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5年2月13日)

前往平壤的途中，春寒料峭，树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庄稼地也光秃秃的，胡伟想起爷爷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人在饥饿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光秃秃的。列车行驶在山野间，两旁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朝鲜的冬天寒冷而漫长。

这是朝鲜平罗线上的一列破旧的火车，火车行驶过程中发出哐啷哐啷的撞击声，像是革命者的呐喊。胡伟坐在靠窗位置，整节车厢只有他一个旅客，车厢是临时加上去的，座位都拆除了，装满了货物，胡伟护送货物到平壤。去年胡伟的制衣厂和铁路相关部门达成合作，每个月帮忙运送几批货物前往平壤。

货物主要是平壤女性喜欢的春装，包括白衬衫和包臀裙。刚过完年，薛总就给了胡伟一笔大订单，胡伟对此感激不尽，心想着这次到了平壤，一定好好感谢薛总。在朝鲜乘坐火车单调又无趣，窗外的风景也单调无趣。

胡伟靠在货物上闭眼休息，火车像船一样左右摇晃，让人昏昏欲睡。从朝鲜罗先出发到平壤，全程不到一千公里，要跑几十个小时，朝鲜火车时速三十公里左右，一切顺利的话，二十多个小时能到平壤，不顺利的话，三四十个小时到达平壤也不稀奇。

平罗线沿途站点很多，共一百多个站点，基本上每个站点都会停车。随着列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列车上的广播员用硬朗的声音播音道，前方到站城内站……

胡伟在朝鲜坐过几次列车，对平城内站不陌生，城内站属于高原郡水洞区，离平壤两百多公里。火车到达城内站后，说明跑了大半路程了，正常情况下，还有十个小时内就能到平壤站。

火车停稳后，发出喷气的声响，有点像放屁。平罗线上的火车其实已经完成了电气化改造，不过由于铁轨和枕木的原因，速度一直跑不起来。胡伟掏出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多，窗外太阳偏西，光秃秃的山坡上，未融化的雪发出金色光芒。

城内站附近比较荒芜，不远处山脚下，依稀能见到几栋低矮的瓦房。窝在车厢太久，胡伟闷得慌。从罗先出发前，罗先铁路部门的权局长就叮嘱过他，旅途中不要擅自去其他车厢，沿途的站点尽量不要下车。

胡伟心里门清，权局长不想他接触朝鲜平民百姓。作为在朝鲜投资的中国商人，当局对他已经足够宽容，在给相关部门报备的前提下，允许他在朝鲜开车自驾出行，也可以乘坐指定的火车。相比来朝鲜旅游游客，中国商人的活动更加自由。

当然了，这不意味着中国商人可以随心所欲前往任何地区，某些敏感地区，外国人禁止涉足。沿途站点胡伟都没下车，现在想下去透透气。透过车窗，能见到游客下车。胡伟所在的车厢没开门，里面也没有乘务员。

不过隔壁车厢是餐厅，火车上的乘务员跟胡伟交代过，旅途中有什么需要，可以寻求隔壁车厢餐厅服务员帮助。胡伟起身来到隔壁餐厅，已经到了饭点，几名穿着体面的旅客在就餐，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属于相对富裕的群体。

朝鲜平民乘坐火车，喜欢自带风干的食物，不会到火车上的餐厅吃饭，因为火车餐厅消费不低。胡伟没带食物，来餐厅吃过几顿，一荤一素加一份泡菜，得八十中国元，或者十美金，这是餐厅专门给他定的价格，朝鲜本国旅客在这里吃饭，价格肯定便宜些，而且他们用朝元支付，只有胡伟要求用美金或中国元支付。

胡伟觉得也不经常乘坐这列火车，价格贵些也能接受。胡伟扫视一眼餐厅，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就过来了，礼貌地问：“胡总您好，晚餐想吃点什么？”

胡伟笑道：“我不挑食，这有什么我吃什么，麻烦帮我把车厢门打开，我想下车透透气。”胡伟盯着服务员，眼前的女人皮肤白净，眼睛又大又亮，嘟嘟唇透露出一丝性感。上身一件红色妮子制服，下面一条紧身黑色长裤，脚上一双黑色高跟大头皮鞋，个子不高，但身材丰满，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看起上像起伏的山丘。

