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2月9日)

黄大牛指着卖肉的男人道，他让我走的呀。戴袖章的男人盯着黄大牛道，你殴打供销社的工作人员，还想一走了之？我要把你扭送到治安大队。黄大牛不服气地道，是你先动手推我的，到了治安大队我也不怕你。

戴袖章的男人道，你不守规矩，插队我才推你的。说罢，戴袖章的男人来抓黄大牛的领口。黄大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他推开戴袖章男人的手道，你再动我试试？黄大牛气势很足，真把戴袖章的男人镇住了。

戴袖章的男人放狠话道，殴打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你会后悔的。我担心他们两个又打起来，赶紧拿出一包烟，过去劝道，您消消气，我朋友脾气有点大，您多多包涵。

戴袖章的男人看了一眼我塞给他的烟，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看出我不是一般人，把烟装进裤兜，指着黄大牛的鼻子道，今天我看你朋友的面子，放你一马，不然我肯定把你扭送到治安大队。

黄大牛还想和戴袖章的男人争论，我赶紧拉住他道，你不要再惹事了。戴袖章的男人瞪了黄大牛一眼，眼神都要吃人，接着又教训了黄大牛几句，见黄大牛没有还嘴，他才跟卖肉的男人道，帮我把这些瘦肉捆起来，我着急给我二大爷送过去。

卖肉的男人惊讶地道，这些肉都要吗？戴袖章的男人道，全部要，你称一下，改天我给你把肉票补上。卖肉的男人笑道，肉票的事好说，金哥的人品供销社的人都知道。

卖肉的男人把肉放在秤上，看了一眼秤上的刻度，跟戴袖章的男人道，六斤五两，补六斤肉票就可以。戴袖章的男人眉毛一挑道，没问题，肉票不会少。卖肉的男人把肉装进蛇皮袋，笑嘻嘻地递给戴袖章的男人，快给你二大爷送过去吧。

戴袖章的男人背起蛇皮袋，看了黄大牛一眼，冷冷地道，要不是着急给我二大爷送肉，今天的事不会这么算了。以后来集市小心点。戴袖章的男人警告完黄大牛，背着肉匆匆离去。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黄大牛伸出手指道，他狂什么狂，就他那样的，我一个可以打三个。围观的人本来希望黄大牛和男人打起来，结果没有打起来，他们失望地散去了。金正爱一直站在远处观察这边的局势，见黄大牛没有吃亏，她没有过来。

等男人走远了，我问黄大牛，还有没有地方可以用肉票买猪肉？黄大牛道，倒是有一个地方，但现在肯定关门了，想买的话要起早床排队来买。我跟黄大牛道，明天你就要结婚了，早上来买肯定来不及，而且不一定买得到。

这次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我也没准备礼物，我们去市场上用现金买几斤猪肉，就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黄大牛高兴地拍拍我肩膀道，我就喜欢和胡老板逛集市。金正爱这时候走过来道，要不是胡老板给烟，你今天不但买不到肉，肯定还会被人打。

黄大牛生气地道，你以为我打不过那混蛋，那混蛋就是欠打，以为自己在供销社工作，就可以为所欲为，太嚣张了。要不是胡老板劝我不要惹事，我才不会这么算了。他有眼无珠，不认识我黄大牛，不知道李老女婿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

金正爱看着黄大牛道，集市这么大，周围的村子这么多，不认识你黄大牛的人多了去，难道人家都有眼无珠？黄大牛恬不知耻地道，没见过我黄大牛的人很多，但这集市上没听说我黄大牛扳倒金国阳光辉事迹的不多。

黄大牛洋洋自得，好像金国阳垮台都是他的功劳。我们在集市上逛了一会儿，我掏钱在市场上买了十斤猪肉送给黄大牛，因为黄大牛要做红烧肉，十斤猪肉大部分都是肥肉。

市场上的肉不能用票买，都是农户养的猪，自己舍不得吃，拉到集市上卖，价格确实有点贵。黄大牛本来打算买五六斤猪肉，我一下子送给他十斤猪肉，他乐开了花，说明天他的婚宴，安排我坐上席。

对朝鲜人为什么青睐肥肉？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我的认知中，瘦肉比肥肉更贵也更受欢迎。我忍不住问黄大牛，集市上的人好像更喜欢吃肥肉？

