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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淡以處世
見好就收和功成身退
曹其真
前澳門特別行政區立法會主席及
全國政協常委
2015年7月25日
(原文發表於2015228)
 
最近我在書店買了一本由作者李津著作的名為《低調做人的智慧全集》。在閱讀這本書時,我的身心都沉浸在非常喜悅的心情中,因為作者的文字清新、簡要,但內容卻非常豐富和精彩。是一本教人如何低調地做人處世的書。書中的每一字一句都充滿智慧,是近期來我讀到的少見的值得閱讀的好書。
 
那天我閒來無事,所以到書店尋找由聖嚴法師和弘一法師著作的書籍。但是在書店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在感到有些失望之際,突然看到放在堆滿書籍的大桌子上的一本由作者李津著作的《低調做人的智慧全集》,這本書籍封面上的幾句話深深地吸引了我。它們是【低調是一種優雅的人生態度,它代表著豁達,代表著成熟和理性,它是一種博大的胸懷、超然灑脫的態度。低調做人才能保持一顆平凡的心,才不至於被外界所左右,才能夠冷靜,才能夠務實,這是一個人成就大事最起碼的前提。】。我覺得這幾句話,寫得太精彩了。我一向堅持和主張低調做人,但我一直認為低調或高調做人,都是天生性格的使然。所以我從來沒有將低調做人和智慧聯系在一起。也沒有想到這是一種人們在後天憑藉努力可得的人生態度。在那一刻我毫不猶豫地將這本書買了下來。
 
回家後,我拿起書本迫不及待地拆下包在書本上的透明玻璃紙,開始閱讀。從翻開第一頁起,我就無法將此書放下,我端坐在沙發上,直到將全書的279頁完全閱讀完畢。作者在全書中引用了一系列古今中外成功的名人逸事,啟發我們認識低調做人處世的哲理。
 
這本書共分九章,而每一章都分三個小節。我覺得每一章、每一節甚至每一句話都值得我們細細體會和斟酌。但是引起我心靈最大共鳴的是以下的幾個小節:它們是:
1,【謙卑處世人常在:謙卑是一種智慧,是為人處世的黃金法則,懂得謙卑的人,必將得到人們的尊重,受到世人的敬仰。一個驕橫的人,一個鋒芒畢露的人,常常因為無法接納他人的意見,從而失去他人的支持,最終常常被降到卑賤的地步】
 
讀到這一段時,我想到了最近有一朋友和我說,最近因為工作關係他遇見了,兩位由同濟慈善會中葡法律雙語人才計劃培養已開始工作的學生。我的朋友非常欣賞這兩位年輕人的工作能力和他們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現。但是我的朋友認為那兩位年輕人,在談話中非常小心謹慎,有給人過分謙卑的感覺。當然,由於當時我並不在現場,所以我很難對此事作出正確的評價。但是,我認為年輕人剛剛開始工作,雖然工作表現和成績已經得到別人的認同和稱讚,他們還是有必要保持謙卑的為人處世道理。因為即使在他人看來在工作上已有建樹,但還是不能對自己的小小成績感到自滿,因為只有不自滿,才能令自己常常保持處在尚有不足的狀態。而只有常處在自認不足狀態的人,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上進,並在工作中不斷爭取更多和更大的建樹和成績。也因此,我認為對年輕人來說,謙卑處世特別重要,因為年輕人的人生道路還剛開始,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剛得到別人的認同和讚揚就忘掉保持謙卑的態度,並自我感覺良好的話,他們今後是很難取得很大成就的。
 
在這一節中,作者引用了兩個歷史典故來敘述謙卑的好處。他在這節中最後說的兩句話說得真好。它們是:【一個人即使有一定的才智,但過於自傲,也會樹敵過多,於已不利。】;【太過張揚,不懂得謙虛有禮,是為人大忌。古人說:「地不為起低,方能聚成海,人不畏其低,方能孚眾成王。」謙謹低調才是做人的真學問。】。
2,【有所為才能有所不為:歌德曾說:一個人不能騎兩匹馬,騎上這匹,就要丟掉那匹。因此,低調的人只會選擇一匹精悍的馬,馳騁飛揚。時間不等人,猶豫在選擇和放棄之間,你就會錯失許多美好的風景。人這一生,選擇和放棄的智慧,就像一本永遠讀不透的書,需用一生的心血去研究和品味】
 
在讀到這一段時,我腦子裡呈現了2015年2月13日我和來自浙江大學文化中國澳門行的學生們在澳門共晉晚飯時,在飯桌上的對話。我們的對話不拘形式,也不設固定話題,可說是無話不談。其中有一位同學向我提了一個問題,她說如果發現自己選擇有錯並覺得自己走錯了路,那該怎麼辦?對她的那個問題,我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果斷地做出取捨的決定。我們絕對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猶豫和徘徊上,因為人生不長,所以人的時間是特別寶貴的】。
 
我之所以毫不遲疑地回答這位同學的問題是因為,我也曾年輕過,我在漫長的人生中,也曾面臨選擇和捨棄的矛盾。因此我非常理解,年輕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憧憬自己有一個美麗、燦爛的人生。也一定千方百計地想像、並甚至希望能按自己的理想規劃自己的人生。所以當面對選擇時,往往會出現患得患失的心態。而且在選擇後,又往往會覺得自己可能選擇錯了。當然我雖然認為這種情況的出現是正常的,但是我認為我們既然作了選擇,就要對自己的選擇抱有信心,並堅定地向前看和往前走。因為在人生路上是沒有【假設】這回事的。正如歌德說的:一個人不能騎兩匹馬,騎上這匹,就要丟掉那匹。因為如果我們在兩匹馬中選擇了其中的一匹,但心中還念念不忘沒有被我選中的另外一匹馬的話,那麼我們不但不能感受馳騁在原野的快樂,更無法欣賞路途中的美麗風景。另外又如哥德所言:時間不等人,猶豫在選擇和放棄之間,你就會錯失許多美好的風景。
 
