一见面,萨非·丁就凭借其博学广识、领袖魅力、严谨的道德准则、对禁欲的坚守博得长老的赏识。从此成为长老的弟子,在他门下求学17年。长老对他的偏爱胜过自己的儿子,还把他的女儿嫁给萨非·丁。长老死后,萨非·丁便成为谢赫(掌门),一部分信徒跟随他回到阿拉达比勒,在此创建了一个全新的教团:萨非教团。
他的圣人之名一直到他1334年去世以前为他吸引了从阿塞拜疆到安纳托利亚的大批信众,他们中以农民居多。甚至有人说,曾经仅仅三个月中就有16000名信徒从小亚细亚远道而来拜访他,蒙古的达官显要也在崇拜者之列。
此时萨非教派还不具备政治色彩,仅限于神秘主义,他的教团归入什叶派。萨非·丁去世后,他的儿孙循序接替了教主位置,随着教会势力的壮大,慢慢教团转向政治斗争的方向。信徒中某些信众会为其牺牲也在所不惜,这不仅让人想到哈桑的“菲达延”。
萨非教团的第四代“掌门”祝奈德(1447-1460)自15世纪中叶为教团打上了强烈的政治军事印记。作为第一代萨非“君主”,他自称苏丹,尽管这与苏非宗派的“谢赫”头衔不大和谐。除了雄厚的财力,他还拥有大片地产,其教团的领土覆盖阿塞拜疆和伊斯法罕、哈马丹地区。
又经过半个世纪的与黑羊王朝和白羊王朝血与火的起起伏伏中,萨非教团慢慢崛起,自1499年8月起,萨非王朝督政府进入了攻击状态。1501年秋,年仅14岁的伊斯玛仪带领追随者与白羊王朝在纳西切万附近的沙鲁尔的战斗中一举得胜,打开了阿塞拜疆的大门,并在1501年夏天攻战他们高贵的都城大不里士,这个被奥斯曼人围攻、遭受土耳其禁卫军残酷蹂躏的城市不战而降,因城内居民大多是逊尼派,城市此番再遭暴力掠夺。萨非王朝以什叶派为国教,因此让居民改宗什叶派。
1501年7月,萨非王朝定都大不里士,14岁的伊斯玛仪正式登基,自称“万王之王”(1501-1524在位)。开国君主伊斯玛仪一世宣称自己身上既有穆罕默德的血统,又有波斯王族的血统。伊斯玛仪有着坚强的后盾:追随他的家族几百年的七个部族的突厥骑兵,所以他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就统一了波斯。伊斯玛仪不仅恢复了波斯故土,又迅速向外扩张,西北攻占了高加索以南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向西占领了伊拉克;向东扩张至撒马尔罕。
伊斯玛仪的成功让他飘了,开始挑衅西面的大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奥斯曼土耳其也是一个不断扩张的帝国,它的主攻方向是富裕的欧洲,而不是同为信奉伊斯兰的贫瘠的东部。
但是伊斯玛仪不断地挑衅下终于爆发了1514年查尔迪兰(现大不里士附近)决战。结果还在运用传统的突厥骑兵战术的伊斯玛仪被拥有火炮技术的奥斯曼土耳其打的惨败,伊斯玛仪神圣的光环尽失。查尔迪兰战役之后,伊斯玛仪日渐消沉,终日酗酒,1524年5月在访问故乡阿尔达比勒的途中逝世,享年38岁。他逝世后,什叶派尊他为赛义德(即圣裔),史学家称其为“真正的波斯伊斯兰什叶派国家的缔造者”。
之后两大帝国展开了不断地战争,但双方都很难吃掉对方,进行了几十年的拉锯战之后终于打不动了,从而达成了和平协议。和议以扎格罗斯山脉为界,以东归萨非王朝,以西归奥斯曼土耳其,伊拉克划归奥斯曼土耳其,其势力直抵波斯湾,此时奥斯曼土耳其处于全盛期,当政者为苏莱曼大帝。
 
直到1587年的阿巴斯大帝(1587-1629在位 )继位后,萨非王朝的被动局面才开始改观。阿巴斯掌权之后进行了全面的改革,他借鉴了奥斯曼的经验,训练了五六十万的基督徒的奴隶,他们既能文又能武,藉此组建了4万人的新军(炮兵),增加了自己的宫廷卫队,从而边缘化突厥骑兵,使两派势力达到平衡,把大权收归自己所有。经过十年的军事改革,阿巴斯大帝的新式陆军变得非常强大,一次可以投入500门大炮。另外他还迁都到了伊斯法罕,伊斯法罕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贸易重镇。
阿巴斯还和欧洲人结盟,开始推行国际贸易,十年的改革让国力大涨,到了战略反攻的时候了。阿巴斯先将东北部的乌兹别克人驱逐出了马什哈德、希斯坦,一直打到撒马尔罕,迫使阿富汗臣服,往东一直打到了当年萨珊王朝的边境,然后集中力量向东攻打奥斯曼帝国。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已经开始衰落,经过十年血战收复了西北的高加索失地。几年之后再次发动第二次大规模战役,经过五年的战争收复了伊拉克的两河流域,包括巴格达和巴士拉。在阿巴斯大帝执政时期,萨非王朝达到了顶峰。阿巴斯死后双方打打停停又进行了130年。这130年的战争决定了当今逊尼派和什叶派国家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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