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5年2月7日)

编者按

今天这篇文章与美食无关，但某种程度上也与美食有关。因为食物同样具有经济属性，也因此不可避免地拥有政治属性。理解当下的美国，理解地缘政治变化之下全球经济的此消彼长，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来理解食物本身。

而视角也是最终决定翻译并转发这篇文章的根本原因。一个美食作者需要了解美国国债和金砖国家的历史和现状吗？对我来说，这个答案不言自明。任何形式的写作都可以说是认知对主题的沉淀和反刍，而认知的更新正仰仗于对当下世界的把握。

这篇文章的文字来自油管频道“Business Core”两天前发布的一则视频《Trump Is Not Prepared for What’s About to Happen》，视频中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Richard Wolff对当下美国的现状以及背后的成因做了深入浅出的讲解，让人受益匪浅。

以下是我对视频英文字幕的翻译（视频链接在文末）。字数15000左右，建议选择听书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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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发生的这一切表明，这一代美国人不再相信他们的孩子会比他们过上更高水平的生活。在美国，你我缴纳的税款中，越来越多的部分并没有为我们带来有用的服务，而是用来偿还政府的债主。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正在下降。你可以假装它不存在，可以否认这一点，但随着这些关税和制裁措施的实施，事实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

我在美国长大的时候，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作为美国人有某种神奇的优势。每一代人都应该比他们的父母生活得更好，父母又比祖父母生活得更好，诸如此类。这逐渐成为了所谓“美国例外论”的一部分。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美国的利润更高，资本就流向了这里。而当其他地方利润更高时，资本就离开了。

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感到歇斯底里，而我们的领导人提出一些神奇的替罪羊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目前，美国陷入了自身的历史困境，无法做出调整。美国发展出了这样一个社会，它告诉自己和民众，追求利润是通往繁荣和成功的康庄大道。让企业追求利润吧，在过去的30年里，企业确实这么做了。它们为了追求利润去了中国、印度或巴西，现在仍在这么做。于是美国人陷入了困境。他们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我们不相信利润驱动？利润带来的结果对我们没有好处？他们将不得不重新思考整个亲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即个人对利润的追求会给每个人带来最好的结果。

瞧，这就是我一生都在任教的大学里所教授的内容。这也是我在所有精英大学学习时被灌输的思想。但问题在于，这种意识形态误解了资本主义实际上是一个由利润驱动的系统，它会流向利润指引的地方。如果某个地方的利润吸引投资，那么这个地方就会繁荣，就像20世纪后半叶的美国。但如果你所在的国家不再吸引利润，比如中国或印度成为了新的利润高地，那么你就会受到利润驱动的负面影响。

这一点正逐渐进入美国人的意识。他们现在看到，自由贸易和利润驱动导致了就业机会的流失，中产阶级正在消失。他们开始有所理解。让我们一起从经济史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我住在美国，我们国家的历史是这样的：资本主义曾经在新英格兰地区（缅因州、罗德岛州、马萨诸塞州、康涅狄格州等）充满活力地发展。然后，它逐渐转移到了我们所说的大西洋中部各州（纽约州、宾夕法尼亚州等）。接着又转移到了中西部地区（俄亥俄州、印第安纳州、伊利诺伊州）。之后又转移到了南部和远西地区（加利福尼亚州等）。而每一次转移都留下了空荡荡的工厂和萧条的经济区域。

近几十年来，资本主义甚至离开了美国。通用汽车在中国生产的汽车比在美国还多，福特等公司也是如此。朋友们，你们猜怎么着？追求利润的资本主义会流向利润最高的地方。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中国向全球的资本家们发出邀请：“来这里吧。我们欢迎你们。我们为你们提供受过教育、纪律严明的劳动力，而且工资比你们在西欧、北美或日本支付的要低得多。因为我们在不断发展，我们还拥有庞大的人口，这里也是世界上最大且增长最快的市场。”

我曾在商学院任教，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教导那些未来的商业领袖们，如果想让企业成功，就去工资低且市场在增长的地方，这就是成功之道。因此，资本家们离开了美国、西欧和日本，转向了中国、印度和巴西。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结果，如果你为美国现在正经历着新英格兰和大西洋中部地区半个世纪前就经历过的衰退而感到沮丧，那么问题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本身，而不是某个具体的细节。这是一个追逐利润的系统，除非你人为地创造利润，否则利润不会留在这里。

