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2月20日)

想起在罗先的一年时间，我有些后悔。一年来虽然在罗先挣了些钱，但在罗先花钱也很厉害，我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家底本来不丰厚，撒出去的钱太多了。

我冷静下来，看着大飞道，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现在手头真没这么多钱。大飞冷冷地看着我道，听说你在罗先的店铺越开越大，吞了我那么多钱，现在二十多万美金都拿不出来？

我跟大飞解释，现在生意没那么好做，我在罗先投资了不少钱，现在本金都没赚回来。大飞跟我道，这是你的事，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宽限你一个月还钱。如果你跟我耍花样，躲在罗先不回来，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我跟大飞道，一个月凑齐那么多钱确实困难。这样吧，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还你五万美金，半年之内保证把你的钱还完。大飞想了一会儿道，希望你说话算数，江湖规矩，你得给我写一张欠条，写明还款方式。

大飞说完，让不良青年拿来笔和纸，看来他早有准备。我看了荣哥一眼，他正偷偷看着周诗云笑。我怀疑荣胖子早有预谋，他去罗先旅馆找我和周诗云，就是大飞指使的，荣哥和大飞似乎很熟。

大飞被朝鲜政府拉进了黑名单，以后再也不能进入朝鲜。他虽然不能进朝鲜，但毕竟在罗先混了那么多年，在当地还是有些人脉的。我拿起笔写下欠条，大飞拿起欠条看了一眼，心满意足地道，胡伟，听说你上过大学，是文化人。文化人要讲信用，我这个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这个大学生不会不懂吧？

我跟大飞道，我说还你的钱一定会还。大飞道，我再相信你一次，我现在开了一家收账公司，胡老板如果有业务需求，可以找我们帮忙。大飞以前放高利贷，现在干起讨债公司，也算干老本行。

半年前大飞被抓，小弟纷纷离他而去，没想到出狱后，他能这么快东山再起。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些能耐，现在居然和我谈起合作。

想到老包借了不少钱给王佳怡，王佳怡现在玩起了失踪。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帮人讨债怎么收费？大飞看着我道，胡老板真有这方面的需求？我跟大飞道，目前还没这方面的需求，万一将来有这方面需求可以合作嘛。

大飞跟我道，我们明码标价，拿收账总额的三成佣金。我跟大飞道，收费不算高。大飞跟我道，不管做生意还是混社会，都要诚信为本，我们的收费比同行要低。这是我的名片，胡老板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联系我。

我接过大飞的名片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公司名叫大飞收账公司，大飞给自己挂的头衔是总经理。混社会的人都开起了公司，当起了文明人，我忍不住笑了。我又问大飞，你们收账如果发生法律纠纷，把欠钱的人给打了，不会对委托人造成影响吧？

大飞严肃地跟我道，胡老板你多虑了，我们是收账公司，都是合法文明地催债，不会发生打人事件。就算真发生法律纠纷，也不会牵连委托人。我跟大飞道，那就好，祝你们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我准备带老包他们离开时，大飞又警告我，胡老板，下个月的今天，我希望能收到你的钱。

我跟大飞道，你现在都开收账公司了，这钱要是不还，我的日子怕是过不安稳了。大飞笑道，胡老板可以现金还款，也可以网上支付，可以用人民币还款，也可以用美金还款。实在没有钱还，也可以用货物抵扣。我们公司会充分为还款人着想，非常人性化。

我笑着问，可以用朝元还款吗？大飞望着我道，胡老板真会说笑，明知我去不了朝鲜，给我朝元就是一堆废纸。我跟大飞道，我就随口问问，既然你不要朝元，我到时候用美金还。

大飞跟我道，希望胡老板说到做到，胡老板也不要指望那个朝鲜人给你出头了，要多想想自己的家人，常回家看看。

我当然知道大飞说的郑世俊，前几个月大飞被郑世俊揍得找不着北，今天还能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话，说明这小子确实有些肚量。我转身离去的时候，大飞又提醒我，胡老板，我们之间的恩怨通过还钱能解决，但但荣哥和你朋友间的恩怨，我管不了，希望胡老板也不要管。

