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3年11月12日)

张书记的小舅子这么一说，我们几个差点吐血，敢情这小子早就知道轮胎质量不好，故意卖给我们的。黑车司机的脸一边黑一边绿，如果他不是张书记的小舅子，黑车司机肯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但想到自己刚才不但吹捧张书记，还顺带吹捧了他小舅子，黑车司机非常尴尬。

张书记也是尴尬，他刚才还在对我们几个谆谆教导，就差号召我们向他小舅子学习了。没想到坑我们就是他小舅子，可见他小舅子的人品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我和金正烈非常憋屈，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今天请张书记吃饭，还指望和他达成合作。

为了安抚金正烈和我的情绪，张书记走到电动车后面，拍了拍上面的轮胎道，今天这轮胎质量没问题吧？小李摇摇头道，这轮胎质量也不怎么样，刚从一辆二手车上卸载下来的，也跑了几万公里。小李说完，又无耻地跟黑车司机道，玄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认识我姐夫？早这么说我就带一条新轮胎过来了。

黑车司机姓玄，不过我一直不叫他玄哥，都是喊他黑哥。以前喊他黑哥，有所顾忌，觉得不太礼貌。现在觉得黑哥的名号非他莫属，首先他皮肤比较黑，比非洲人强一点点。其次他之前确实跑过黑车，现在发现他还喜欢黑老板。

不过和黑车司机相比，我觉得张书记的小舅子也不怎么样。他把坑外人不坑亲人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浑身上下散发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耻气质。看得出来，他对姐夫张书记非常尊敬。也难怪张书记刚才说他小舅子人品好。

听小舅子说轮胎也是二手的，跑了好几万公里。他摸摸后脑勺茂密的头发，教育小舅子，做人要讲诚信，这二手轮胎质量不好，你还是弄条新胎帮金主任换上吧。

小李一脸诚恳地说，姐夫，我很诚实啊，新轮胎是新轮胎价格，二手轮胎是二手轮胎价格。上次我卖给玄哥的轮胎才收了两百人民币。不知道玄哥卖给金主任多少钱？小李这么一说，我觉得刚才误会他了，人家还是很诚恳的。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黑车司机，上次爆胎后，找他帮忙换胎。我明明记得他收了四百人民币，还信誓旦旦说花了五百人民币买的。黑车司机之前的谎言被戳破，但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我忘记了换胎的价格。嬉笑着问，胡老板，上次给你们换胎，我收了两百人民币吧？

我刚准备回答收了四百人民币，金正烈抢先回答，是收了两百人民币。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记不清。事情过去的时间并不长，金正烈对价格很敏感，肯定记得当时换胎价格。金正烈这么帮黑车司机说话，可能也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让我黑车司机难看，让我和他的关系闹僵。

黑车司机心眼很多，黑大嫂就比她淳朴多了，非常懂得感恩。我看着电动车后面绑着的轮胎道，现在怎么办？这二手轮胎要不要换上去？张书记的小舅子立刻回应道，如果想换新胎，我可以回单位弄一条过来，不过等的时间可能有点久，价格也有点贵。如果换这条二手胎，不收你们的钱，谁叫你们是我姐夫朋友呢。

金正烈权衡了一番，决定先换二手胎。毕竟不需要花钱，而且大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得赶紧去餐厅吃饭了。张书记的小舅子从电动车取下轮胎和换胎工具，蹲在奥迪旁捣鼓了十多分钟，二手轮胎成功安装上去了。爆掉的轮胎他也不没舍得扔掉，绑在了电动车后面，说看能不能修补好，重新利用。

我终于明白刚换不久的胎突然爆了，可能之前就爆过一次，修补好之后给我们重新利用的。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刚装上去的二手胎，担心它会再次爆掉。得知我们要请张书记吃饭，小李说他吃过饭了，骑着自己的小电炉，驮着一个大轮胎匆匆回家了。

