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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25年6月15日)和朴勇聊了一会儿,我抽了一根烟,决定进煤站看看什么情况。郑世俊只是让我过来打探情况,我伪装成买煤的顾客,应该不会和煤站工作人员发生冲突。我瞥了朴勇进一眼,转身走进煤站大院。 院子很空旷,四处堆着黑黝黝的煤,空气中也散发着煤的味道。几名工人正在装载煤炭,用铁锹把煤铲到拖车上,将煤运往其他地方。院子正中间有棵大树,树下摆着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名表情朝鲜短发妇女。妇女皮肤微黑,身材魁梧。 身材魁梧的女人在朝鲜不多见,朝鲜女人身材大部分消瘦。短发女人胳膊上戴着袖章,正埋头写着什么。我扫视一眼院子,径直来到短发女人跟前。短发女人抬头,瞟了一眼我,问道:“来干什么的?” 我清清嗓子道:“我来买煤。”短发女人不正眼看我,伸出手冷冷道:“煤票给我!”我环顾四周,压低嗓门跟短发女人道:“我没有煤票,但有批条,批条还可以用吗?” 短发女人表情立刻变了,神色不善地道:“什么批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没有批条,就赶紧离开,不要打扰我工作。”短发女人态度恶劣,我没生气,笑着道:“以前都可以用批条购煤,现在怎么不认批条了?” 短发女人动怒了,厉声道:“你不要乱说,我们煤站卖煤都是严格按照国家制定的规章制度执行,你不要胡搅蛮缠。”短发女人说完,一名戴墨镜的朝鲜精神小伙过来了。小伙看着我问:“同志,你来买煤?” 我郑重点头道:“是的,你也来买煤吗?”精神小伙嘿嘿一笑,掏出一张条子往桌上一扔,趾高气扬道:“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批条,你们煤站今天必须认。”短发女人看看小伙,冷笑道:“你们俩一起来找茬是吧?” 精神小伙道:“我和他不认识,我手上有批条,你们必须卖我煤。”短发女人冷冷道:“在我们煤站买煤从来不需要批条,煤站都是按计划配额供煤,盖有国家公章的煤票才能用来买煤,你自己在白纸上写几个字,就用来买煤,不觉得可笑吗?” 精神小伙是个狠人,指着短发女人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老子好欺负,你们煤站要是不认批条,信不信老子放火把煤站烧了。”短发女人不慌不忙从桌上捡起批条,当着精神小伙的面撕了,轻蔑地道:“批条没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精神小伙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短发女人道:“我不管你是谁,敢来煤站捣乱,就别怪我不客气。”精神小伙不甘示弱,上前推搡短发女人,煤站工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停下手中的活,纷纷围过来。 我知道问题严重了,不想卷入这场冲突中,悄悄后退,和精神小伙保持距离。我佩服小伙勇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多势众,吃亏的是自己。煤站工人围住小伙后,其中一人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嚣张地道:“煤站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每天像你这样来闹事的坏人很多,你以为我们会怕你。” 精神小伙想还手,煤站工人出手围殴。精神小伙双手抱头,不停地哀嚎。眼前的一幕,让我瞠目结舌,煤站工人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危险,我要是和他们发生冲突,被围殴的就是我了。 他们把精神小伙打了一顿后,又把他拖到后面的办公楼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郑世俊让我来打探消息,任务已经完成了。都说工人阶级力量大,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见到郑世俊,我会告诉他黄站长是个狠人,煤站工人很暴力,不知道他对我打探到的消息满不满意。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要离开煤站大院,还没到门口,就发现几名煤站工人匆匆跑到门口堵着。神情凶狠地朝我围过来,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觉得误入黑煤矿了。我想到了一句古话,大男人能屈能伸,该装孙子就装孙子,为了不平白无故挨揍。