胡伟见过很多朝鲜女人，总的来说朝鲜女人颜值高，但身材干瘪，胸前一马平川，该丰满的地方贫瘠，该贫瘠的地方又肥沃。眼前的服务员让他眼前一亮，只见她她轻启朱唇问：“胡总要在城内站下车？”

胡伟看着她道：“在车内的时间长了，想下车抽根烟。”服务员微笑，白净脸上浮现两个酒窝，指向前方车厢道：“我开不了车门，胡总可以借道前面车厢下去，火车在城内站可能停半个多小时，胡总不要走远。”

城内站不是大站，火车停半个多小时，胡伟感到纳闷：“为什么要停这么长时间？”服务员不假思索地道：“前方出现安全隐患，铁路工人正在进行排查。”

“什么安全隐患？”胡伟走到窗户边，伸长了脖子看向前方。“具体什么安全隐患不知道，要等通知。”和胡伟交流时，服务员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作为火车上的唯一外国人，服务员清楚胡伟的身份。

见胡伟没有吱声，服务员说完又补充道：“要不胡总先吃点东西再下车透气，错过饭点餐车就不提供餐食了。”

胡伟点头道：“那行，给我弄点吃的。”

服务员笑道：“我现在就去给胡总准备吃的。”

服务员转身离去，胡伟盯着她的臀部，不由自主想到了徐少妇，徐少妇臀部非常诱人，走路喜欢扭屁股，服务员扭屁股不遑多让，让胡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并进行了各种脑补。

很快胡伟停止脑补，在主体思想光芒的照耀下，不能有龌龊想法，更何况他是已婚男士，和金孝珠感情很好，就算单纯欣赏，胡伟也觉得是对金孝珠的不尊重。

服务员扭着屁股进了餐车厨房，胡伟收回目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前面的是一对朝鲜中年夫妇，男的穿一件藏青色羽绒服，戴宽边眼镜。女的大脸盘子，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看起来很富态。

中年夫妇发现胡伟在看他们，微笑着冲他点点头，胡伟也笑着点点头，此后便无交流。胡伟翘起二郎腿，打开车窗，一阵冷风灌进来。胡伟刚想抽烟，一名清瘦的朝鲜小伙走了过来，拍拍胡伟的肩膀：“同志，能不能把窗户关了？我对象感冒了。”

胡伟抬头看一眼小伙子，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象感冒了。”胡伟边道歉，边把窗户往下拉，胡伟乘坐的绿皮火车，车窗可以上下滑动打开一半。刚才打开容易，现在关上很费劲。

胡伟使了很大劲，窗户却纹丝不动，再用力往下摁，窗户依旧没滑下来。胡伟尴尬地看着小伙道：“窗户好像坏了。”

小伙笑着摇摇头，伸出右手摁车窗，单手把车窗摁了下来。胡伟更加尴尬了，看了看手上的香烟，为了化解尴尬，把香烟递给小伙道：“抽烟吗？”

小伙毫不犹豫接过香烟，看看烟头的标志，一脸惊讶地道：“同志，727香烟可不便宜，谢谢你。”胡伟笑笑道：“不用谢，你也是去平壤吗？”

“是啊，我考上了平壤的大学，我对象非得送我去平壤。”小伙说完，一脸幸福地朝旁边的一个女孩招手。胡伟瞥了女孩一眼，和美女服务员相比较，小伙的对象就要贫瘠很多，脸上无肉，身材干瘦，扎着马尾辫，穿一件花布棉袄，脖子上系一条布巾，一看就是农村姑娘。

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盯着自己看，女孩的脸羞涩地红了。不过女孩还是起身来到小伙身边，不解地问：“平日，怎么啦？”

小伙指着胡伟道：“这位大哥是个好人，等会我们和大哥一起吃饭。”

胡伟以为他们点餐了，热情地道：“可以，一起吃饭热闹，你们点什么好吃的了？”

胡伟这么一问，叫平日的小伙支支吾吾道：“我们还没点吃的，火车上的菜太贵了，我身上的钱不够……”

胡伟好奇地盯着小伙，没料到小伙脸皮这么厚，光明正大想蹭他晚餐。见胡伟不说话，平日补充道：“我们也不白吃你的饭菜，我有五百朝元，我把五百朝元给你，我们合伙点餐，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