我不但同意《低調做人的智慧全集》作者所說的那段【人這一生,選擇和放棄的智慧,就像一本永遠讀不透的書,是需要用一生的心血去研究和品味】。而且我也的確在人生路上,曾長期地和不斷地處於選擇和放棄的矛盾中。直到我最後明白了只有擁有選擇和放棄的智慧,我們才能真正體會人生的快樂,並從患得患失的不愉快心情中解脫出來。寫到這一刻,我想起了,在2014年9月2日我的博文【明天越來越少】中我曾寫過下列的兩段話:
【我選擇了堅持走下去的態度,並選擇了放棄對原來的人生規劃的執著。當然我一路走來,時常有非常艱辛的感覺,但是在這條人生道路上,最後我還是走出了困境,並且也是越走越順暢了。令我慶幸的是,在一路上,我不但看到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意想不到的風景和到達了另一座不在我人生規劃中的山頭。今天當我回顧這一切時,我感到特別的高興。因為我及時地作出了堅持走下去、並令自己從念念不忘原來的道路的困擾中解除了出來。】;
【在那段本來應該令自己引以為傲的人生歷程中,我非但未為我事業略有小成而感到高興,相反地,我的心中不斷地為自己可能作了一個非常錯誤的選擇而後悔。也因此在那一段很漫長的人生歷程中,我內心充滿痛苦和掙扎。我一直沒有順生而行,並沉迷和徘徊在已成過去的追憶中。我在那個時候,完全不懂得《該捨去的時候,就要勇敢地捨去,因為學會放棄,放棄是一種智慧的美麗。懂得放棄,才更懂得擁有,懂得珍惜。學會捨是一種智慧的美麗。》。正因為不懂得這個道理,令我長期地處在《捨而不棄》的痛苦境地。】
 
回憶這些往事時,我感到自己的不智,因為我浪費了人生中很多寶貴的時間。因此我希望年輕人,千萬別重蹈覆轍,而讓自己陷於不必要的痛苦中。
 
在這一節中作者的另外有兩段文字,非常值得我們仔細閱讀和深刻體會。它們是:
【在生活中,人們應該懂得功成身退,見好就收,切不可過於貪心,踏著慾望攀升的階梯,無止境地被慾壑所累。所有高明的人均行此策。退得妙恰如進得巧,一旦獲得足夠的成功,即使有更多的成功,也要見好就收。
 
老子的知足哲學中,就包括《功成身退》的思想。它的意思是說,人只要過分自滿,不知適可而止,鋒芒太露,勢必難保長久。金玉滿堂,往往無法永遠擁有,富貴而驕奢,更必定自取滅亡。而功成名就後急流勇退,將一切名利都拋開,才合乎自然法則。因為到達頂峰之後,不管是名還是利,都會是向相反的一面】;
【作為一個普通人,要做到淡泊名利與地位,才有可能[功成身退]。事物的發展本來就是向著自己的反面,在一定條件下轉化的,否泰相參、禍福相位依。古今中外的歷史上,引發禍水的因素,老子已經悟出辯證法的道理,正確指出了進退、榮辱、正反等互相轉化的關係,否則便會招致災禍。因而他奉勸人們急需趁早罷手,見好即收。在事情做好之後,不要貪婪權位名利,不要屍位其間,而要收斂意欲,含藏動力。
 
當我們處於人生巔峰時,就要懂得有捨才有得,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好地自存下去。】
 
對我來說上述這兩段文字中包含的道理,不但是絕對正確的和值得我們每個人學習的,並且也應該正確地應用在我們的人生中。因為在我們每個人的人生中,必然有高峰和低谷。真所謂【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人的一生有順利的時候,也會有遭受磨難和挫折的時候。所以在人生處於巔峰時,一定不能貪戀權位,並且要懂得【見好就收】和【功成身退】的道理。當然,我相信我們每個人心裡都知道這些道理,但是要將它做到,卻是非常的不易。因為【名利和地位】是一個人是否成功的標誌。而追求成功是我們每個人人生的必然目標。所以要將一個人憑一生努力追求而得的名利和地位捨棄,看似非常矛盾的。也因為這樣,我覺得要做到【見好就收】和【功成身退】真的是太難了。
 
我非常認同作者所指出的,真正能做到【見好就收】和【功成身退】的人,必定是一個淡泊名利和地位的人。因為淡泊名利和地位的人,必然是擁有獨到意境和智慧的人。所以在這世界上真正淡泊名利和地位的人是不多的。當然我認為我們每個人,用一生努力追求名利和地位是正常的。而當我們擁有名利和地位時,也真的是非常值得我們欣慰和自豪的。但是我們在追求到名利和地位後,都不應該貪戀它們,並要在心底裡將它們淡泊,更要在適當的時候將它們捨棄。因為淡泊名利和地位,並能將它們捨棄,不但能令我們回復自我,和享受成熟的人生,也能令我們的心靈昇華到獨到的意境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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