荣哥摸摸额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老包，看来这件事他不准备这么算了。大飞名义上说不管，但他带来的这帮不良青年，已经被荣哥收买。我和大飞交涉的时候，他和那帮不良青年混得很熟了。大飞说不管，意思是他带的这帮不良青年如果找老包的茬他不会管。

那帮不良青年和荣哥喝酒的时候，时不时打量老包。大飞带他们过来早有预谋，如果他只是心平气和地找我还钱，没必要带这么多人来。他的这些人就是给荣哥带来的。

我止住脚步，回头看向大飞道，这么说，荣哥今天不打算放过我朋友？大飞双手一摊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看荣哥的心情。胡老板欠我这么多钱，我们都能友好协商。你朋友要是把荣哥哄开心了，说不定能和荣哥成为朋友。这世界上没有永久的仇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我淡淡笑道，你说话这么有水平，不只有小学水平吧？大飞笑道，胡老板抬举我了，我户口本上就小学文化，我十多岁就开始混社会。我跟大飞道，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确实了不起。见我和大飞聊个不停，周诗云忍不住道，胡哥，不要和他们啰嗦了，我们快回酒店吧！

大飞瞥了一眼周诗云，笑着道，胡老板很风流啊，朝鲜女孩玩腻了，又换国内女朋友了。说完，他又问周诗云道，美女这么着急回酒店干嘛？周诗云不做声。

几名不良青年起哄道，去酒店干该干的事啊。周诗云被气得满脸通红，她虽有脾气，但对方人多势众，几名不良青年左青龙右白虎，纹身很吓人，周诗云知道不好惹，催我赶紧离开。

我们三个下了楼，在一楼收银处付了钱，外面依旧下着雨，但雨势比刚才弱了很多。我在门口拦了出租车，直奔酒店。出租车上，周诗云好奇地问，胡哥，你真的欠那个大飞那么多钱？我跟周诗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严格来说我不欠他钱。

周诗云道，既然不欠他钱，就不用还了。老包开口道，我听说过你和大飞的一些事，但没听说你欠他那么多钱，只听说老马跟他借过高利贷。我跟老包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们说。你这几天小心一些，我担心荣哥对你不利。

老包满不在乎地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相信他敢对我怎么样。我跟老包道，好事小心些为妙，你打过他一顿，他刚才看你的眼神，也充满了殴打你的欲望。老包笑道，他要是真带人打我，你会不会帮忙？我跟老包道，咱们是好兄弟，兄弟被人欺负，我肯定会出手。

周诗云开口道，包哥，他们要是欺负你，我也会出手。我跟周诗云道，你以后少惹事了，老包也是因为你，才打那个荣胖子的。老包看着我道，胡伟，这事真不能怪诗云，那个荣胖子不是好东西，他要是不调戏朝鲜女服务员，诗云也不会讽刺他。

我跟老包道，不管怎么样，咱都要小心一些。周诗云道，我明天就要坐车去哈尔滨，晚上的机票回湖北，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看向周诗云道，我明天要去沈阳，找供货商谈谈，最近罗先的店里发生了一些事，我想让他们减少供货量。

老包笑着道，我也要去一趟沈阳，明天一起吧。我好奇地问老包，你联系上王佳怡了吗，她在沈阳？老包摇摇头道，她的电话打不通，不过他应该在沈阳，之前她告诉我她老公就在沈阳工作，孩子也在沈阳。

我跟老包道，沈阳这么大，茫茫人海中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老包跟我道，我这次回国也不全是为了找她还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我好奇地问，老杨给你安排任务了？老包摇头道，不是公司的事，是个人生活方面的事。我继续追问，到底什么事吗？

老包看了周诗云一眼道，回酒店了跟你说。见老包神秘兮兮，周诗云来了兴致，她笑着道，包哥，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我可以帮忙的。

老包尴尬地道，你不是医生，帮不了。周诗云惊讶地道，包哥，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回国看病？老包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一点小毛病。

老包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他包皮过长，之前本想在罗先手术，但罗先没有手术条件，现在回国应该是想割包皮。周诗云穷追不舍地道，包哥，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瞥了周诗云一眼道，你就不要问了，包哥就是名字病了。周诗云更加好奇了，打量着我们两个道，名字怎么会生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