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4月10日)

我从小在丹东长大，这座城市没有特别之处，真要说它有什么特殊，那就是和朝鲜隔江相望。站在鸭绿江畔，对岸的房屋，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边境贸易开始发展。我当年进入了一家对朝贸易公司，此后经常接触朝鲜人。

朝鲜的官员，朝鲜的商人以及普通百姓，我都比较了解。那时候，我们经常到对岸的新义州。

当我们跨过鸭绿江，在新义州会遇到持枪站岗的士兵。他们穿土黄色的军装，检查我们的证件，主要看本人和证件照片是否一致。

虽然在证件齐全的情况下，岗哨的士兵没有权力禁止我们通行。但我们每次前往新义州，都会带几条香烟。士兵检查证件时，给他们一包烟，就会顺利放行。

我们之所以给烟，是因为给烟之后，士兵是微笑服务。倘若你什么都不给，虽然也会放行。但士兵会冷眼相待，会非常不耐烦。

我们在新义州做完交易后，可以在街头自由游览。可以进当地的餐馆，逛当地的商店，还可以到当地华侨家里吃饭。

新义州街头的房子，大多五十年代修建的。在朝鲜战争期间，新义州的建筑大多被摧毁。朝鲜战争结束后，志愿军援助新义州的建设。

 此后几十年里，新义州的变化很小，因为朝鲜有限的资源，集中在平壤的建设上。所以在我看来，新义州几十年来没什么变化。反而是我的家乡丹东，高楼越来越多，汽车越多来越多。

新义州街头汽车很少，空荡的马路显得很宽。新义州街头的行人穿着很整洁。因为政府规定，穿补丁衣服不能上街。所以，新义州人就算家庭条件不好，但也有一两套像样的服装。

和朝鲜人接触多了，我发现朝鲜人很有礼貌。和我们见面握手时，还会鞠躬。朝鲜下级很尊敬上级，上级甚至可以骂下属，官威很大。

记得有一次，一名朝鲜负责统计货物的朝鲜人，因为数据出错，被上级劈头盖脸地骂了一个多小时。

1997年以后，朝鲜经济出现巨大困难，官方称为苦难行军。那时候朝鲜面临粮食危机，是供应粮食的百姓，几个月领不到粮食。

当时，我们每天会运送大量粮食到朝鲜。粮食送到朝鲜后，由与我们合作的朝鲜商社负责。

从卡车上卸载粮食是重体力劳动，当每次我们的粮食送到朝鲜后，卸载搬运粮食的都是女性，男人们则在一旁点数记账。

朝鲜女人身材一般瘦弱，扛一蛇皮袋粮食走路，双腿会颤抖。所以卸载完一车粮食后，她们都汗流浃背。

其实，每次看到卸载粮食的朝鲜女性，我都有些于心不忍。这些朝鲜妇女卖力卸载粮食，只是为了多分一些口粮。据新义州的朋友介绍，这些妇女每天有三百克口粮，如果干重体力劳动，可以增加两百克口粮。

一天三百克粮食，你可能觉得应该够了。但当时朝鲜情况不同，朝鲜人很少吃副食品，肉类食物更是少见。所以，他们饭量都很大，特别是重体力劳动者，每天吃得更多。当时的朝鲜人，大多面黄肌瘦。

那些从事体力劳动的朝鲜妇女，回家后还要承担全部家务劳动。朝鲜男人回家后，不会干任何家务劳动。

朝鲜女人背着小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情况很常见。做完饭以后，朝鲜女人还要服侍老公和孩子先吃，自己往往在厨房随便吃几口。

虽然现在没有从事外贸行业，也很少和朝鲜人打交道。但朝鲜妇女任劳任怨的品质，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