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5年5月14日)

宋进喜又深深叹了口气道：“世俊，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我配合矿区抓捕逃犯，是为正旭着想。我听说那逃犯潜入平壤，是为了检举揭发正旭。”

郑世俊道：“正旭光明磊落，不担心被检举揭发，倒是你自己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安全省的调查。”宋进喜道：“安全省的人早该下来调查了，矿区的问题不是一两天了，我热烈欢迎安全省下来调查。”

郑世俊盯着他道：“希望你能经得起调查。”宋进喜搂搂郑世俊的肩膀道：“你的兄弟永远值得你信任。可惜，下个月我就要前往开城任职了，在这里待了十年，对水洞区有了感情，突然离开这里，真有点不舍。”

郑世俊拿开他的手道：“你们不应该抓金所长。”宋进喜笑道：“我们只是请金所长去军区协助调查，有人传谣金所长和矿区逃犯勾结，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

宋进喜说完，金湘玉急眼了，红着眼解释道：“宋团长，我爸不可能跟矿区逃犯勾结，都是别人造谣，我想求您把我爸放了。”

宋进喜又喝了一口大麦茶道：“你和世俊认识吗？”金湘玉道：“我和胡伟认识。”宋进喜放下茶杯道：“都一样，胡伟是世俊兄弟，也是我兄弟，只要胡伟兄弟开口，让我放了金所长，我肯定给胡伟兄面子。”

宋进喜突然给我演这么一出，让我非常尴尬。我如果不开口，金湘玉肯定很失望。如果我开口，就欠宋进喜人情。宋进喜张口闭口胡伟兄，听着很亲热，实际上不可能把我当兄弟。我如果欠他人情，相当于郑世俊欠他人情。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坐在一旁的郑世俊。郑世俊淡定地喝大麦茶，冷漠地道：“放不放金所长，宋团长心里有数，让我们来做决定不合规矩。”金湘玉期待地看着我道：“胡伟，我爸是好人，他不可能和逃犯勾结。”

我安慰金湘玉道：“我相信金所长是好人，也相信宋团长会调查清楚，还金所长清白。”金湘玉张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有点失望。

宋进喜站起身道：“在水洞区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找我，你说得很对，我们军区没权调查金所长。安全省的同志下来了，这两天我们会把他移交安全省调查。移交安全省后，我就没办法放人了。”

宋进喜说完，金湘玉脸色大变。他故意刺激金湘玉。我和郑世俊心里清楚，金所长要是没问题，安全省最后也会放了金所长。

如果金所长真和逃犯勾结，就算他们军区现在把人放了，安全省的人也会再次抓回去。金湘玉不这么想，她只希望她爸快点回家。金湘玉眼睛一红，哭着跟我道：“胡伟，我从来没求过人，我现在求你帮帮我爸。”

我尴尬无比，看向郑世俊，他依旧风轻云淡。宋进喜道：“今明两天我们暂时不会把人转交安全省，后天就不好说了。你们好好想想，想明白了随时可以到军区找我。”宋进喜说完，大步离开，金湘玉看了我一眼，匆匆追了出去。几分钟之后，金湘玉泪眼朦胧回来了。

我宽慰她道：“金所长肯定能回来。”金湘玉盯着我道：“让你帮忙就这么难吗？一句话的事，就让你丢了面子？”金湘玉不明白其中缘由，只觉得我不肯帮她爸，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我问郑世俊道：“现在怎么办？”郑世俊道：“静观其变，水洞区接下来有更大风暴。”我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刚到水洞区，就有人民保安来抓我们？难道真是热情群众举报。”

郑世俊淡淡地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宋进喜报的案，和人民保安在我们面前演戏。”金湘玉本来在生气，听郑世俊这么说，不解地问：“宋团长不是你的兄弟吗？他刚才带兵来帮你，怎么可能是他报案来抓你们？”

郑世俊看看金湘玉道：“胡伟没开口跟宋进喜求情，你不要怪他，这是我的意思。这件事很复杂，只要金所长没勾结矿区逃犯，我保证他没事。”

