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7月16日)

郑世俊帮我解决货款问题，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郑世俊之所以帮我要回货款，除了当初答应我，在罗先只要我合法经营，他会罩着我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我是李美雪的娘家人。郑世俊再牛，从地位上来说，远不及金正旭。

再者林美恩认我当哥，郑世俊对林美恩有好感，为了让林美恩放心，他肯定也要出手帮我。以前都是我请郑世俊吃饭，第二天下午，郑世俊居然主动请我吃饭。我本打算喊上国内两名供货商一起，但郑世俊表示只请我一个人，他有事和我商量，不要带其他人过去。

我问能不能带林美恩过去，郑世俊说不用了。三天后他就要带林美恩回平壤了，出发前往平壤前，大家再一起聚聚。郑世俊请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国营餐厅，我来到公寓楼下，正打算打出租车过去。黑车司机突然打来电话，说面包车已经帮我修理好了，马上给我开过来。

我向黑车司机表示感谢，等了半个多小时，黑车司机开着面包车过来了。他下车后，把车钥匙还给我，用踢了踢车胎道，我费了好大劲才修理好。我明白黑车司机弦外之音我当然明白，当即塞给他两包727。

黑车司机接过烟，笑着跟我道，车还给你了，我先回去了。将来车要是再被撞，还是可以找我帮忙修理，我虽然已经不在国营汽修厂工作了，但修车的工具家里都有。黑车司机说完，转身离开。我来到面包车后面，检车维修得怎么样了。

面包车后面凹陷的地方已经被整平坦了，但表面掉的漆没有补。与其说黑车司机帮忙修车，不如说他把车捣鼓得能够正常驾驶了。虽然面包车修得一言难尽，但黑车司机毕竟没要钱，而且不影响车辆正常驾驶，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开着面包车来到国营饭店，郑世俊还没有过来。半个多小时后，郑世俊开着军车终于过来了。和郑世俊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人，崔相和老包。当看到崔相和老包从军车上下来，我大吃一惊。因为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他也不认识郑世俊。

郑世俊指着老包和崔相问我道，胡老板，不用我介绍，这二位你认识吧？我笑道，当然认识了。这位老包，我多年朋友。这位崔相，国际商贸城的领导。崔相摆摆手道，胡老板不要喊我崔相了，叫我崔主任就行了，我现在不在商贸城工作了。

我跟崔相道，崔主任不在商贸城的日子，我很想念您。崔相哈哈笑了，我也很想念胡老板，听说金社长调回商贸城工作了，现在没人为难胡老板吧？我跟崔相道，商贸城的风气现在很好，没人为难我。说完，我看向老包道，你怎么过来了？

老包道，杨总让我过来和他们谈判。我好奇地问，谈判什么？老包没有说话，崔相忙解释，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谈谈服装加工厂的事。郑世俊指着国营餐厅道，服装加工厂的事咱们进去聊。在郑世俊的带领下，我们进了国营餐厅二楼的一个小包房。

郑世俊地点了几个小菜，开门见山道，杨老板在我们朝鲜犯了错误，按规矩服装加工厂应该收归国有。不过我们现在想到了一个折中方案。郑世俊说完，我大吃一惊，这是要直接霸占老杨的服装厂。

老包急忙辩解，杨总虽然犯了错误，那都是他个人行为，我们的服装厂都是合法合规经营。崔相看着老包道，据我们了解，包厂长并不是服装厂的实际负责人，也不占有服装厂任何股份？

老包道，我就是个打工的，杨总委托我和你们谈判。崔相问，杨总为什么不亲自来罗先谈判。老包道，杨总很忙，国内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时间来罗先。

崔相道，你能代表杨总参与谈判吗？老包道，我可以把谈判的结果转达给杨总，最后由杨总做决定。郑世俊冷冷地道，伟大的将军念在你们外商不易，才给你们谈判的机会，按照以往惯例，服装加工厂理应直接没收。

今天我们喊包厂长过来，不是谈判，而是下达指示。郑世俊说完，崔相补充道，杨总犯了错误，肯定不能继续在罗先投资了。考虑到杨总前期在罗先投了不少钱，为罗先做出了贡献。我们也不会无偿没收服装厂，而是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崔相道，我们出资两百万中国元收购服装厂。