关税通过提高价格人为地为企业创造了利润，但这会导致通货膨胀，并带来其他非常负面的后果。可怜的资本家们陷入了困境，他们解决一个问题的同时却让另一个问题变得更糟，这是衰落的又一个迹象。对大量产品征收关税，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保护主义。你通过限制国内产业面临的国外竞争来保护它们。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个最极端的例子，美国上周对中国实施的新关税。最典型的就是电动汽车和卡车，其关税从原本的27.5%提高到了100% 。我简单解释一下这意味着什么。想象一辆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或卡车。我得告诉大家，中国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动汽车和卡车生产国。在过去的10年里，他们意识到，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竞相生产有利可图的电动汽车，以此来取代污染严重的燃油汽车。先不说这是不是应对气候变化的有效措施，这不是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我们只谈关税问题，好吗？

中国人做到了，他们在这场竞争中轻而易举地获胜。他们以最低的价格生产出了最高质量的产品。竞争的结果已经很明显。美国有很多公司也在生产电动汽车和相关电池，但中国人赢得了这场竞争。中国的体系，你可以思考一下，它能够调动国内的科学人才、技术以及公私企业的力量，从而赢得了这场竞争。

所以，如果世界要买最物美价廉的电动汽车，那我们都应该买中国的。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做的，包括欧洲，在欧洲的道路上能看到中国的汽车和卡车，这没什么稀奇的。但在美国却看不到，为什么呢？因为27.5%的关税意味着，作为美国人，无论中国的电动汽车和卡车售价多少，你除了要向中国支付车款，还得额外向美国政府缴纳27.5%的关税。这使得中国产品在美国市场上失去了价格竞争力。

情况还会变得更糟，中国还在不断改进技术，在未来几年里，他们的产品会比美国和其他竞争对手的更便宜、更好。中国已经领先了这么多。现在我们把关税提高到了100% 。如果你从中国买一辆价值2万美元的车，你除了要向中国支付2万美元，还得向美国政府缴纳2万美元的关税，也就是在美国你得花4万美元才能买到这辆车。

这实际上保护了美国国内所有生产汽车的企业。如果在美国生产一辆类似的汽车或卡车成本是3.5万美元，那么你可以以3.5万、3.6万、3.7万或3.8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因为这样的价格总是比花4万美元买中国车要便宜。这就是为什么这被称为保护主义，它主要是因为竞争的失败者不想承担失败的代价。

说实话，当竞争的失败者坚称获胜者作弊时，大家可别被忽悠了。他们总是这么说，从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他们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发展出相关技术，没有掌握电池方面的专业知识，不，他们总说自己什么都做对了，是对方作弊。美国财政部长耶伦访问中国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经济学概念——“产能过剩”。她说中国建造了大量工厂，中国当然这么做了，这是实现效率的方式，这叫做规模经济，是我们在经济学第一年课程中就会教给学生的知识。如果你大量生产某种产品，就能降低单位生产成本，所以企业总是会建立过剩产能，这是竞争企业的常见做法，也是美国经济历史的一部分。她就是指望人们不懂这些基础知识，把这当成一种指责中国作弊的论据，但中国并没有作弊，他们只是比你们做得更好。

竞争总会有赢家和输家，我在美国出生长大，我知道在美国，我们无法想象美国会输掉任何事情，但我们确实输过。我们输掉了越南战争，输掉了阿富汗战争。但美国人总是觉得自己战无不胜。关税就是一个信号，表明美国自二战后习惯了的主导地位正在改变。从20世纪后半叶开始，美国就占据着主导地位，1989年苏联解体后，政治学家们称美国进入了单极时期。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美国已今非昔比，中国及其盟友成为了强大的竞争对手，而美国很难适应这种变化。

政客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一直秉持的自由市场理念并没有奏效，现在他们转向了经济民族主义，到处进行保护、制裁，给这个公司、那个公司提供资金。比如，美国政府向埃隆·马斯克提供了数十亿美元。特斯拉在美国生产电动汽车实际上是一个由政府资助的项目。美国人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但如果政府不这么做，马斯克可能会去其他地方发展，或者根本就不会开展这个项目。

政府的作用至关重要，不仅仅是在2008年经济崩溃时政府不得不出手救助银行，以及2020 - 2021年政府要帮助我们应对新冠疫情的时候。现在，政府不断介入，是因为这种资本主义模式已经缺乏竞争力。美国正处于这样一个阶段，你看到的制裁和关税，表明这个社会对本国企业的竞争能力已经失去信心，开始转向保护主义。

我们曾经是全球自由贸易的倡导者，那是因为我们在自由贸易中能够获胜。我们曾经是技术最具活力、发展最快的国家，但现在不是了，而且已经有一代人的时间不是这样了，这种变化正日益影响着我们。大家不要被那些继续实施制裁和关税措施的领导人所误导，他们似乎认为这么做没有任何后果。

