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片刻，看着金孝珠道：“去平壤的路不好走，山路很多，路上很颠簸。”金孝珠道：“没关系，我想和你在一起。”金孝珠执意和我去平壤，应该是对我不放心，担心我在外面乱来。小姨插嘴道：“孝珠要去平壤，你就让她一起去呗，孝珠不在你身边，万一你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怎么办，你们中国男人都花心。”

我气不打一处来，小姨说话简直要把我恶心死，我都懒得搭理她。金孝珠察觉到我不高兴，拉拉小姨道：“胡伟不是那样的人，我这次去平壤想着做胎检。”小姨打量着金孝珠道：“有什么好检查的，还怕生不出个人来？”

金孝珠知道小姨情商极低，看着她道：“小姨，您不要再说了。”小姨毫无顾忌地道：“孝珠，女人怀孕期间，男人最容易在外面乱搞，小姨是过来人。”我没好气地道：“照您这么说，您当年怀孕时，姨夫在外面乱搞了？”

小姨顿时不高兴了，拉长了脸道：“小胡，你这是什么话，我老公品行端正，不是那种乱搞的人。”我无奈地摇摇头，不再搭理她。十多分钟后，到达罗先一中门口。金善玉戴着眼镜，在校门迎接我们。下车之后，金善玉走到我们跟前伸出手。

我和金孝珠也伸手，握手后，金善玉摸着朱正熙的头问：“就是他想到我们一中上学吗？”小姨笑容满面道：“老师好，他是我孙子朱正熙，今年上人民学校四年级了，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你们一中是罗先最好的中学，我想让他到你们学校上学。”

金善玉笑着问：“您家住在哪里？”小姨道：“我们住先锋站附近。”金善玉笑道：“按照教育部门招生规定，您孙子应该到先锋域的中学就读。”

小姨叹气道：“这个我知道，不过那边的学校不好，老师水平差，把我孙子教得一塌糊涂。”金善玉忍不住笑道：“这么说，您孙子被人民学校老师耽误了？”小姨道：“谁说不是呢，我孙子聪明的很，要是换一所学校，肯定能考全班第一。”

小姨说着，从布包拿出一瓶泡菜塞给金善玉道：“老师，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您一定要收下。”金善玉看着我，尴尬地拒绝道：“阿姨，身为人民教师，我不能收您的东西。”小姨硬塞给金善玉道：“我孙子到你们一中后，还指望您多照顾。”

金善玉道：“阿姨，您孙子能不能到一中上学，我不能决定，蒋校长在办公室等你们，有什么事你们和蒋校长去谈。”听金善玉说自己不能做决定，小姨缩回拿泡菜的手，把泡菜重新装进袋子道：“原来你不能做决定。”

小姨的这番操作，让我面上挂不住。金善玉家条件不差，不稀罕一瓶泡菜，只有小姨把一瓶泡菜当宝贝，我看着都汗颜。金善玉皱眉道：“胡总，您和阿姨什么关系？为了她孙子进一中，亲自来找蒋校长。”

我还未开口，小姨指着我道：“我是小胡的小姨，听说他给你们捐了很多校服，我孙子这点忙都帮不上的话，你们太没良心了。”

我清清嗓子道：“你不要再说了，东方制衣厂给一中提供校服是履行合同。”小姨一本正经地道：“给不给校服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他们要是不帮忙，就不要给他们校服了。”金善玉苦笑着摇头，摸了摸鼻梁上的眼睛道：“胡总，蒋校长还在等你们。”

我叹口气道：“那我们进去吧。”在金善玉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进了操场。已经下课了，操场上很冷清，操场扩建改造过，铺上了整齐的草坡和塑胶跑道，走在上面软软的。小姨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道：“一中就是一中，环境就是好，我孙子现在所在的人民学校破破烂烂，和一中完全不能比。”

金善玉埋头带路，不想搭理小姨，我也不想和她说话。来到校长办公室，蒋校长正翘着二郎腿抽烟。我们进来后，蒋校长立刻放下退，灭了烟，站起来跟我握手道：“胡总来了，欢迎欢迎。”

我拍拍蒋校长的手背道：“打扰蒋校长了。”蒋校长道：“胡总这是什么话，您能来我们学校是我们学校的荣幸。”说完，蒋校长指着小姨道：“您是胡总的小姨？”

