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2月9日)

黄大牛道，为了给你烤猪鞭，我五点就起来了，我把你当兄弟，才这么关心你，吃猪鞭补身子，你赶紧吃了吧。我跟黄大牛道，我身体很好，不需要补，你还是留给自己补吧。我拒绝吃烤猪鞭，黄大牛看着金正爱道，胡老板不听劝怎么办？

金正爱低着头，脸红得像苹果。她也劝道，胡老板，这东西营养丰富，你吃了对身体有益处，将来和孝珠妹子的生活会更和谐。从金正爱的语气来看，她已经完全听信了黄大牛的鬼话，认为我那方面不行。

如果我吃了黄大牛烤的猪鞭，就做实了我不行的猜测。我义正言辞地跟黄大牛道，你就要结婚了，猪鞭对你的帮助更大，猪鞭给我吃简直是浪费。

黄大牛痛心疾首地道，胡老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了。烤猪鞭我给你留着，等你想通了再吃不迟。我跟黄大牛道，我很强壮的，一辈子都用不着吃猪鞭。

我出了房间，不想和黄大牛啰嗦了。来到黄大牛家后院，后院有一口水缸，我从里面舀了点水，洗了一把脸。洗脸的时候碰到额头，有点疼。想到昨晚喝醉酒，在黄大牛婚房遇到的尴尬一幕，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额头是昨晚在床底下磕伤的。

洗完脸，我问黄大牛，婚宴在生产队食堂举办吗？黄大牛点头道，是的，你不吃猪鞭的话，咱现在就过去布置婚礼现场吧。

屋外的空气格外新鲜，天气也很凉爽。我们到生产队食堂时，姑爹、姑妈、李老还有李俊恩已经在忙碌。黄大牛的老母亲也来了，她母亲我见过一面，是个和蔼的农村妇人。黄大牛的父亲我没见过，和黄大牛母亲站在一起的白发老头应该是他父亲。

果不其然，黄大牛领着金正爱朝他们走了过去，他跟白发老头道，爸，您也过来了？白发老头咧嘴笑道，我儿子结婚，我当然要来，听李大队长说，你在生产队食堂工作出色，爸也替你感到高兴。结婚后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我之前听黄大牛说过，他和他爸的关系不怎么好，他爸嫌弃他好吃懒做，没有本事。从他爸今天的语气来看，对黄大牛的态度有了明显改善。黄大牛在生产队谋了个肥差，他爸觉得他有出息了，跟黄大牛说话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

金正爱在村子里名声不好，现在黄大牛娶她进门，他爸没有反对。我过去姑爹他们打了招呼，又来到黄大牛父母身边，向他们问好。黄大牛的父亲惊讶地打量着我道，你就是来自中国的胡老板吧？我笑着回答道，我是中国人。

黄大牛的父亲跟我握握手道，你能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我们全家都非常高兴，等会一定要多喝几杯。我跟黄大牛的父亲道，叔，等会我一定喝好。在食堂门口闲聊几句，大家就开始动手布置现场。

黄大牛的婚宴档次和金正旭当初在村里的婚宴不能比，黄大牛家庭条件一般，他结婚的钱都是我和李老等人凑的，婚礼现场布置很简单，把食堂内外打扫干净，摆上桌椅板凳。食堂的墙上和周围的树上，挂了象征喜庆的花朵。

金正爱准备的嫁妆，也搬到了婚礼现场，有自行车、电风扇还有那台黄大牛爱不释手的收音机。我对婚礼习俗不了解，虽然想帮忙，但不知道如下下手。看到有人搬东西，会上去搭把手。他们从上午早上七点多，忙碌到上午十点。宾客十点以后陆续到来，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大部分是生产队的成员。

金正旭当初在村里摆酒席的时候，很多公社干部、国营农场的干部都来了。黄大牛没金正旭面子大，没有那么多干部来参加他的婚礼，只有附近两个公社的干部来了，他们是看李老的面子来的。

他们来参加黄大牛的婚礼，不但给黄大牛送了礼物，还给李老送了礼物。送给李老的礼物比黄大牛的更贵重。李老不好意思单独收礼物，把礼物都交给了黄大牛父母。黄大牛的穿着很普通，白衬衣搭配黑长裤。金正爱身穿朝鲜传统服装，头发盘得很高，插了几只发卡。

黄大牛请了做饭的厨师，但他担心厨师手艺不行，时不时往食堂灶台旁跑，指导大厨如何做菜。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蹲坐在一旁玩手机。没过多久，来了两名宾客，男宾客和黄大牛长得有点像，应该是黄大牛他哥，女宾客比黄大牛看起来年轻，眉宇间也有几分黄大牛的气质。