对美国人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你提高关税，就会增加进口商品的成本，无论是太阳能面板、半导体芯片、电动汽车还是其他任何商品。一旦征收关税，从国外进口的所有商品都会变得更贵，这使得美国的竞争对手可以提高价格，要是在正常竞争的情况下，他们可不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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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资本主义模式很奇怪。说它奇怪，是因为这种模式让我们的政客们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一方面，企业希望政府为他们做很多花钱的事情。他们希望政府维持全球军事力量，保护全球的贸易活动，美国在这方面的投入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多。企业还希望政府保护他们获取原材料的能力，并确保能以合理的价格获得原材料。在全球建立数百个军事基地，成本高昂，更不用说战争的花费了，而这些都是满足企业需求的代价。

另一方面，这些企业却又反感并抵制纳税，而纳税本应是政府获得收入，进而实现企业需求的途径。现在，我们暂时不看企业，来看看广大劳动人民。他们也希望政府能提供一些服务，和企业一样，他们也不想纳税来支付这些费用。

所以，企业和劳动人民都要求政府做事，而这些事都需要政府花钱，但同时，企业和劳动人民都不想纳税。最后一点，企业拥有巨额财富，能够促使政府满足他们的需求，而广大劳动人民却没有这样的能力。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把广大劳动人民组织起来，筹集足够的资金来影响政府决策。但在资本主义的大部分历史中，社会收入在企业和民众之间、富人和大众之间的分配，使得绝大部分财富都集中在了企业和富人手中。

如今，但凡诚实的人都知道，企业和富人非常成功地将税收负担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大众身上，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现在问题来了，当税收负担达到一定程度后，大众就会反抗。他们会说，我们不会再缴纳更多的税了。这使得政客们无法继续把税收负担转移给大众。

举个例子，如果有人不太了解，我们曾经依赖所得税，这是一种累进税，收入越高，纳税比例就越高。但当企业的势力足够强大后，情况发生了改变。现在美国政府一半的收入来自从美国人每周工资中扣除的社会保障税，这不是累进税，并不会随着收入的增加而提高纳税比例。事实上，如果你的年收入超过16万美元（美国的富人能达到这个水平），超过的部分就不需要缴纳社会保障税，只有普通人需要全额缴纳。

看看企业和富人在转移税收负担方面有多成功，但他们不能再这么做了，大众不会再允许。任何提高大众税收的政客都会被选民抛弃。现在，政客们陷入了困境，企业和民众都要求他们提供服务，但他们又无法从大众身上榨取更多的税收，而企业和富人基本上通过各种手段逃避了大量纳税义务。

那么政府该怎么办呢？政客们又能怎么做呢？答案是：他们借钱。他们维持对企业和民众的支出，不是通过征税，而是通过借钱。这就是为什么政府的借款规模越来越大，国债就是多年来年度赤字的累积。现在他们陷入了疯狂，因为政府为了保住政治权力，不顾一切地花钱，战争、军事开支等等，所有这些支出都无法让受益者通过纳税来承担，因为如果政客们敢这么做，他们就无法在政治舞台上立足。

如果你对企业和富人征税，他们会资助下一次选举中与你竞争的人，那你就完了。而对于广大民众来说，他们现在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你再增加一点税收，真的会引发民众的反抗。这表明美国的资本主义陷入了严重的困境。我们并不是我们的政治领导人希望我们相信的强大经济体，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执政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我们正处于非常严重的危机之中。

其中一个表现就是，我们的政客们因为不敢征税而不得不借越来越多的钱，这种政治荒谬现象意味着我们陷入了困境。我们背负着沉重的债务，过去我们常把这种情况与世界上经济困难的国家联系在一起，现在我们不太听到这种说法了，因为我们自己也陷入了债务与国民收入比例失调的问题。别搞错了，债务问题很严重。

看到债务不断增加的人们试图安抚美国民众，说这没那么严重，大部分债务是美国政府财政部欠美国联邦储备系统（美国政府的另一部分）的。这些话没错，但毫无意义。因为最终，政府还是得筹集资金来支付巨额债务的利息，这意味着在美国，你我缴纳的税款中，越来越多的部分不会用于为我们提供有用的服务，而是用来偿还政府的债主。

最后还有一点，国债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公平，却常常被忽视。谁在借钱给美国政府呢？一旦你明白这一点，就会发现是富人和企业，在一定程度上还有外国企业和外国政府。广大民众没有能力借钱给政府，他们没有多余的钱。而广大民众缴纳的税款却被用来支付给那些有能力借钱给政府的企业和富人作为利息。

如果你明白这一点，就会发现其中的关键。你会明白，政客们借钱实际上是在为企业和富人提供巨大的便利，因为他们基本上是在对企业和富人说：“我们不会向你们征税，相反，你们可以把我们本可以通过税收从你们那里拿走的钱借给我们，几年后我们会还给你们，在此期间，我们还会支付借款利息。”

