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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淡以處世
精神和道德的偉大力量
曹其真
前澳門特別行政區立法會主席及
全國政協常委
2015年11月16日
(原文發表於2013108)
 
幾周前的一個週末陪老父親吃晚飯。席間老父親顯得特別精神,他充滿感慨地說:“以前我們中國因為窮,所以在國際上沒有地位。中國人也因此常常受人欺侮和歧視。在很多重大國際事務上,中國官員們也極少或根本不發言。但是最近在俄羅斯聖彼德堡舉行的2013年G20峰會期間,中國是最早舉行新聞發佈會的國家之一。對於峰會將成立一個新的未雨綢繆基金來保護新興金融市場免遭貨幣損失,中國表示將貢獻一大筆資金。”父親補充說,他認為“目前的中國,是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最強盛的時期。作為一個中國人,他為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的崛起感到無比的驕傲”。老人家還在說完此話後,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雙目失明的父親,我內心思緒萬千。像父親這樣的一位92歲半的老人,在自己已經完全喪失閱讀報紙能力的情況下,每天堅持帶著耳聾機用心地聆聽著電視機裡,或由他助手為他唸出的國內外新聞。他不但珍惜這個了解國內外發生大小事務的機會,並且用心地把每一件發生在國內外的大事牢牢地記在腦中。我常常會為父親的堅強而驚奇,也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我遭受到雙目失明和耳聾的厄運時,我是否還能像他那樣積極地面對人生。
 
父親的一生是非常傳奇的一生。他生在一個勉強稱得上小康的家庭。他自幼就特別聰明,在學校的成績也很優異,所以他上學的學費一直是全免的。但是儘管如此,他還是因為家庭經濟拮據而在高中也沒有畢業就被廹輟學。他經歷了戰亂時期和時代的大變遷。他憑著他的天賦、毅力和百折不撓的闖勁,白手起家並創造了一番令人稱奇的大事業。在他僅只29歲那年攜全家赴臺時,他已在上海開了兩家織造西裝料的呢絨廠,和在上海、南京、寧波、重慶和臺北開設了多家售賣呢絨的西裝料店舖。在臺灣小住後,父親又攜全家移居香港,尋求他事業上的發展。他在過去60多年時間中,在香港和世界各地創下了基業。他被譽為世界「毛紡大王」、他在高齡65歲創辦港龍航空公司。並在1978年初,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尚未召開,改革開放政策還未確立,珠海特區仍未建成之時,以「來料加工」和「補償貿易」的方式在荒無人煙的珠海建立現代化的香洲毛纺廠。他這一舉動令他成為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自1949年成立以後境外去內地投資的第一人。
 
在中國解放前夕,由於父親和當時在上海的商界人士一樣不了解上海解放後會變成什麼模樣?所以他攜家人離開了上海。不過在解放初期,他並沒有因為他在內地的全部財產都被充公而介懷,相反地他把我們兄弟姐妹都送回上海接受教育。當然不得不承認的是,他把我們送回去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當時是處於重新在香港創業的艱難階段,但是他把我們送回去接受教育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認同理想的社會主義制度和他胸懷愛國愛鄉的高尚情操。
 
在日本佔領上海期間,父親對日本人在中國土地上橫行霸道的行為恨之入骨,他對因國力疲弱而淪為亡國奴的恥辱銘記於心。他常常感慨地說國富才能民強,中國社會要發展就必須要發展經濟, 並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逐步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當然他對在內地發生的長達10年的文革浩劫也十分不解。但儘管如此,他對祖國的熱愛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國家實施改革開放政策以後,他用實際行動積極響應國家改革開放政策,並在全國各地投資辦企業。他更為中國的高速發展和不斷的強大而感到興奮和自豪。
 
父親的愛國情懷一直以來都對我有著很大的影響。因此我從小就心存“愛國第一”的思想。當然我的一生和父親很不同,我沒有經歷戰爭,並且我是在相對富裕的家庭環境中生長的。但我和父親一樣為祖國的興旺和強大而高興,也為自己是一個中國人而感到自豪。記得八月份去北京開會期間,曾有一位年輕的朋友問我,我是當年強調“家庭成份”極左思想的受害者。那麼為什麼我還是那麼地愛國, 並再三希望同濟的孩子們都必須要擁有一顆“中國心”。我回答那位年青朋友時,強調愛國是做人的根本。我們都不會因為我們的母親長得不美、甚至有些缺陷而不愛我們的母親。
 
