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14年6月26日)

去年的八月，我們澳門同濟慈善會的8個孩子，由葡萄牙回到了澳門。他們中有的從去年已經開始工作，有的今年就要走上工作崗位，而有的卻還要繼續學業。為了讓孩子們多了解澳門同濟慈善會的宗旨和我辦慈善的意願，所以在過去一年的時間裡，我和這些孩子們聊天、吃飯成了一個固定的節目。由於星期二絕大部分孩子在澳門大學都沒有課，所以我和同濟慈善會的同事們和孩子們在星期二中午一起聚餐。並在聚餐後，我和孩子們會在我的辦公室中聊天。當然，在絕大部分聊天的時間裡，孩子們除了向我提出一些問題外，都是不大說話的。所以說所謂的聊天，基本上也只是我講他們聽。不過孩子們雖然都不大講話，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上，我都能看到他們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認真地聆聽。而每當說到好笑的話題時，大家都會特別高興地哈哈大笑。

端午節後的第二天，我和同濟的同事和學生們一起午餐補過節日，那天除了在澳門求讀的孩子們以外，還見到了三位在葡國讀書放暑假回澳門度假的孩子。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這三個孩子了，所以內心感到特別的高興。為了增加過節的氣氛，我還吩咐侍應開了一瓶紅酒。在桌子上，我看到孩子們都特別的高興，我為他們比初來同濟大家庭時成熟了很多，心中感到非常欣慰；為他們在不久後就要離開澳門而感到非常的不捨得。特別是坐在我旁邊的周婷，說到六月底就要回葡萄牙繼續上學時，突然用餐巾蒙面哭泣起來的舉動令我非常感動。

那天午飯後，孩子們一如既往地來到我的辦公室和我聊天。我們聊天的內容，也是和往常一樣地無拘無束。當然我們也談及了剛發生的5月25日下午轟動澳門這個小城的、要求政府撤回《候任、現任及離任行政長官及主要官員的保障制度》的遊行達到接近兩萬人的事件，和5月27日立法會大樓門外約八千市民抗議的行動。其實我個人對於這個法案，早就心存異議，也多次想借本人的博文撰寫一些個人對這法案的看法。但是由於考慮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堅持【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原則，因此有幾次雖然已執筆在手，但是最後還是將筆放下了。不過，如果經常留意我的博客的網友，可能還記得，我在政府將此法案送交立法會不久後，曾在我的一篇博文中提到了，政府在這個時候將這樣一份法案送交立法會實在是不明智和缺乏政治智慧的。另外，我也在不久前的一次澳區全國政協委員內部聚會中，提及法案中出現的一些令我非常擔心的問題。不過也正如我所料，我的言論並沒有引起有關方面的注意。這場風波最後雖然隨著5月28日行政長官宣佈撤案而告終。但是我對政府在5月25日兩萬市民上街遊行、抗議之後，沒有馬上將這一法案撤回的傲慢和逆民意的態度，感到非常的不解和反感。其實澳門這座迷你的、一向相對和諧的小城中，有幾近兩萬市民自發上街表達對政府提交的法案不滿和抗議，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件。如果政府順從民意，並馬上撤回法案的話，我相信是不可能出現5月27日超過8仟民眾包圍立法會的事件。

令人感到無法理解的是，行政當局在行政長官選舉和政府換屆前夕，向立法會提交缺乏諮詢、遠離民意和內容如此荒謬的法案，是又一次證明了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的【行政霸道】非但沒有收歛，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在回歸14年半後，澳門的官員們仍然繼續不斷地主演著【細佬哥玩泥沙】的閙劇。這次澳門主政的官員們的幼稚、無知，不但觸犯了衆怒，並且在我看來也完全是不值得同情的。因為我認為他們這次的受辱是咎由自取的，而且在我看來這件不幸事情發生的主要責任是在政府高層。

幸虧行政長官主動在5月28日早晨宣佈將法案撤回，不然的話相信遊行、集會和抗議的行動將會升級，其後果是不可設想的。而彈丸之地的濠江小城的人心也會被更嚴重的撕裂；當然在人心被嚴重撕裂的情況下，澳門社會的和諧也自然地會變成百分之百的空話。而我堅信，最後受苦的並不是那些官員，而是在不和諧的社會中生活的澳門老百姓。