之前听黄大牛说他有一个哥哥和妹妹，但平时来往较少，他爸妈平时和哥哥一家住一起。黄大牛的哥哥和妹妹送的礼物很有意思，他们一个人抱了一只大白鹅过来，黄大牛和金正爱高兴地收下大白鹅。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送大白鹅。

黄大牛的妹妹嫁到集市上了，从穿着打扮来看，条件应该不错。黄大牛和哥哥妹妹客套几句后，邀请他们进生产队食堂入座。见我闲着无事干，李老过来找到我，跟我道，你去金国阳家一趟，让他们中午都过来吃饭。

我问李老道，他们会来吗？李老跟我道，你去喊他们一声，他们愿不愿意来随他们了。和李老说完，我朝村头金国阳家走去。来到金国阳家门口，门是关着的，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屋内无人应答。

看来知道黄大牛今天结婚，他们全家都出门了。我转身准备回食堂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男子骑着摩托车，载着一个大叔来到村子。摩托车后面绑着几斤猪肉，猪肉没用袋子装着，好像故意展示给别人看的。

骑摩托车的男人是昨天和黄大牛发生冲突的供销社人员。昨天他戴着袖章，今天他同样戴着袖章，而且还戴了墨镜。摩托车后面绑的肉都是瘦肉，黄大牛昨天想买但没买到。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大叔应该是他二大爷，二大爷满面春风，干部派头很足。他们出现在村子里，我感到很惊讶。因为和他不熟，而且印象不佳，他骑摩托车经过时，我没和他们打招呼。

没想到他前行几十米，突然刹住摩托车，回过头，摘下墨镜，打量了我一眼道，你昨天到我们供销社买过猪肉？我看着他们道，昨天去过供销社，不过猪肉没买到。

他继续问，你是这个村的？我回答道，是的。他又问道，你知道黄大牛家在哪里吗？我反问道，你去黄大牛家干什么？戴袖章的男人道，黄大牛是我朋友，我们去参加他的婚礼，这些猪肉都是送给他的，你认识黄大牛吗？

我好奇地问，我认识黄大牛啊，你也认识黄大牛吗？戴袖章的男人道，我当然认识了，我二大爷和你们村的李老还是老朋友，交情很深，李老你肯定听说过吧？

我点点头道，当然听说过，李老一大早就去参加黄大牛的婚礼了。戴袖章的男人指指前方道，黄大牛家在前面吗？我笑着道，是的，婚礼马上要开始了，你们快去吧。

戴袖章的男人也没跟我说谢谢，重新启动摩托车出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觉得有点好笑。他信誓旦旦说认识黄大牛，昨天差点跟黄大牛干架。从他说他二大爷认识李老，我就知道他们是来巴结李老的。

我悠闲地朝食堂走去，到了食堂门口，戴袖章的男人和他二大爷已经到了。他二大爷正和李老说话，从李老的表情来看，李老确实认识他二大爷，但也不像他说的那么熟。戴袖章的男人不认识几个宾客，两名公社的干部倒是认识他，主动和他打招呼。

他过去给公社干部发烟后，大摇大摆走向摩托车，把几斤猪肉从摩托车上卸载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把猪肉搬进食堂。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故意向其他宾客炫耀，他们送的礼物贵重，很有面子。和其他农村宾客送的礼物相比较，几斤猪肉确实非常贵重。

生产队的宾客大多送的大米和鸡蛋，能送上一斤猪肉的都屈指可数。戴袖章的男人进了食堂，我也跟着来到食堂门口。

黄大牛正在指导厨师做饭，见戴袖章的男人搬了一坨肉进来，满脸震惊。戴袖章的男人见到黄大牛，也感到不可思议，见到黄大牛在灶台旁指指点点，他以为黄大牛是厨子，惊讶地问道，你是大厨？

黄大牛本来就在生产队干厨师，所以点头道，我是高级厨师。戴袖章的男人不屑地道，高级厨师也是厨师。你老老实实做饭，我吃东西很挑剔的。

黄大牛生气地道，你什么意思，谁喊你过来的？戴袖章的男人道，今天黄大牛结婚，我二大爷带我来参加他的婚礼。黄大牛抄起锅里的铜瓢，扬起来道，你现在就给我滚，今天的婚礼不欢迎你。

戴袖章的男人嘲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一个厨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