所以，对企业来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当然，让政府向你借钱，总比向企业和富人征税要好。这就是他们容忍这种情况的原因，也是广大民众，即使不懂经济，也觉得自己被剥削了的原因。赤字是一种剥削广大民众的机制，民众承担了成本，而受益的却是企业和富人，因为只有他们有能力借钱给政府。

最后一点，外国政府也会借钱给美国政府。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美国政府最大的两个外国债主是日本和中国，分别位列外国债主的第一和第二位。中国借给美国政府大约8000亿美元。这些钱被美国政府部分用于乌克兰战争，而在这场战争中，中国在帮助俄罗斯。如果这听起来很奇怪，欢迎来到现代资本主义世界。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美国欠中国8000亿美元债务，为此美国不得不向全体国民征税来筹集资金，然后把这些钱作为利息支付给中国。这意味着中国用于发展军事的部分资金，实际上来自美国纳税人的钱。这就是资本主义组织世界经济的方式，这只是这个体系中众多荒谬矛盾之一，并且强加给了我们所有人。

我必须告诉你们，作为一个美国人，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像现在这么多人质疑资本主义。我现在看到的情况，尤其是年轻人，他们愿意挑战和质疑政府的所作所为。在以色列和加沙地带周边的校园里，你能看到这种现象，但这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对一切都提出质疑，因为他们没有得到曾经被教导会拥有的工作，没有得到曾经被承诺的经济前景。当事情没有按照预期发展时，聪明的人总会提出疑问，他们现在就是如此。

我认为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尤其注意到年轻一代对经济体系提出的问题，比我以前见过的都更大胆、更深刻。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那一代人可没有这样。于是我问自己，这种情况会走向何方？我的答案是：这些年轻人不会相信，投票给民主党或共和党就能解决问题，反之亦然。他们明白问题比表面看起来更深刻，这些政客本质上只是现有体系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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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者通常是曾经的社会主义者，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改变了想法。要理解这一点，最好的方法还是回顾一下历史。第一次世界大战对所有社会主义者来说都是一个关键时刻，他们面临着是否参战的抉择。德布斯和列宁表示拒绝参战，因此他们入狱或被流放。而许多社会主义者则认为应该效忠于自己的国家。

例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德国的社会主义力量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强大。马克思是德国人，这也是原因之一。德国社会民主党在议会中选举出了许多代表。根据德国的议会规则，一战的军费需要议会投票决定。如果没有获得多数选票，就无法发动战争。当时德国的皇帝可以宣战，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如果没有资产阶级通过其代表投票批准资金、税收和印钞权，他就无法进行战争，这在所有国家都是常见的做法。

当时，社会民主党是德国第二大政党，实力非常强大，他们必须决定党内代表的投票立场。如果他们集体投反对票，这场战争可能就不会发生，或者会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展开。那该怎么办呢？把他们都抓起来吗？这可是国内第二大政党，这么做会给国家带来大麻烦。于是，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最终分裂了。大多数人支持政府，投票赞成所谓的战争信贷。少数人投了反对票，结果被逮捕。在这些被捕者中，最著名的是德国社会民主党派驻政府的代表，一位名叫罗莎·卢森堡的女性。

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但留下的记忆却充满苦涩。德国输掉了战争，所有支持战争的人在政治上都失势了。德皇退位，德国满目疮痍，还得向英国和法国支付战争赔款，这是一种新的情况，即让战败方承担赔偿责任。谁是英雄呢？是那些少数拒绝支持战争的社会党人。如今回顾起来，他们似乎才是明智的，当初要是听他们的，德国就不会陷入这般糟糕的境地。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充满了怨恨，因为这对他们中的许多人及其家人来说，关乎生死存亡，一切都受到了影响。

此外，一件具有深远影响的大事改变了世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7 年，在其中一个参战国俄国，发生了一场革命。社会主义者夺取政权，建立了新政府。如果不理解这一事件的重要性，就无法理解现代历史。这一事件让全世界的社会主义者都惊叹道：“天哪，我们从未做到过这样的事。我们一直是反对党，是激进派，但从未在任何地方取得过胜利。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 1871年巴黎公社短暂存在的那几周。当时工人阶级接管了巴黎，赶走了政府，自己管理城市，这就是巴黎公社。马克思当时还在世，他在伦敦参与其中，并就此事写下了他最伟大的著作之一，分析了他们所犯的错误。列宁后来借鉴这些内容，为俄国革命制定战略，避免重蹈覆辙。