在習近平主席出號召全國各族人民團結起來為實現“中國夢”而奮鬥時,我內心非常激動和興奮。我相信我們的祖國一定會越來越繁榮富強,我們中國人的夢想也一定能實現。但是令我有些擔心的是在過去30多年中,我們在經濟快速增長,人民生活普遍提高的同時,也出現了不少的問題。特別是在國民的精神文明和道德操守的教育方面都出現了嚴重的欠缺。通過新聞媒體的報導,我們都能對中國官場的貪腐現象,食品、藥品安全問題,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趨於冷漠、好鬥和人的精神文明日趨惡化也時有所聞。
 
最近有一條電視新聞稱,在北京故宮參觀的一群中國遊客在故宮內打群架,更令我震驚不已。其實在過去的幾年中,我聽過有關我們中國人打架,和做出一些令人不可思議行為的新聞。而這則打架的消息更讓我聯想起不久前在新聞中看到的,給我留下非常惡劣印象的另外幾則消息。
 
其一是荷蘭航空公司頭等艙中的兩個中國乘客,因打架而被機長趕下飛機並令飛機嚴重延誤。那一次我在看到這則新聞報導時,心中感到羞愧不已。當時心中想的是,我們中國人打架本事真大,竟然從地下打到了天上,並從中國打到了外國。下一次再打架的話,又會打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其二是一個中國遊客的小孩子,在加拿大溫哥華的一個豪華的商場當眾小便,引起正在逛商場的溫哥華人的不滿和微言。
 
其三是在不久前,電視鏡頭拍攝到的有一名中國遊客讓自己的幼年孩子在故宮裡就地大便。
 
上述的消息,除了令我不敢相信外,也令我感到十分的不安和悲哀。我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擁有5000年悠久文化歷史的文明、禮儀之邦的中國。作為一個中國人,我為我們有一部分國民竟然會是如此的好鬥、粗暴、沒有教養和沒有禮貌感到慚愧和不安。
 
可能是受兒時在大陸受教育的影響,我對美國政府一向沒有好感。因為當時在中國教育中強調美國是中國的頭號敵人,所以愛中國的話就必須要憎恨美國。1965年後,我開始接觸西方文化,並對歐洲文化產生了巨大的興趣,和由衷的熱愛。但是心中對美國的文化卻還一直是不太認同的。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見識的增廣,我對美國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雖然直到目前為止,我對美國的霸權主義仍很不以為然,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對美國國力的強大和自由、民主的社會卻是十分欣賞的。另外,我也越來越感到美國的一些好的國策,保證了美國強大的必然性。美國確實有很多地方是值得我們中國學習的。
 
最近有一個朋友給我發來的由空軍劉亞洲中將撰寫的名為《美國真正的可畏之處在哪兒?》,讀了這篇文章後,我對美國值得我們學習有了更深切的體會。
 
我現將劉亞洲中將文章中的幾段文字摘錄如下:
 
【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國家,但它確實有其可取之處。美國真正的可怕之處在哪兒?美國雖然有著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最先進的科技,但我認為這並不可怕。據說它的隱形飛機來去中國很自由,但這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它可怕的東西不是這些。
 
美國是由千千萬萬不愛自己祖國的人組成的國家,但他們都很愛美國。】
 
【美國的精英體制不可小覷。
 
他的幹部制度,他的競選機制,能夠確保決策者是一批精英。
 
我們中國的悲劇,大到國家,小到一個單位,多數的情況是,有思想的人不決策,決策的人沒有思想。有腦子就沒位子,有位子就沒腦子。美國正好相反,他的寶塔尖體制,正好把一批精英弄上去了。
 