黑车司机喜欢蹭吃蹭喝，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看着我道，胡老板，我还没吃饭，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我冷冷地道，当然可以一起去啊，刚好我身上带的钱不够，等会吃完饭，你先结账，我改天还你钱。

听说要他结账，黑车司机顿时被吓住了，一脸尴尬地道，胡老板，我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兜里的钱都不够买一包烟。我跟黑车司机道，你家的条件已经超过大部分罗先人了，都开上小轿车了。黑车司机解释道，我的小轿车主要用拉人拉货赚钱的。

黑车司机说完，张书记开口道，胡老板跟你开玩笑的，你和我小舅子认识，今天大家一起吃饭是缘分，你就一起去吧。得到张书记的应允，黑车司机高兴地道，我和小李在汽车修理厂时，是最好的哥们，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张书记一脸惊讶地问，是吗？我倒是没怎么听他提到你。黑车司机顿时有些尴尬。

张书记上了奥迪，我则上了丰田。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海边的一家餐厅。黑车司机可能发现我知道他撒谎了，担心我怀疑他的人品，不要他在我店里帮忙送货。一边开车一遍跟我解释，胡老板，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这个人虽然小毛病很多，偶尔犯一些小错误，但原则性的错误我肯定不会犯。我在电器店帮忙，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淡淡回应道，有黑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万一店里真出了什么问题，黑哥可要担负起责任。黑车司机拍着胸脯道，是我的责任我肯定会承担，我要是犯了小错误，还望胡老板能多提醒。胡老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人也善良，听胡老板的指示肯定不会犯错。刚才黑车司机都在吹捧张书记，现在转向吹捧我，我有些不习惯。

黑车司机和她老婆的工作是我给的，他现在对我的态度是既想讨好，又有点担忧。我给他和他老婆的工资是相当可观的，比他们在国营单位的工资要高很多。我跟黑车司机道，黑哥，你都说了，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吹捧的话就不用说了。

十分钟后，到了海边餐厅，餐厅主要卖海产品，顾客也可以自己在市场上买食材，来店里加工，只需支付一定加工费。去年在罗先的时候，我和老马还有老包来这家餐厅吃过几次，一年过去了，餐厅一点变化都没有，服务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我们进了餐厅，找到一个圆桌坐下，漂亮的服务员立刻就迎了过来，拿着菜单让我们点菜。我把菜单递给张书记，张书记点了几样便宜菜，我又问服务员店里有什么特色菜？

服务员则说可以带我参观她们的特色菜，我随服务员来到餐厅后的院子。院子里有几个用瓷砖修筑的小水池，小水池里养着各种海鱼。我点了两样叫不上名字，但看起来很可爱的海鱼。回到座位时，他们三个正在谈天说地。

我望了一眼门口，见到了两名熟人——老包和王佳怡。老白是我前同事，现在是老杨的得力干将。老杨在罗先投资的服装厂，现在由老包担任厂长。我虽然和老杨有过不愉快的过往，但和老包关系一直很好，老包以前也帮过我不少忙。

王佳怡是老杨在朝鲜的翻译，我一直觉得她是老杨的情人。王佳怡是个风情万种，眼睛里有钩子。也难怪老杨和小雪离婚后，和王佳怡搞在了一起。王佳怡几个月前还主动接近我，说要和我学习探讨朝鲜语，我都不敢答应，怕她眼睛里的钩子。

据说王佳怡是结过婚的，国内有老公。她的五官算不上精致，但身材却很好，也很有气质。少妇的韵味有时候比少女的纯情更让男人把持不住，也难怪曹孟德有喜欢别人老婆的癖好了。这么一想，我怀疑老杨和曹孟德有共同的癖好。

不管是小雪还是王佳怡，都是有对象的人，而老杨偏偏就看上了她们，用金钱俘获了她们的芳心，也可以说是肉体。我本想起身和老包打招呼，却发现惊人的一幕，老包和王佳怡居然手牵着手。

朝鲜男人之间牵手很正常，象征革命友谊深厚。但男女之间牵手，就不仅仅是革命情谊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