世界各地的社会主义者，无论他们个人持何种观点，都意识到俄国找到了成功的道路。列宁、托洛茨基、斯大林这几位俄国人找到了夺取政权的方法。于是，世界各地的社会主义者表示必须支持他们。俄国革命在1917年末，大致是10至11月爆发。到了1918年，四个西方国家决定入侵俄国，企图推翻这个新生的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政府。这四个国家是英国、法国、美国和日本。他们都派出军队，与俄国国内反对革命的人合作，这些人包括农民、右翼人士、宗教人士。俄国革命后，国内爆发了内战，红军与白军对峙。托洛茨基领导红军，他们为革命的存续而战，而白军得到了英国、法国、美国和日本军队的援助。

顺便提一句，有1万名美国士兵被派往俄国，与新生的社会主义政府作战。俄国人有没有派军队到美国与任何人作战呢？从来没有。那么，到底谁有理由害怕谁呢？红军取得了胜利，白军被击败，外国军队也被赶出俄国。最后一名日本士兵于1922年撤离。

社会主义阵营在全世界范围内分裂了。那些认为必须支持俄国（苏联）一切行动的人，觉得俄国人找到了夺取政权的方法，认为应该追随他们。在革命后的头五年（因为列宁就活了这么久，他于1917年掌权，1922 去世），列宁这位伟大的领袖，同时也是一位理论家、学者。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研究过他的著作，我认为迄今为止，关于俄国经济史最好的一本书就是列宁写的，长达600页，详细分析了俄国的发展历程，是一部非常出色的学术著作。

总之，世界发生了分裂，那些认为俄国的道路就是未来方向的社会主义者说，我们必须改名字，于是他们称自己为共产主义者。而那些不喜欢俄国，或者对此不太确定的人则继续称自己为社会主义者，就这样，他们分道扬镳。例如，在法国这样的地方，共产党就是在1920-1921年成立的，从那以后，共产党和社会党之间就一直存在着深深的矛盾。许多其他国家，包括美国也是如此。美国的共产党就是由前社会主义者创立的。

在俄国，出于诸多原因，如果你们感兴趣，我有一本书讲述了苏联经济体系的兴衰。俄国认为，在新的形势下，传统社会主义不够完善。他们认为，仅靠政府征税和监管是不够的。理由是不能把企业的所有权和经营权交到私人手中，因为私人所有者的利益驱动机制与政府不同，他们会想尽办法逃避、规避、绕过或削弱政府的监管措施。政府征税，他们就想法逃税；政府监管，他们就想法躲避。顺便说一句，美国就是个例子。

不管怎样，他们的解决方案是政府应该接管企业的所有权和经营权。许多社会主义者从未提出过这种主张。直到今天，仍有许多社会主义者不希望这样，也不认同这种做法。俄国的模式，也就是后来的苏联社会主义模式，实行政府所有和经营。因此，政府认为，现在他们可以更有信心，所征收的税和实施的监管措施都会得到执行，因为企业的人都是政府的人。政府会任命董事会成员，这些成员将是政府官员，而非私人。苏联没有股票市场，没人能购买公司的股份，苏联不存在这些东西。一开始，这种模式只应用于工业，农业并不包括在内。最终，他们建立了我们所说的国营农场，这是一种由农民经营的国有企业。

共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关键区别是什么呢？共产主义者希望企业由国家所有和经营，而社会主义者则不这么想。直到今天，在西欧，社会主义者也不要求对企业进行所谓的国有化或社会化。他们最多只是认为，某些特定的企业非常重要，政府应该经营这些企业。

比如，你可能还记得，多年前你去巴黎的时候，那里的人都抽劲儿很大的香烟。但在当时，这些香烟企业都是政府经营的，因为烟草需要征税，而且烟草和酒精一样，带有某种被认为不好的性质，所以政府坚持要自己生产。于是，法国政府生产了所有这些香烟。直到今天，法国的铁路都是国有化的，法国国家铁路公司（SNCF）就是政府运营的。过去，法国的石油、天然气、电信以及法国航空公司（Air France）也曾是政府运营的。但由于20世纪后半叶美国的影响力，许多这样的社会主义公有制企业被私有化了，重新回到了私人手中。所以，法国航空公司又变成了一家私人公司。法国电力公司（Électricité de France，EDF）现在也再次私有化了。这些就是法国社会主义公有制被削弱的部分。

但法国社会主义也有未受影响的部分。举个例子，如果你在法国生孩子，政府会给你分配一名社会工作者。如果你不想要，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会自动获得这项服务，而且是免费的。这个人会在孩子出生后的头6个月帮助你，你可以让他/她做任何事，比如照顾孩子、给孩子洗澡、外出购物等。人们认为，作为新手父母，你需要帮助来适应这一切。法国还实行全民医保，高等教育和面包都有补贴，这些都是社会主义者推动实施的政策。

