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1月17日)

女的叹息道，我倒是不怕死，只希望将来死的时候轻松一些。男的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不过我希望老了有个伴，现在你无儿无女，也没人照顾，就真的没想再找一个吗？女的警告道，老张，我把你当朋友才陪你聊了这么久，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可真的生气了。

男的无奈地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女的道，咱都一把年纪了，如果被人知道还想再找对象，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男的道，这有什么丢人的，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呗。女的道，那可不行，我在纠察队工作，抓社会风气是我的工作，我自己都不以身作则，如果和你处对象，那岂不是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我和林慧玉听他们聊天，得知不是小情侣约会，是老人想搞黄昏恋。女的声音我有点耳熟，她说自己在纠察队工作，我想到了金大妈。林慧玉悄悄靠近我，凑在我耳边道，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别人谈恋爱了。

我断定女的就是金大妈，故意大笑道，处对象就要光明正大。我突然大声说话，把约会的两个老人给吓了一跳。女的大喊一声，你是谁？接着她打开手电筒，照向我和林慧玉。我一时间被晃得睁不开眼，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金大妈。

我从林慧玉手里拿过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朝她脸上射去，拿手电筒的女的不是金大妈是谁，她穿一件长袖绿衬衫，胳膊上戴着袖章，鼻梁上架着宽边眼镜，一副妇女主任的打扮。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穿着T恤，脸上挂着舒坦的笑容。

金大妈认出了我，过来就捉住我的胳膊，大声骂道，好啊，你这个大流氓，昨天去我们单元楼勾引离婚女人，今天又到花园和女人约会，你臭不要脸，我要把你抓回去写检讨。金大妈气急败坏，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把林慧玉和老张都搞懵逼了。

老张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我和林慧玉是小情侣约会，被金大妈抓到了，所以金大妈大发雷霆。走过来劝金大妈道，人家小情侣约会，你不用发这么大火，我看小伙子一表人才，不像坏人。小姑娘也长漂亮，他们很般配。

我掏出一根烟递给老张道，叔，还是您有眼光。金大妈怒气冲冲瞪了老张一眼道，我要开展工作了，你赶紧回家。金大妈要支走老张，我怎么可能轻易就让老张离开，我看了老张一眼道，叔，您年轻的时候也很英俊吧，我觉得您和大妈很般配。

老张高兴地道，小伙子，你也这么觉得吗？我跟老张道，不只是我这么觉得，大家都这么觉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老两口。我的一番话，让老张心花怒放，让金大妈怒火中烧。她大声骂道，你们两个都不正经，一个老流氓，一个小流氓，我要把你们两个都抓去写检讨，在大会上通报批评你们。

老张笑着道，玉秀，不要这么冲动，我觉得小伙子人挺不错的，谁没个年轻的时候，谈恋爱搞对象很正常啊。如果全国青年男女都不搞对象，都不结婚生孩子，国家还怎么发展。你这个人什么都很好，就是太固执了，不懂得变通。

金大妈生气地道，你都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人很好，我看他就是个大流氓。老张道，玉秀，这就是你的不对，我知道抓社会风气是你的工作，但年轻人约会谈恋爱，只要没有过分的举动，以交流学习为主，追求思想进步，我觉得应该鼓励嘛。

我立刻附和，我就是个爱学习，追求进步的青年。老张欣慰地笑了，林慧玉站在一旁不说话，脸红扑扑的。被人误会是情侣，她也不着急解释。金大妈看着我道，我看你不追求进步，倒是追求思想上的腐败。小姑娘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昨天晚上还去骚扰我们单元楼离婚的女人李春香。

林慧玉平静地道，您说李春香啊，我认识他，她是多年的朋友。林慧玉确实认识李春香，也知道我和李春香的过去。见林慧玉帮我说话，金大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沉默了半响，又大声责问道，你晚上去李春香家，留在她家过夜就是不对。