我掏出烟,一边给他们敬烟一边尴尬笑道:“同志们干活很辛苦,抽根烟休息下。” 煤站工人们面无表情收下烟,没对我动手,也不跟我说谢谢,只是不让我离开。我笑着道:“家里有点事,我今天不买煤了,能让我离开吗?”短发女人这时候出现在身后,突然开口道:“煤都没买到,这么快就回去?” 我连忙摆手道:“家里还有煤,今天不买了。”短发女人态度有所改变,看着我道:“我们煤站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你随我来一趟,有些事我要跟你解释清楚。”我看看一旁的工人,又看看短发女人道:“他们不会对我动手吧?” 短发女人笑道:“我都说了煤站是讲道理的地方,他们刚才之所以动手,是因为和你一起来的小伙不好好沟通,要放火烧煤站,煤站工作人员才出手阻止,我看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很多事和你能说得通。” 短发女人说完,带我进了不远处的办公室,刚进办公室,她就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并且给我倒了大麦茶。我顿时觉得,眼前的女人也不是蛮不讲理。我环顾一眼办公室,里面很简陋,短发女人笑盈盈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心想这个身材魁梧的朝鲜女人,不会对我耍流氓吧?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喝了一口大麦茶缓解心中不安。短发女人清清嗓子开口问道:“你叫什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我想都没想,快速回应道:“我叫卢伟正,住在城内里铁道大院。”短发女人微微笑道:“卢正哲也住铁道大院,你的批条找他买的吗?” 我立刻意识到什么,短发女人认识卢正哲,也确定了卢正哲和煤站有勾结。我点头道:“批条就是找卢局长买的。”短发女人生气道:“卢正哲胆子真大,身为矿区工作人员,伪造批条,谋取私利,被抓了真是大快人心。” 短发女人说完,我故作惊讶地道:“批条不是黄站长开出去的吗?”短发女人严肃地道:“黄站长怎么可能干这种事,都是卢正哲自己写的,黄站长根本不知情。”我不解地问:“黄站长不知情,为什么批条可以在煤站买煤?” 短发女人道:“黄站长有苦难言,他虽然是站长,但煤的供应主要来自矿区。卢正哲是矿区领导,金元春是矿区经理。矿区每年除了按计划供应煤,还会额外供应计划外的煤。计划内的煤需要用煤票购买,计划外的煤需要用批条,你现在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我问短发女人:“卖批条的钱都进了金元春,卢正哲个人腰包?”短发女人道:“是的,所以他们被抓罪有应得。”短发女人嘴上说批条的事和黄站长无关,我是不相信的,煤站和矿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肯定存在利益输送关系。他们现在正努力销毁证据,对抗安全省的调查。 我跟短发女人道:“黄站长在哪里?”短发女人道:“黄站长正积极配合安全省调查,检举揭发矿区领导干部的罪行。”短发女人义正言辞,我只觉得好笑。 我看着短发女人道:“我就是来买煤的,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短发妇女笑道:“你不感兴趣煤关系,你手上的批条是重要的证据,我们煤站有义务收上来,交给安全省的同志进行调查。” 短发女人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她是要没收我手上的批条。她不知道的是,我根本没批条。我摸摸自己裤兜,笑着跟她道:“不好意思,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批条。” 短发女人表情短暂变得冷漠,很快恢复笑容道:“我们可以陪你回去取,你家有多少批条?”我随口胡诌道:“也就两三张而已。”短发女人起身道:“我现在随你回家取批条。”我跟短发女人道:“批条是我花钱买的,交给你们损失太大了。” 短发女人道:“不是交给我们,是交给安全省的同志,安全省的同志来我们水洞区了,你知道吗?他们都是从伟大首都下来的高级干部,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家私藏批条,肯定会把你抓起来严刑拷问,我是为了你好。” 短发女人为了诓骗我手头的批条,居然编造这样幼稚的谎言。我看着短发女人道:“既然都是交给安全省的同志,我回去后自己交给安全省的同志。”短发妇女瞬间变脸,冷冷地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没听明白吗?批条必须交给我们,我们有办法联系安全省,你一个老百姓,安全省的同志不会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