有一件事，每次我跟美国人提起，他们脸上就会露出难过的表情，就像小狗没得到骨头啃一样。我告诉他们，在法国，法律规定，你高中或大学一毕业参加工作，雇主每年就必须给你五周带薪假期。你不用去争取，也不用罢工要求，这是自动享有的，因为这是体面生活的一部分，你有时间休息，还不用担心收入问题。美国人听了之后，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给他们描述了一个天上的神奇地方，就像有个坏人故意编造出来让他们因为自己没有这样的待遇而难过一样。我告诉他们，大多数美国人工作20年都得不到五周带薪假期。我的意思是，这就是社会主义的体现，而且这项政策非常受欢迎，以至于任何保守派政府都不敢触碰它，因为一旦触碰，他们可能10分钟不到就会被选民赶下台。

世界经济发生的变化，并不是从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而是从一种资本主义转变为另一种资本主义，从美国式资本主义转变为中国式资本主义。在中国，有私人雇主和雇员，也有国有企业和员工，中国是一种有趣的混合体。一半像美国和英国，有私人公司和私人雇主；另一半则类似苏联模式，是国有企业。所以说中国是半苏联模式、半美国模式。中国找到了一种混合模式，这种模式有一个有趣的特点：它的发展速度比其他两种模式都快得多。这并不奇怪，就像美国农民都知道，杂交的东西往往更有优势。

这是一种社会主义的最新形态，中国共产党负责管理其施行的社会主义。但它仍然遗留了一个源自马克思的悬而未决的问题。这个问题比上述所有情况都更深刻。

这种社会主义造就了中国，开创了全新的世界经济格局。我丝毫不想贬低这一点。但它仍然没有给出答案：在人类发展的下一步，究竟是在资本主义走向衰落的美国，还是在资本主义蓬勃发展的中国，率先出现突破，并尝试构建一个民主化的经济体系？

而这一突破的萌芽、迹象和开端，就在于世界各地（包括美国）存在的公人合作社。我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这不是一个发现新事物的问题，而是一个在新环境中重新调整旧模式，使其在社会中发挥新作用的问题。

无论我们如何看待民主，美国的政治民主未能达到其应有的良好运行状态，原因在于我们试图将其与一个非民主的经济体系相结合。当你走进工厂、办公室或商店，你就放弃了民主。你接受这份工作，就意味着同意听从别人的指示，做什么、怎么做、在哪里做、什么时候做都得听别人的。而且别人还可能会对你说：“我们不再需要你了。回家吧。今天是周五，祝你周末愉快。周一不用来了。” 我们居然接受这样的事，真是不可思议。这不是民主，我们对此毫无发言权。别人来决定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否有价值、是否足够好。我们居然接受了这一切，真是令人惊讶。但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再接受。就像人们曾经接受必须有国王一样。我在课堂上开个玩笑说，我们并没有废除国王，只是允许他们改头换面重新出现，我们称他们为首席执行官。他们就是这样的角色，在自己的小王国里当小国王，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周围摆满了家具，还有许多仆人伺候，对其他人发号施令。我们废除了国王，并不后悔。让我们也废除企业里的“国王”吧，我们也不会为此后悔的。这不仅会让企业变成一个民主的团体，还会让我们在生活中为实现民主所做的努力比现在更加切实可行。

我们必须了解自己的历史。作为美国人，我们应该像当年英国对待脱离其统治的美国殖民地那样与中国打交道，找到解决办法。你在这里做一些，我们在那里做一些。如果我们携手合作，这个星球足以容纳我们双方。但如果我们不合作，就会相互毁灭，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我认为这将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我希望明智的一方能够占上风。也许会出现另一个像乔治·华盛顿那样的人，他会说：“这才是我们应该走的路。” 人们会说：“乔治，去和中国领导人谈谈，把事情解决好。” 他们会去谈，也一定能解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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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谈谈美元问题。首先要明确一点，那就是美元是否正在失去其在世界上的主导地位。更重要的是，如果它确实在失去主导地位，这会带来哪些影响呢？对美国而言意味着什么？美国经济会崩溃吗？还有其他什么后果呢？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首先我要明确告诉你，美元正在失去其主导地位，这一点毫无疑问。人们的分歧在于这一过程目前的进展速度以及未来的发展速度，而不是它是否会发生。除了少数人（大多是持右翼政治观点的人）之外，即使是最坚定的资本主义支持者和美国的拥护者也都能看到，美元实际上正在失去其全球地位。

那么美元曾经的全球地位是怎样的呢？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美元几乎一直是世界的主导货币，至今已有75年之久，而且仍在延续。在许多国家，美元要么与该国货币同时流通，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取代该国货币。世界各国的中央银行将美元作为其储备的一部分，与黄金及其他有价值的资产放在一起，以此显示它们有能力维持本国货币的稳定。