老包道，杨总的投资远不止两百万中国元。郑世俊冷冷地道，他委托你来商谈，外事部门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你转告他结果就可以了。半个月内，他不接受此方案，服装厂会被强制收归国有。老包虽然觉得郑世俊有点过分，但他也无能为力，在人家的地盘，人家要没收你的厂子分分钟的事。

现在半岛局势紧张，大量外资撤离，当局也是为了稳住外资，才给出了这样一个折中方案。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老杨犯了事，有把柄在人手中。要是老杨没有把柄在人手中，当局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收购他的厂子。

老包看着郑世俊道，我会如实跟杨总汇报的。郑世俊道，这种事其实不归我管，由他们外事部门负责。具体收购细节，外事部门会出个方案，你和崔主任对接就行。我今天之所以把胡老板我喊来，是因为知道你和胡老板是多年的朋友。

老包道，我和胡伟曾经是同事。胡伟和杨总可不同，他在罗先经商一直规规矩矩，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郑世俊道，我当然知道，没人有我了解胡老板。郑世俊说完，我心里直打鼓，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郑世俊眼皮子底下进行，以后行事更要谨慎小心。

很快服务员上菜了，我们边吃边聊。崔相开口道，这次喊胡老板过来吃饭，也不只是吃饭。收购服装厂希望胡老板也能够参与。听到这话，我嘴里的菜差点吐出来。惊讶地问，服装厂你们不是要收归国有吗？怎么要我这个外国人参与？

崔相看着我，缓缓说道，胡老板应该清楚，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收购服装厂。主要原因是服装厂的投资人犯了错误，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朝鲜不缺服装厂，全国各地的服装厂很多，都在伟大将军指示下，如火如荼搞生产。

我们不是把服装厂变为国营，而是希望变成合资企业。我们觉得胡老板非常合适，不知道胡老板有没有兴趣？我好奇地问，你们要我投资入股？崔相看着郑世俊，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是所有外商都有这样的机会。相关部门对外资背景进行调查后，才选择了胡老板。

崔相说话的时候看着郑世俊，我猜出是郑世俊向外事部门举荐的我。郑世俊作为十一科的人，肯定对罗先外资背景都调查过。我也清楚这是个机会，但我没有投资办厂的经验，也不知道具体合作细节。笑着开口问，具体你们想如何合作？

崔相道，胡老板只要投资五百万，就能获得服装厂的经营权，我们外事部门也不占服装厂任何股份，服装厂每年利润的百分之二十，用来为罗先中小学生产校服，这是我们初步构想，合作细节我们会整理成合同给胡老板过目。

崔相刚才都说三百万收购老杨的服装厂，现在要我投资五百万。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肯定是充公了。不过即便我出资五百万，也是我赚了。因为老杨当初投资这个厂子，不只投了五百万。利润的百分之二十用来生产校服，我觉得也可以接受。

我担心的是筹集不到五百万，自己没有经验管理服装厂。见我有些犹豫，郑世俊提醒我道，胡老板为灾区捐款的事相关部门向上面反映了。胡老板这次投资五百万，可以算作接受政府指导投资，可以提提个人婚姻方面的诉求。

郑世俊这么一点拨，我顿时恍然大悟，完全明白了郑世俊的良苦用心。我向金孝珠许诺过，年底前想办法和她成婚。想获得迎娶金孝珠的资格，必须接受政府的指导投资，投资金额往往需要达到百万美金。现在只要我投资五百万中国元，显然已经对我特别照顾了。

我也明白了，昨天郑世俊为什么着急带我去要货款，他担心我没有钱投资。想到这里，我朝郑世俊投去感激的眼神。当即语气坚定地表态，我同意参与投资。崔相道，等些日子我们会出具合同，双方无意义的话我们再签订合同。

我答应参与投资，老包看我眼神有些复杂。原本是朝鲜当局要收购服装厂，现在变成我收购服装厂。崔相知道我和老包的关系，他跟老包道，包厂长管理服装很有经验，如果愿意留继续留在服装厂也没问题，包厂长也可以以胡老板的名义投资入股服装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