黄大牛笑着道，不是喜欢吃肥肉，而是肥肉的作用更大。肥肉的油水重，熬汤肉味更浓，吃起来也更香，瘦肉虽然好吃，但有点索然无味。吃再多的瘦肉，肚子里都没油水。黄大牛这么解释，我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买完猪肉，我又在集市上买了些水果和烟酒，准备送给姑爹和李老。我车上虽然带礼物了，但我没李老那么大公无私，愿意把礼物上交给生产大队。那么多美金和朝元让我送人，我肯定舍不得。现在弄明白黄大牛安全把礼物带给了李老，我带来的礼物就不用给李老了。

李老菩萨心肠，我要是把礼物给他，他可能头脑一热，又把礼物上交给生产大队。我们三个来到集市上的大树下，上了面包车，我开面包车到村头，先和黄大牛回到他家。等他把猪肉放好之后，又一起去了姑爹家。

姑爹和姑妈已经收工回家，李俊恩也回来了。姑爹一家见到我非常高兴，得知我来参加黄大牛的婚礼，姑爹又跟黄大牛说了一堆祝福的话。姑爹告诉黄大牛，他已经通知生产队的人明天放假，让大伙有时间吃喜酒。

黄大牛跟姑爹说了一堆恭维的话，说在姑爹的带领下，生产队成员劳动积极性越来越高，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重大的胜利，只有姑爹眼里闪过一丝忧愁，谦虚地表示，今年气候恶劣，收成不好，生产队困难很大。黄大牛则一股脑拍马屁，说在姑爹的正确带领下，再大的困难都能战胜。

姑爹要留我们三个吃饭，黄大牛表示明天要举行婚礼，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忙，带着金正爱回家了。我说要去看望李老，姑爹让李俊恩陪我一起去，黄大牛也凑热闹要一起去。自从金国阳倒台后，他们一家被赶出了原来的大房子，现在李老搬进了金国阳原来的房子。

据李俊恩介绍，金国阳倒台后，他的三个儿子和老婆虽然还生活在村里，但村里的人都疏远了他们，以前巴结他们家的人，现在对他们家批判得最狠。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金国阳和金永恩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每次生产队大会上，总有人想尽办法揭露金国阳家的错误，把他的家人拉出来批斗一番。

听李俊恩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我问李俊恩，姑爹和李老怎么看待这件事？李俊恩道，我爸和李老觉得金国阳一家已经得到了处罚，而且认识到了错误，不必再翻旧账了。

我跟李俊恩道，姑爹和李老的想法是对的。李俊恩道，我爸成为大队长后，对金国阳的家人很照顾，不过他的几个儿子不太领情。现在他们家的人不愿和村里人来往，除了开大会，出工干活，村里有什么活动他们从不参加。

我跟表弟道，金国阳的儿子有怨气很正常。说完我看着黄大牛问，你明天的婚礼邀请金国阳的家人了吗？黄大牛道，要是金美善在，我肯定邀请，金美善不在我邀请他们干嘛？

我劝黄大牛道，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同村人，金国阳家人再坏，也是金美善的亲人，如果被金美善知道你这样疏远她的亲人，她会作何感想。我觉得你还是去他家一趟，他们明天来不来是他们的事。黄大牛想了一会儿道，好吧，晚上我去他们家一趟，我是看美善的面子。

我们三个聊着聊着就到了李老家，因为金正爱要回家收拾东西，所以没跟着一起过来。刚到家门口，黄大牛就扯着嗓子喊道，李大队长在家吗？李老拿着做饭用的瓢，匆匆跑了出来。见我们三个过来了，李老非常激动，他盯着我道，小胡，你也来啦？

我走过去抓住李老的手道，是的，我来看您了。李老一边把我往屋里拉，一边高兴地道，快进屋坐，你吃饭了吗？没吃饭就留下来吃饭。李老对我格外热情，忽略了黄大牛，黄大牛厚着脸皮上前道，李爷爷，您对胡伟比对亲儿子还好，您不能偏心，胡伟没吃饭，我和俊恩也没吃饭。

李老哈哈笑道，你们都留下来吃饭。我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跟李老道，这次来的匆忙，在集市上随便买了点水果和烟酒。李老佯装生气道，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带什么礼物？我笑着道，我带的礼物便宜，没您女婿带的礼物贵重。

李老生气地道，你这孩子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以后来看我什么都不用带。我问李老道，听大牛说您打算把礼物上交给生产大队。李老真诚地道，我年纪大了，用不到那么多钱，现在能吃饱，能穿暖，还住这么大的房子，要那么多钱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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