我跟金大妈解释道，大妈，您不要乱说，我去李春香家是谈生意上的事，我没留在她家过夜，晚上我住国营旅馆。当晚在场的还有李哥，您也见到过。金大妈觉得说不过我，有些不耐烦地道，总之，你今天晚上偷偷来花园约会是不对的。

我理直气壮地道，我们路过花园进来看看，您说我们来花园不对。您和张叔在花园约会，对不对呢？金大妈被气得脸都红了，伸手指着我的鼻子道，小伙子，你可不要乱说，我和老张是老同学，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跟金大妈道，就算你们处对象也正常，您和张大叔年纪也不小了，老了能相互照顾也挺好的。我的话深得老张共鸣，他急忙附和，小伙子说得很有道理。金大妈生气地道，有什么道理，他一个中国人能说出什么道理，我看他的思想被资产阶级腐蚀了，你要是再和他多说几句，也会被他蛊惑。

金大妈爆出我中国人的身份，老张惊得不轻，盯着我问，你是中国人？我笑着跟老张道，是的，我是住在鸭绿江对岸的中国人，和你们朝鲜人是邻居。老张激动地指着鸭绿江的方向问，你家就在对面啊？我点头道，是的，我老家就在对面。

老张急忙握住我的手道，中国小伙子非常优秀，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和中国人握手。金大妈鄙视地道，中国的社会风气相当差，你不要受他影响。

老张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中国和我们朝鲜是用鲜血凝成的友谊，曾经帮过我们忙，谁都不能破坏两国的革命友谊。老张严肃的语气把金大妈给唬住了。

金大妈喃喃道，我没有破坏两国革命友谊。老张道，中国小伙子能来我们朝鲜，说明他热爱我们朝鲜，我们朝鲜人民应该欢迎他们的到来，为两国友谊的发展添砖加瓦，而不是把国际友人抓起来写检讨。

金大妈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很快被老张压下去了。她想要反驳几句，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一气之下，竟然匆匆离开了。老张还想在花园跟我聊几句，见金大妈被气跑了，不知道该留下还是去追。见他犹豫不决，我笑着跟他道，快去追吧，不然追不上了。

老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小伙子，你非常优秀，等有时间了我一定找你好好聊聊。说完，老张就去追金大妈，花园恢复平静。我看了林慧玉一眼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林慧玉道，我家不远，你要去李春香家过夜，要快点出发，她家远些。

我尴尬地跟林慧玉道，我怎么会去她家过夜，我等会要去惠山宾馆住。林慧玉继续问，刚才那个大妈怎么一口咬定你是流氓？我当然不好意思把自己光屁股在过道洗澡的事说出来，而是跟林慧玉道，可能我长得像流氓。

林慧玉红着脸看了我一眼，笑着道，我也觉得你有点像流氓，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被你迷住。和林慧玉出了花园，我陪她在街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她家。

我跟林慧玉说我明天就回罗先了，担心麻子哥惹出麻烦。林慧玉跟我说，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们该劝的都劝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他真要干坏事，我们也阻止不了。和林慧玉告别后，表弟妹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

我跟表弟妹说在惠山宾馆。表弟妹问我晚上怎么没回去吃饭。我跟表弟妹说今晚有点忙，朋友请我吃饭。表弟妹又说，上午带去他们医院给孩子看病的夫妇在找我，但一直联系不到我。我问表弟妹他们找我干什么，表弟妹说他们想当面感谢我。

我跟表弟妹说，小事一桩，不需要感谢。挂断表弟妹的电话，我步行到和林慧玉吃饭的餐厅，驱车直奔惠山宾馆。惠山宾馆是涉外宾馆，只接待外国人，环境还不错，一晚上三五百中国元，我以前到惠山出差，住过几晚。

和李哥的国营旅馆相比，惠山宾馆更加偏僻，已经位于郊区了。等我到达惠山宾馆时，发现门口的保安人员正在和人吵架。我把面包车停好之下，下车就见到了带孩子看病的年轻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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