世界对美元的需求和使用越多，美国从中获得的经济利益就越大。首先，我们用美元从世界其他地方换取物品，并非平白无故把美元送出去。作为一个国家和经济体，我们有所收获。例如，我们用美元进口商品和服务，得到的是凝聚着劳动价值的物品，像法国葡萄酒、中国消费品、印度科技产品等。而我们给他们的不过是廉价的小纸片——美元纸币，或者是其电子等价物。这是一种获取世界各地创造的财富的绝妙方式，我们只需给出一些可能永远不会真正去兑现的财富索取权。因为人们使用美元，买卖美元，还储存美元。世界上许多人把他们通过生产商品和服务换来的美元，再借给美国政府，从而为我们的战争以及许多正在进行的政府活动提供资金。这为什么重要呢？因为这使得美国政府不用向美国民众征税，而是从所有持有美元且愿意出借的人那里借钱。所以，美元的主导地位给美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随着美元失去主导地位，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使用美元，或减少使用美元，所有这些优势以及更多我没时间细讲的好处都在逐渐丧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美国经济的影响会越来越大，且具有累积效应。

那么，美元为什么会失去主导地位呢？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地缘政治有关。直白简单地说，世界其他地区不想一直让工人生产、企业制造有价值的商品和服务，然后运往美国，却只换来美元。他们希望获得像美国从美元主导地位中获得的那些利益，并且想要分一杯羹，办法就是让自己国家的货币也变得和美元一样重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欧洲人推出了欧元，中国人有人民币等等。而且他们一直在采取行动来实现这一目标。

最重要的举措来自金砖国家（BRICS），这是一个全球联盟，成员包括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目前至少还有6到10个国家正在申请加入。他们希望在成员之间发展不依赖美元的贸易。这些国家的人口几乎占全球的一半。他们讨论用人民币进行贸易，或者使用为这个目的而设立的某种统一货币。这是最明显的变化。还有一件事，就在几天前，中国促成了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之间的一项协议，化解了两国之间直接和间接的敌对状态与战争，弥合了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的诸多分歧。伊朗和沙特正在互相开设大使馆。需要注意的是，沙特阿拉伯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如今它与中国的关系更加密切，与中国的贸易往来也比过去与美国的更多。这种转变至关重要。过去，石油贸易一直以美元结算，这就要求每个国家都储备美元。而中国和沙特正在讨论所谓的 “石油人民币”，也就是以人民币计价的石油贸易。

因此，在未来几年里，美元相对于其他货币的价值很可能会下降。这将使美国目前依赖的进口商品变得更加昂贵，进而推高这些进口商品的价格，引发通货膨胀。至少，随着美元贬值，美国将越来越多地成为一个出口国。对于购买贬值美元的人来说，美国的商品变得更便宜了。这将改变美国的经济结构。这些变化向来都很艰难，如果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和妥善管理，可能会引发危机。而且这种危机可能会像最近几周美国银行体系崩溃所引发的危机一样严重。所以，这确实很危险，或者说可能会很危险，但这更是世界的一种长期调整，只是美国人很难理解这一点。如今的美国已不再像上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那样，在世界上占据主导地位。那种主导地位已经结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接受这个现实，因为这一现实每周都变得更加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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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们很多人，我花了不少时间试图解答它：为什么欧洲国家会步调一致地追随美国，在俄乌战争中支持乌克兰，向乌克兰提供大量武器和巨额财政援助，还在世界各个论坛上大肆声援乌克兰、反对俄罗斯呢？欧洲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下面是我尽力给出的答案。

首先，欧洲人这么做是出于习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75年来，大部分西欧国家一直受到美国的支持，得到美国军事力量的保护，而且认为作为美国的盟友，在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方面，他们的利益都能得到最好的保障。如今掌权的欧洲政客们，在他们整个职业生涯中，都是这么感受、这么认为，也是这么被培养的。一般来说，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惯性思维。

第二个原因是，美国成功地说服了欧洲人，让他们相信在国内生产总值21万亿美元的美国和国内生产总值1.5万亿美元的俄国之间这场较量中，结果会迅速、顺利且决定性地出现。换句话说，俄国会崩溃。如果你回顾一下2022年2月之后几周欧洲的新闻头条，就会发现他们当时都是这么预测的。所以，考虑到他们当时的预期，这是一种既能亲近“美国老大哥”，又没什么风险的做法。

除此之外，欧洲的军事制造商从中受益。这是一群重要的商界人士，因为他们看到，运往乌克兰的装备需要补充，这将给他们的军工企业带来大量订单。对军队本身来说这也是个好消息，德国就是最好的例子，与过去多年相比，德国大幅增加了对武装部队的拨款。所以，军队从中受益。

