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日)
我一脸平静地道，他们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李明浩揉揉眼睛，急忙摆手，我没看清楚。我指着办公室，微微一笑，没看清楚再进去看看啊。李明浩忙拒绝，我还有事先走了，等会再来找姜社长。
李明浩这小子肯定误会姜社长了，但姜社长是他上司，见到上司和一个女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肯定不好说什么。李明浩还没走远，姜社长就追了出来，他叫住李明浩，明浩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明浩转过身，尴尬一笑，我确实找您有事，刚才见您在忙，所以我就……
姜社长忙解释，我裤子破了，刚好小徐那里有针线，我就让她来帮我补一下。姜社长说完，小徐红着脸出来了。她羞涩地低着头，小声问姜社长，我可以走了吗？姜社长正气凛然地道，小徐同志，谢谢你，你有事就去忙吧。
小徐抬头看了姜社长一眼，又低下头，迈着碎步匆匆离开。李明浩看看姜社长，场面有些尴尬。李明浩反应很快，立刻展现出他拍马屁的功底，一脸诚恳地道，姜社长了不起，裤子破了都舍不得扔，是为人民服务的好领导，勤俭节约的作风值得学习。
见李明浩这么会说话，姜社长高兴得合不拢嘴，明浩同志年少有为，我和李主任认识也有些年了，我勤俭节约的作风是受李主任影响。李主任是李明浩他爹，也是商贸城干部，姜社长恭维李明浩他爹，李明浩也很受用，他笑着道，知道我调到你们单位工作，我爸特意强调，要我平时多向您学习。
他们相互恭维，我听着有些肉麻。我忍不住插嘴，你们不是说为人民服务吗？我也是人民，能不能帮我把通行证办了？我说完，姜社长注意到我，他眉头紧皱，用犀利的小眼神盯着我道，你还没离开？不是跟你说了吗，到平壤的通行证办不了。再说了，你也不是朝鲜人民。
李明浩好奇地看着我问，你要去平壤干什么？我的目光从姜社长脸上移到李明浩的秃顶上，你要是给我办理通行证，我就告诉你我去平壤干什么。李明浩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想去平壤就能去吗？姜社长说办不了肯定办不了。
姜社长指指办公室，我们进去聊吧。李明浩随姜社长进了办公室，我也想跟着进去，但他们很快把办公室门关上了。我吃了个闭门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到电器店。金孝珠立刻走过来问我，通行证办好了吗？我微微摇头，他们不给办？
金孝珠跟我道，要不我跟美雪姐说一下，让她帮忙想办法。我思考片刻，缓缓开口，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李美雪了，我再想想办法。金孝珠提醒我，这件事得尽快办好，最迟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我来到金孝珠身边，牵起她的小手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虽然很讨厌姜社长，但现在求他办事，在他面前只能装孙子。朝鲜也讲人情世故，找人办事礼物少不了。想到这里，我决定买些烟酒送给姜社长。姜社长肯定也讨厌我，但不会和烟酒过不去。
我出了商贸城，在附近的友谊商店买了一条727和一瓶高档的人参酒。当我拎着烟酒再次出现在姜社长办公室，他正躺在椅子上看报。李明浩已经离开了，见我再次出现在办公室，姜社长不耐烦地道，不是跟说了吗，通行证办不了。
我把烟酒往金社长桌上一摆，姜社长立刻放下报纸，坐直了身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强颜欢笑，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姜社长板起脸，你就拿这个考验我，你以为我经不起考验？
我急忙摆手道，您误会啦，我不是拿这个考验您，谁都知道您是人民的好干部，一直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作风，裤子裤裆崩了都舍不得扔掉，我打心底敬佩您。您为我们商贸城付出了很多，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我这次送您烟酒，也不是求您办事，就是想和您交个朋友，以后多向您学习。
我一通马屁拍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姜社长的表情发生了明显变化，他把烟酒往桌子旁边一推，语重心长地道，胡伟同志是吧？我连连点头，是的，叫我小胡就可以了。姜社长瞥了一眼727烟盒上的标签，下意识用报纸盖住，接着问我，你要去平壤待几天？