我到澳門生活至今已快接近半個世紀，所以我對澳門的社會狀況是相對了解的。和其他城市的人比較，澳門的老百姓相對純樸和溫順。澳門的今天儘管已處在經濟發達的21世紀，但是澳門社會卻始終保持著濃厚的和令人難以理解的封建家長制度。澳門不存在政黨，所以澳門老百姓參於政治生活，都是通過社團組織。而社團的領袖，特別是一些超級社團的領袖，從澳葡時期起就受到政府的特別認可和尊重。回歸後，各大社團更成了政府的執政聯盟，所以政府的政策都會首先諮詢傳統社團的領導。可想而知的是，在如此的情況下，社團領袖們無論是在澳葡時期或在回歸後，都在澳門社會上享有絕對崇高的地位。絕大多數老百姓對社團領袖也是特別的尊重，並以他們為馬首是瞻和唯命是聽。在這種情況下，比較開明的社團領袖們還能允許社會上出現一些和他們不同的意見，但是有些就成了有如封建時代的不講理的家長。他們會對那些公然挑戰他們不正確言論和行為的人，心存不滿、甚至懷恨,並對那些人千方百計的打壓和排擠。

在這次5‧25和5‧27事件中，我認為值得同情的是一群真心想為社會和服務老百姓的議員；他們的主觀願望是服務社會和市民。但是他們受【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絕對擁護政府施政】、【不能對政府說“不”】就代表“愛國愛澳”的狹隘思維的影響下，變成了不敢獨立思考、不敢違逆社團領導的意旨、緊跟政府的【聽話的議員】和【乖孩子】。

所以在這次事件中，儘管在他們的心中也早已對政府提交的那個荒謬的法案是非錯對有所察覺。但是由於他們的【聽話】，最後還是盲目地跟隨了社團領導的意願，並縱容了政府的荒謬無理。也因此他們這次事件中遠離了民意，成了一群被政府牽着鼻子走的“綿羊仔”，當然最終成了被群眾辱罵的替罪羔羊。我對他們的遭遇深表同情，並且是理解的。因為這樣的社會氛圍曾令我在澳門居住的漫長歲月中感到非常的痛苦和無奈。我也差一點為了解脫這種痛苦，而想離開我深愛的澳門，並遠走他鄉，另謀出路。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曾有很長的一段時期，深受澳門傳統封建家長們的打壓和排擠。我這個人一向是崇尚自由，也不願盲目跟隨社團領袖的意志行事，因此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一向被社團領袖們認為是不聽話和很難搞的人。也因此儘管我在過去的幾十年時間裡，一直是澳門最大的僱主、最大的廠商和出口商，但我卻一直是被排除在任何和商界有關的社團外，並長期遭受打壓和排擠。1992年我對那些社團領袖們想將我趕出立法會之舉心有不忿，因此獨自組團出來競選立法議員席位，和在2000年我已被選為澳門特別行政區立法會主席後，在澳門同胞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籌備委員會名單中，除了我以外，所有的特區主要負責人都被邀為榮譽顧問或顧問，這就是我受排擠、打壓的最好證明。當然我並非是唯一受打壓的人。不過，他們中有些，因為看不慣這樣的不正常的社會風氣，而離開了澳門；也有一些給打壓得意志變得消沉。

當然隨著經濟的發展，和澳門人的教育水平的普遍提高，現在的澳門社會和我初來時候的情況相比較，已有了很大的改變和進步。社會上保守和封建的氣氛也比以前相對減弱了。但是真正敢向這樣的封建家長制度挑戰和對傳統勢力說“不”的年輕人，在社會上還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

