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5年4月3日)

关于姓张的叛徒我有所耳闻，不过大多是传闻，难辨真假。我想到水洞区的煤矿，不知道和姓张的叛徒是否要有关，仔细一想觉得关系应该不大，毕竟姓张的叛徒被处决好几年了。

李成焕来平壤上访被抓，我被牵扯进来了，让我有些不悦。刚来朝鲜的时候，我确实喜欢多管闲事。和金孝珠结婚后，我收敛了很多，下定决心不再多管闲事。但这次被迫卷了进来。

李成焕告诉过我，矿区负责人犯罪的证据被藏在城内站东边三公里处的崖柏树下。他把这个机密告诉我，给我造成了很大压力。

李成焕被抓，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把我都交代出来了，不然郑世俊不可能知道我见过他。如果水洞区的事，真和姓张的叛徒有关系，那问题相当严重，因为里面的水太深了，我一个外国人卷进去，不是什么好事。

在薛总家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跟薛总表示感谢后，熊兴开车送我回高丽饭店。因为郑世俊告诉我，这两天会有人找我问话，我始终觉得有人跟踪我。熊兴把我送到高丽饭店停车场，朝我挥挥手就离开了，我站在原地，朝四周看了看，确信没人跟踪我。

回到酒店，我给金孝珠和老马打了个电话就睡觉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后就跟郑世俊打电话，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惜郑世俊电话又打不通了。肚子有些饿，到顶楼餐厅吃了午餐，给林美恩打去电话，想约她吃午饭，她说在上班执勤，我不好意思打扰她工作。

晚上约了李美雪吃饭，我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头发有点长了。我在酒店理了发又剃须，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薛总五点就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高丽饭店楼下。看来见李美雪，薛总相当积极。

我让薛总稍等一下，换了一套体面的衣服，才匆匆下楼。见我下来了，薛总站在他的奔驰旁热情地朝我挥手道：“胡总，这边。”

我也笑着挥挥手，朝他走了过去。金美宣跟着过来了，四十多岁的她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净，身材微胖，盘着头发，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上身穿貂毛皮衣，下面穿黑色紧身长裤，脚上穿高跟长筒靴，看非常富态。

我过来之后，金美宣笑着朝我点头，薛总上前帮我打开车门道：“上车吧。”我看着薛总道：“李美雪同志约的七点吃饭，现在过去有点早吧。”

薛总笑道：“不早，我还要去接金局长。”我诧异地道：“金局长也一起过去？”薛总笑道：“胡总不想金局长过去？”

我摇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我没提前跟李美雪说带其他人过去。”薛总道：“没关系，金局长是外务省干部，李美雪同志不会介意。”我钻进奔驰后座道：“那行，咱们去接金局长吧。”

薛总关了车门，上了主驾驶。正是下班高峰期，平壤街头车很多，市中心居然出现了堵车现象，这在十年前很难想象。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我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林美恩和林婉婷在路边执勤，我本想和她们打招呼，但前面绿灯亮了，车辆很快出发了。

十多分钟后，来到外务省办公大楼。透过车窗看去，办公大楼非常气派，是一栋六层的独栋建筑，办公楼前面立着朝鲜国旗，办公楼正中间挂着领袖像，墙上贴着宣传海报。薛总把车停在离办公楼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等待。

几分钟之后，金局长拎着公文包过来了。我们下车迎接他，金局长的穿着非常正式，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光亮，笑着和我们握手寒暄。上车后，金局长坐在我旁边，把公文包放在膝盖上道：“还是胡总面子大，能把李美雪同志请出来。”

薛总附和道：“胡总面子当然大，他可是李美雪同志的娘家人，让他约金首长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薛总吹捧我，是想和金正旭攀上关系。我谦虚地道：“你们太看得起我了，金首长是大人物，我这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薛总道：“胡总太谦虚了，我记得胡总和金首长交情很深，去年胡总参加金首长的婚礼，金首长亲自给胡总敬酒。”我笑道：“金首长当时给很多人都敬酒了。”薛总道：“不管怎么样，胡总和金首长总归有交情，不像我们，都没机会和金首长说上一句话。”