金湘玉道：“金全明刚才要带我去军区求情，我相信你们，跟你们回来，你们明明有机会帮我爸，却不愿帮他，我怎么相信你们？”郑世俊没多解释，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好好跟他解释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我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郑世俊道：“我要去矿区。”我跟郑世俊道：“那我呢？”郑世俊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晚上十点之前我回来找你。”我跟郑世俊道：“那你注意安全。”郑世俊想了想道：“现在应该没人找你麻烦，你就待在铁道大院。”

郑世俊离开后，屋里只剩下我和金湘玉，氛围有些尴尬。我打破尴尬道：“那个金全明不像好人，你不要相信他。”金湘玉抬头，眼泪汪汪地道：“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我拍着胸脯道：“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你别看郑世俊表面冷漠，他其实热心肠，金所长的事他会放在心上。”

金湘玉道：“你一句话就能让宋团长放了我爸，你都不愿意帮我爸，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我耐心解释道：“矿区的事非常复杂，郑世俊这次来水洞区，就是调查矿区的事，宋团长有可能和矿区腐败分子有勾结，他现在极力拉拢郑世俊，是想利用郑世俊，我们要是开口向他要人，安全省人过来就说不清了。”

金湘玉道：“安全省的人真的来水洞区了吗？”我点头道：“安全省的人来调查矿区的事了，就算宋进喜把金所长交给安全省的人，我相信郑世俊也能保证金所长安全。”金湘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道：“你一个中国人，怎么认识我们这么多高级干部？”

我笑着道：“我在罗先投资制衣厂，经常要和你们这边的干部打交道，所以认识了不少干部。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中国人的？”金湘玉顿了顿道：“其实上次送你离开时，我就猜到你身份很特殊，只是没想到你是中国人。”

金湘玉说完，大门突然被推开，朴勇进探头探脑进屋，看了一眼周围问：“他们人呢？”我看向朴勇进道：“走了。”朴勇进来到我跟前，摸着下巴打量我道：“卢伟正，你真是中国人？”我跟朴勇进道：“我的中文名叫胡伟，卢伟正是我的朝鲜名。”

我在铁道大院以卢伟正的身份和他们交往过一段时间，心中已经认可了这个朝鲜名字，觉得给自己起个朝鲜名挺不错。朴勇进惊讶地道：“你藏得真深，之前我还真没看出你是老外。”我指着旁边的座位道：“坐着休息会。”

朴勇进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朝我竖起大拇指道：“你这个中国人真牛，人民保安都奈何不了你，你们的到来居然惊动了军方，刚才我都吓死了，以为军区的人来抓你们，没想到军区的长官那么护着你。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同志，官很大吧？”

我跟朴勇进道：“他在平壤工作，身份比较特殊。”朴勇进继续八卦道：“你们刚才太威风了，我看抓你们的人民保安见到人民军，都吓得面无血色。和你一起来的同志，和军区长官关系很好吗？”

我淡定地道：“他们十年前一起当过兵，最近这些年没联系了。”朴勇进道：“战友情深，湘玉，你爸肯定没事，有卢伟正这么硬的关系，军区肯定放人。”金湘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朴勇进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我：“你真把金全明打了？”

我接过烟，笑着道：“刚才我去热电厂找你，在厂区碰到他在给一个女孩拍照，他觉得我们打搅他拍照，挑衅我们，我们忍不住把他揍了。”

朴勇进慌张地道：“那完了，金全明心胸狭窄，这笔账怕是要算在我头上。”我跟朴勇进道：“你放心好了，他不知道我们去找你。”朴勇进松口气道：“那就好，你们去找我干嘛？”我严肃地道：“我们想找你了解李成焕过去的一些事？”

朴勇进连忙摆手道：“你不要害我了，关于李成焕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我继续道：“你认识李成焕吗？”朴勇进道：“我去热电厂工作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矿区接受劳动改造了，他的事我都是听单位同事说的。”

我试探性地问：“李成焕老婆是不是因为单位设备原因，导致双眼失明。”朴勇进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单位给过他们家慰问金，李成焕觉得慰问金太少，经常到单位闹事，还把金厂长给打了。”

我好奇地问：“我怎么听说单位没给慰问金，金厂长还趁李成焕不在家，把他老婆给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