还有一点，许多欧洲国家的政府从中间偏左转向了中间偏右。中间偏左的政党通常对与美国的联盟持更为怀疑的态度，他们虽然支持联盟，但会提出批评和质疑。而中间偏右的政党则极力主张这对欧洲最为有利。所以，追随美国为中间偏右政党提供了一个占上风的机会，他们可以借保护乌克兰的宣传，在各自国家为自己积累政治支持。

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事情并未如他们所愿。欧洲人确实获得了那些好处，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我看来，他们显然严重误判了形势。代价是巨大的。首要的代价源于他们的误解，而且很可能是美国让他们产生了这种误解，即认为俄国会在一夜之间屈服和崩溃。可俄国承诺中的崩溃却不见踪影。但他们本应该明白，俄国与土耳其、印度，尤其是与中国多年来建立的联系意味着什么。俄国有朋友，有盟友，而且俄国能够通过采取奥巴马总统曾提到的美国外交政策的重大转变 ——“重返亚洲”，来解决西方制裁带来的问题。实际上，俄国在这方面比美国做得更彻底，而且成效显著。俄国实力强大，有真正强大的伙伴，向他们出售石油和天然气，与他们开展更多贸易。俄国真的实现了向亚洲的战略转移。而欧洲人陷入了困境，他们误判了形势，现在正在寻找出路，但这并不容易。他们既不想让美国失望，又心怀恐惧。

今天我想明确说明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的误判可能让他们选错了道路。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如今，世界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面是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另一方面是中国、俄国、伊朗、土耳其、沙特阿拉伯、金砖国家，以及众多申请加入金砖国家的其他国家。这些国家的人口就算没有占到世界人口的一半，也相去不远了，而且中国作为其中的经济强国，带动着整个阵营的发展。欧洲人夹在他们的老盟友美国，和能带来更多赚钱机会、更多贸易往来、更加安全可靠的潜在新盟友之间，左右为难。就在一周前，中国促成了伊朗和沙特阿拉伯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和平，化解了逊尼派和什叶派穆斯林之间的矛盾。曾经战火纷飞的地方如今迎来了和平，曾经匮乏的繁荣如今开始显现。中国作为世界主要的能源需求国，现在成了世界上两个最重要的石油生产国——伊朗和沙特阿拉伯的守护者，而且俄国也与中国关系紧密。世界正在发生深刻的分化。欧洲人感到痛苦和纠结，他们不禁自问：“我们选错了吗？” 即便目前多数人仍认为 “没有选错”，但任何人都不应天真地忽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问题正日益紧迫，每天都被越来越多的人提及，随时都可能成为公众热议的焦点。

世界正在发生重大变化，变化的趋势如今已经很明显。欧洲正处在一个关键节点，是时候停止否认，正视这些变化给每个欧洲国家带来的影响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何时才能出现有能力的政治领导人，去面对这一现实，向美国民众解释清楚，并开始制定应对这一局面的计划呢？这里所说的明确计划，可不是指威胁发动核战争，或者其他那些比问题本身更糟糕的所谓“解决方案”。

世界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革。美国将如何应对呢？是继续无视现实，威胁对中国发动战争吗？要知道，中国和俄国都拥有核武器，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美国的缘故，他们现在结成了盟友。还是说，我们应该坐下来协商解决问题？我们是否能诚实地告诉美国民众：“我们的帝国正在衰落。下一个主导世界的或许是中国，如果不是中国，也会是一个由多国组成的联盟，取代曾经由波斯人、荷兰人、英国人或美国人主导的世界格局。” 各位，竞争已经结束了，旧的格局已然成为过去。世界上出现了一个新的主要力量，此刻他们或许正在举行重要会议。这应该成为我们报纸头版、社交媒体上的首要话题，因为这一变化正影响着方方面面。每个国家、每个企业都在思考：“在这个已经发生重大转折、正在经历巨大变革的世界里，我们该把投资转向哪里？从哪里获取原材料？到哪里寻找市场呢？”

40年前，如果列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中国肯定在名单之列。长期以来，中国一直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那时，人们渴望能有体面的工作、不错的收入，能为家人、社区和国家提供教育、医疗和像样的住房。40年前，如果你和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交谈，他们都会告诉你，这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如今40年过去了，我来告诉你们结果。毫无疑问，在摆脱贫困方面，最成功的国家就是中国。这就是现实。在过去4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中国经济的年增长率保持在6%到9%左右。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这个衡量商品和服务总产出的大致指标，每年增长6%到9%。回顾历史上那些兴起、强大而后走向衰落的帝国，我们会发现，上升期总是充满乐趣和希望，而衰落期则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