我叹息道：“金首长很忙，我想见他一面也很难。”薛总笑笑，不再说什么。到达大同江边的彩虹号餐厅时晚上六点多，李美雪还没来。我们在江边边聊天，阵阵江风带着寒意。薛总和金局长说了很多恭维我的话，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七点多，江边高楼上的灯都亮了，非常繁华。薛总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问：“和李美雪同志约的是晚上七点吗？”

我郑重点头道：“是约的七点，可能路上堵车。”金局长道：“现在平壤越来越繁华了，堵车越来越严重，李美雪同志肯定是堵车了，只要能见到李美雪同志，等等不要紧。”

半个小时后，李美雪还没来。薛总忍不住看着我道：“胡总，都快八点了，你给李美雪同志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地方，约的不是彩虹号餐厅？”

我看看停在江边的彩虹号餐厅，游轮上的灯都亮了，五颜六色非常好看，不时有穿着光鲜的朝鲜人排队登船。我拿出手机给李美雪打电话，电话能打通，但无人接听。

我尴尬地道：“无人接听。”金局长道：“没事，可能是周围太吵，李美雪同志没听到。”我点点头，给他们分别发了一根烟。我们抽完一根烟，李美雪还没来。我心中顿时没底了，想着会不会是李美雪放了我的鸽子。

细想又觉得不至于，以我对李美雪的了解，她非常守承诺。就算她不能赴约，也会提前跟我打电话说明原因。金美宣裹裹身上的貂皮，看着我道：“江边有点冷。”薛总道：“不但冷，肚子还饿，也不知道李美雪同志什么时候到？”

我尴尬地道：“我再给她打个电话。”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我点头，估计肚子都饿了。我忐忑地拨打李美雪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挂了电话，我一脸无辜地道：“李美雪同志还是不接听。”

薛总疑惑地道：“再晚一点彩虹号餐厅都要关门了，胡总真的跟李美雪同志约好了？”我看着薛总道：“确实约好了，晚上七点，彩虹号餐厅三层。”

薛总想了想道：“会不会李美雪同志已经进餐厅了，在餐厅等我们？”金局长道：“非常有可能，要不我们上餐厅看看？”

薛总道：“我们没有订餐，冒然上游轮，会被拦下来吧。”我看了看彩虹号餐厅，登船处有人在核查身份信息。金局长道：“没关系，没订餐也能上去。”金局长胸有成竹，看来没少来这里消费。

薛总道：“那行，金局长就带我们进去看看。”在金局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登船处，金局长跟彩虹号工作人员沟通一番，并拿出证件给他检查，工作人员果然放我们登船了。

我曾经来彩虹号餐厅吃过饭，这个地方要提前预定，突然到访一般不接待。登上彩虹号餐厅后，我们直接上了三层。我扫视一眼餐厅，里面非常安静，不少顾客在就餐。

我没看到李美雪，但见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朴美静。朴美静是牡丹峰乐团成员，我去年参加金正旭婚礼期间认识的，算不上很熟。朴美静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穿着打扮来看，俨然高级干部派头。

能约朴美静吃饭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朴美静正低头吃饭，我们几人进来后，她微微抬头，迎上我的目光，先是愕然，然后微微一笑，冲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薛总没见过李美雪，在我耳边悄悄道：“她就是里美雪同志？长得确实好看，难怪金首长看上了她。”我低声回应道：“她不是李美雪，是牡丹峰乐团的朴美静。”

薛总一脸严肃地道：“这么说，李美雪同志没有来？”我尴尬地道：“大家都饿了，要不我们先点些吃的。”金局长道：“确实有点饿了，我去跟餐厅负责人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位置，可惜我今天没带钱包在身上，不然我请大家吃饭。”

我跟金局长道：“怎么能让金局长请客，今天这顿我请客。”金局长道：“那胡总和我一起去找餐厅经理。”金局长带我到一楼找到餐厅经理，跟经理说明情况。

去年金正旭带我来这里消费过，经理对我有印象，当即在三层给我们安排了座位，表示虽然我们没订餐，但可以让大厨临时给我们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