其實在這一次遭老百姓痛罵的議員中,有好幾個在私下和我說，他們心中對政府的法案中的某些條文也是不認同的，更對個別高官在立法會中回答議員提出疑問時的傲慢無理感到不滿。但是他們的意見沒人肯聽，所以最後他們沒有堅持他們的意見。我對他們內心存在同情。我認為他們所犯的錯，是他們在關鍵時刻，怕公開反對政府的政策的話，會被指責為不尊重行政主導和破壞社會和諧及穩定。所以沒敢公開地向社會說出自己的意見。當然在5‧25和5‧27事件後，他們在網絡上、電臺上、社團中、朋友圈中都受到嚴厲的指責和謾駡。當然，在這個世界裡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他人辱罵的，也因此他們都很痛苦，並在內心感到非常委屈和迷惘。不過他們在事後都表示，他們真心地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並在事件中吸取教訓；他們今後一定要更貼近民意和為市民爭取合法、合理的訴求。

如上所述,我雖然對他們的心情和遭遇深表同情，也知道他們實在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我清楚，他們在這次事件中的確是吸取了教訓。我也相信在今後再遇到類似的大是大非問題時，他們首先會考慮國家、澳門及澳門老百姓的利益。並在關鍵時刻，會勇敢地站出來對政府提出的不合理的政策說“不”。其實澳門市民一向沉默溫順，如果不是對政府提出的這樣荒謬的法律提案極度不滿的話，是不可能走出來遊行抗議的。老百姓之所以謾罵那些支持法案的議員，相信也真的是內心充滿氣憤難平的情緒。當然我尊重以平和方式向政府提訴求的民眾，但是民眾也要信任那些一心服務社會的議員。因為議員也是人，而且人都會犯一些錯誤的。不過我在此還要告訴那些挨了罵的議員，我個人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在處理並非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有時採取委屈求全的態度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在處理大是大非問題上，我們必須要堅定立場，憑良心將該說的話說出來，並將該做的事做好。

那天下午在和孩子們的聊天中，我們並沒有太深入地討論那份法案的內容。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是生活中，如何為人處世、特別是如何為官的好教材，因此我趁此機會向同濟的學生們強調和要求，如果將來他們有機會做“官”的話，必須牢記清廉的為官之道，務必做到時時刻刻在心中裝著“老百姓”，並在制定任何政策中，必須以貫徹“民在先”的原則。任何處事違逆民意的官員,可能會一時得意，但是最後都會是注定失敗的。

在這一刻，我想起了在2013年度被選為十大用詞的“倒逼”這個詞。而“倒逼”竟然會在澳門這個風平浪靜的小城中起了作用。（“倒逼”這個詞的解釋是，下一級對上一級進行一定的迫使，令下一級的問題得以解決。）

寫到這裡我收到了一位朋友從微信傳給我的一篇名為《何為人脈？》的文章。這篇文章雖不長但句句經典，是教我們如何和人相處的好教材。特別是其中的第一句【人脈不是你認識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認識你！關鍵有多少人認可你！】和最後一句【待上以敬，待下以寬】更是精彩，並是值得我們在為人處世時將它把握好的精句。我現將全文抄錄如下，和大家分享：

【1.人脈不是你認識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認識你！關鍵有多少人認可你！

2．人脈不是你和多少人打過交道，而是有多少人願意主動和你打交道！

3．人脈不是你利用了多少人，而是你幫了多少人！

4．人脈不是有多少人在面前吹捧你，而是有多少人在背後稱讚你！

5．人脈不是輝煌時，有多少人在你面前奉承你；而是在你落魄時，多少人願意説明你！

擁有人脈須做到：

1．學會換位思考

2．學會適應環境

3．學會大方待人

4．學會低調做事

5．學會讚美他人

6．學會對人禮貌

7．學會檢討自己

8．學會感恩

9．學會遵守時間

10．常懷一顆平常心

11．學會忍耐

12．記得信守諾言

13．記住言多必失

14．待上以敬，待下以寬】

最後我想說的是，在這件事發生後，我們澳門的主要官員們必須認真思過、分辨是非對錯，並在今後制定任何政策時，必須以【以民為本】、【以人為本】和【急市民之急】為則。因為【以民為本】、【以人為本】和【急市民之急】絕對不是官員們用來搪塞和愚民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