姜社长的语气让我明白烟酒起效了，急忙回答，要待两三天。姜社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也知道，平壤是首都，是伟大领袖生活的地方，办理到平壤的通行证确实困难。这样吧，我给你一张申请表，你登记一下，我来帮你想办法。
姜社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申请表和一支笔递给我。我接过申请表，上面要登记的信息非常多，比如要写明前往平壤的人数，在平壤待多少天，住在哪里，以及什么事由前往平壤。我填好申请表后。姜社长也没说一定能办好通行证，只是缓缓看了一眼申请表，开口道，申请表我收到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我起身笑着道，麻烦您了。姜社长摆摆手，能不能办下来我不敢保证。我对姜社长表示感谢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姜社长虽然收了礼物，但答应的比较含糊，我心里却是也没底他到底会不会帮忙办好。
晚上金正烈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请他吃饭，喊我我过去一起吃饭。金正烈从惠山到罗先后，我去金孝珠姑爹家待了一段时间，又在国内被人绑架了几天，所以和金正烈一起没吃过几顿饭。
表妹好几次联系我，让我和金孝珠照顾一下金正烈。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不在罗先。所以金正烈喊我出去吃饭，我毫不犹豫答应了，我开着面包车来到金正烈工地，二十多栋公寓都快完工了，公寓的外墙开始刷漆了。
我在公寓门口等了一会儿，金正烈出来了。我指着旁边漂亮的公寓问道，这些房子都快完工了吗？金正烈眯着小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的公寓，是啊，都快完工了，这些房子建起来不容易。
工地上的房子有五排，一排房子有五栋，每栋房子八层，房子修得很整齐。外墙被刷上了艳丽的漆。我微微一笑，称赞道，这些房子修建得真好看。金正烈有些得意，当然好看了，你要不要买一套？
我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掏出一支递给金正烈，我们中国人能买吗？金正烈接过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些公寓部分卖给本地人，部分卖给外国商人。
我跟金正烈道，我倒是想买，就怕太贵了，买不起。金正烈认真地问我，你真的想买吗？想买的话，我能弄到名额，便宜卖给你。我微微点头，我现在住的房子面积太小，我是真的想买。
金正烈拍拍的我肩膀，可以啊，胡老板，看来你在罗先挣了不少钱。这里的公寓都是一百多平的，外面人买七百多美金一平方，而且不一定有名额。我能弄到名额，而且只要五百多美金一平方。
我顿了顿，开口问道，在这里买一套房子起码要四五十万人民币吧？金正烈笑道，从我这里买的话差不多，这几天不少朋友托关系找我，要我帮忙弄个名额。我诧异地问金正烈，你自己为什么不买一套？
金正烈淡淡回应，我又不在罗先生活，没必要在这里买房子。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多钱买房子，我惠山的房子是单位分配的。我笑着问，在这里买房不能贷款吧？金正烈道，都是拎着现金全款来买，我们朝鲜没人贷款买房。
和金正烈聊了几句，我们上了面包车。我一边启动车联一边问，今天谁请你吃饭啊？金正烈摇下车窗，微微笑道，还不是求我帮忙弄名额的人，听说是你们商贸城的干部。所以我答应了，说不定你认识。我诧异地问，商贸城的干部这么有钱？
金正烈道，商贸城的干部没钱，哪个单位的干部有钱？天色已暗，新公寓附近的亮化工程已经做好了，道路两旁的路灯都亮了。我问金正烈，前些日子听说工地出事了，现在没事了吗？金正烈望着窗外，抽着烟道，已经妥善解决了。
很快我们来到了餐厅，金正烈跟服务员沟通后，服务员带着我们上了二楼包厢。我和金正烈走进包厢，请吃饭的人已经在等我们了，见到他的刹那，我惊讶得说不出话。请金正烈吃饭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白天求他办事的姜社长。
见到我，姜社长微微张开嘴，也非常惊讶。不过他很快缓过神，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微笑。站起身热情地跟金正烈打招呼，金主任，很高兴今天您能接受邀请，一起来吃这个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