因此,第一,他不犯錯誤,第二,他少犯錯誤,第三,犯了錯誤他能很快改正錯誤。我們是犯錯誤,這是第一。第二,常犯錯誤。第三,犯了錯誤很難改正錯誤。】
 
【現在對強勢民族來說,領土的重要性大大下降,已經變追求領土為追求國勢。美國人對任何國家都沒有領土要求。它不在乎領土,它在二十世紀的全部作為都是造勢,什麼叫造勢?除了經濟強大以外,民心啊!有了民心國家就有凝聚力,失去的領土可以回來;沒有民心,你擁有的土地肯定會失。有的國家領導只看一步,美國行事往往看十步。】
 
【你要到歐洲去,再去美國,你會發現一個重大差異: 歐洲早晨大街上沒有什麼人,而美國早晨大街小巷有很多健身的人,甚至全天如此。我有句言論:健身是一種品質。健身代表一種蓬勃向上的文化。一個國家有沒有朝氣,看看它有多少人健身就知道了。
美國人可以把國旗當褲衩穿在身上。我在美國買過一條星條旗褲衩。我常穿。我穿它是為了蔑視它,是出氣,是一種心理的宣洩和滿足。美國人穿則是一種調侃。本質不同。美國人可以在大街上焚燒自己的國旗。如果一個國家連自己的國旗都可以燒的話,你還有什麼理由去焚燒它呢?】
 
【精神和道德的偉大力量。這是最可怕的。
 
 "911"是一場災難。當災難襲來時,最先倒下的是軀體,但站的是靈魂。有的民族逢災難,軀體未倒,靈魂已繳械。"911”事件中發生了三件事,都可以讓我們從中看到美國人的力量。
 
第一件事:世貿大樓頂部被飛機撞擊之後,烈焰奔騰,形勢千鈞一髮。樓上的人們通過EXIT向下逃生的時候,並不特別慌亂。人往下走,消防隊員往上沖。互相讓道,並不衝突。有婦女、小孩、盲人到時,人們都自動地讓出一條道來,讓他們先走。甚至還給一條寵物小狗讓道。
 
一個民族的精神不強悍到一定的程度,斷然做不出這種舉動。面對死亡,冷靜如斯,恐怕不是聖人也接近聖人了吧?!
第二件事:"911”的第二天,世界就知道這是阿拉伯恐怖分子所為。很多阿拉伯商店、餐館被憤怒的美國人砸了。一些阿拉伯商人也受到襲擊。這個時刻,有相當一批美國人自發地組織起來,到阿拉伯人的商店、飯館為他們站崗。到阿拉伯人居住區巡邏,阻止悲劇的進一步發生。
 
第三件事: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墜毀的那架767客機,本來是要撞向白宮的。後來機上乘客與恐怖分子搏鬥,才使飛機墜毀。
 
因為當時他們已經知道世貿大樓、五角大樓被撞的消息,他們決定,不能無所作為,要和恐怖分子進行殊死鬥爭。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做了一件事:決定投票通過,是不是要和恐怖分子作鬥爭。在這麼一個生死攸關的時刻,都不把我的意志強加給別人。後來全體同意,才去與劫機者搏鬥。
 
什麼叫民主,這就是民主。民主的理念已經深入到他們的生命中、血液裡、骨髓中。這樣的民族,他不興盛誰興盛;這樣的民族,他不統治世界,誰能統治世界。】
 
讀了劉亞洲將軍的上述幾段文字後,相信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為那些在故宮打群架、在飛機上打架、和那些做出令人厭惡醜事的同胞感到臉紅。當然我們都明白,在擁有13億人口的中國,存在一些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也是難免的。但是我想如果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我們不及時對民眾加強道德和文明的教育,那麼我們的國家再富有也不會是真正強大的。我們中國人以前因貧窮而遭人歧視。而現在我們雖然富有了,但是我們不加強道德和文明教育的話,那麼我們中國人還是會令其他國家的人看不起的。
 
最後,我借劉亞洲將軍的話作為我這篇博文的結尾。他說:
【美國這個國家有很多成功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借鑒。個人認為: 美國不是什麼都好的,但是他們成功的經驗,正確的東西,我們一定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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