小姨笑眯眯来到蒋校长身边，抓住他的手道：“是的，蒋校长，我孙子的事就拜托您了，这是我冬天腌制的泡菜，特意带过来给您尝尝。”小姨说着，又掏出了她的宝贝泡菜。

蒋校长尴尬笑道：“我不爱吃泡菜，您送给金老师吧。”小姨把泡菜放在办公桌上道：“您是校长，泡菜当然送给您。”蒋校长苦笑道：“那谢谢您。”小姨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蒋校长看向朱正熙道：“你们家的情况胡总跟我说过，按照我们学校招生原则，是不招区域外学生的。”

小姨笑道：“凡事都有例外，我孙子真想上一中，还请蒋校长帮帮忙？”蒋校长道：“这样吧，我让金老师带他做个测试，了解一下他的学习情况。”小姨好奇地道：“做什么测试？”蒋校长道：“做一张试卷。”

小姨道：“我孙子还没吃饭呢，能不能吃饭了再测试？”蒋校长道：“测试很快的，半个多小时就做完了，测试完了，再一起出去吃饭。”蒋校长说完，看向金善玉道：“金老师，你把他带到隔壁教室做试卷，用那张最简单的试卷。”

金善玉点头道：“好的，我现在就带他过去。”金善玉说完，跟朱正熙道：“小朋友，跟老师去隔壁教室做试卷好吗？”朱正熙呆头呆脑看向小姨，不知道要不要离开。

小姨拉着他的手道：“我陪他一起去。”金善玉看向蒋校长，蒋校长摆摆手道：“让他一起过去吧。”金善玉带他们离开后，蒋校长递给我一根烟道：“胡总，您既然找到我了，能帮的忙我肯定帮，但有些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罗先学生多，想进一中的学生也多。虽然我们学校有几个招区域外学生的名额，但名额都被提前预定了。”

金孝珠平静地道：“蒋校长，我们也不让您为难，孩子成绩要是差，上了一中也白搭。”蒋校长笑道：“胡总好福气，娶了个明事理的好老婆，我们学校有十多个区域外学生名额，找过我的家长就有二十多个，有的家长是人民委员会干部，有的在人民保安局工作，还有的在教育局工作。”

我微微笑道：“蒋校长不容易啊！”蒋校长叹气道：“没办法，别人既然找到我，我也得给个说法。毕竟都是朋友。有个在人民委员会工作的家长，想让儿子上一中，送我几条727香烟，我断然拒绝了。因为孩子的成绩惨不忍睹。”

蒋校长说完，把桌上泡菜推到一旁。他的意思很明显，区域外的学生想进一中，除了要有家庭背景，还要送礼物，光送礼物也不行，孩子学习成绩要过得去。小姨拿了一瓶泡菜过来，蒋校长自然看不上。

我跟蒋校长道：“等他的测试成绩出来了再说。他能上一中就上，不能上我们也理解。”蒋校长道：“刚好金成全校友也在学校，听说胡总要过来，他在楼上办公室等你。”金成全是罗先一中毕业的，从事对外贸易方面的工作。

不过从我和他的交流得知，他主要是帮朝鲜当局把煤炭走私到海外赚取外汇。他前几天还想和我合作，让我帮他介绍走私煤炭的客户，我没给他明确答复，没想到他还没死心。

我笑着问：“金校友找我什么事？”蒋校长道：“胡总上去就知道了，金校友在和一名重要客人聊天。”我看着蒋校长道：“他见重要客人，我就不上去了。”蒋校长道：“没关系的，金全成校友还想引荐你认识这位客人。”

我想了想道：“那好吧。”蒋校长看向金孝珠道：“孝珠校友要一起上去吗？”金孝珠看向我道：“我就不去了，在楼下等胡伟。”

和蒋校长出了办公室，爬上二楼，经过一条长长过道，来到最东边的一间教室。教室里的灯亮着，蒋校长敲门，门很快开了。金成全笑道：“胡总，等你很久了，快进来吧。”

蒋校长抬手道：“你们聊着，我下去忙了。”金成全道：“校长您不用管我们，我陪胡总聊会，等会请大家去外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