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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淡以處世
年輕、幸福和情感
曹其真
前澳門特別行政區立法會主席及
全國政協常委
2015年11月23日

最近有朋友先後通過微信和電郵給我發來了三篇文章。由微信傳來的兩篇文章中的其中一篇是,被稱為轟動全球的由德裔美籍人塞繆爾-卮爾曼於70多年前書寫的名為《年輕》的短文。另一篇是由中國著名作家畢淑敏書寫的名為《幸福是一種內心的穩定》的散文。而通過電郵傳來的是《喬布斯的臨終遺言》。

 

上述《年輕》這篇文章雖然是只有400多字的短文,但是長期以來都會被成千上萬的讀者,當作座右銘收藏。更有很多中老年人把它作為安排後半生的精神支柱。而畢淑敏女士書寫的以《幸福是一種內心的穩定》命名的散文和《喬布斯的臨終遺言》也是我在近期中讀到的好文章。

 

由於上面三篇文章幾乎是同一時間收到,所以當我將兩篇文章和一篇遺言,結合起來一起閱讀時,我發現它們給我的啓發遠比單獨閱讀它們時更大、更深刻。這兩篇文章和一篇遺言的內容對我在思想上或在人生觀上的影響都是十分深刻的。因此我近期,只要有空餘時間就會打開文檔,將它們再三閱讀。而我在每次閱讀它們時,都會對照文中的語句反省自己一生行為、舉止。所以對我來說,它們不但促使我不斷思考人生的意義。更讓我明白怎樣才能將我的每一天過得更好,和我在未來的生活中應該追求的是什麼。

 

下面我將三篇文章全錄或摘錄如下:

 

1)《年輕》的全文如下:

 

【年輕,並非人生旅程的一段時光,也並非粉頰紅唇和體魄的矯健。

 

它是心靈中的一種狀態,是頭腦中的一個意念,是理性思維中的創造潛力,是情感活動中的一股勃勃的朝氣,是人生春色深處的一縷東風。

 

年輕,意味著甘願放棄溫謦浪漫的愛情去闖蕩生活,意味著超越羞澀、怯懦和慾望的膽識與氣質。沒有人僅僅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變得衰老,只是隨著理想的燬滅,人類才出現了老人。

 

歲月可以在皮膚上留下皺紋,卻無法為靈魂刻上一絲痕跡。憂慮、恐懼、缺乏自信才使人佝僂於時間塵埃之中。

 

無論是60歲還是16歲,每個人都會被未來所吸引,都會對人生競爭中的歡樂懷著孩子般無窮無盡的渴望。

 

在你心靈的深處,同樣有一個無線電台,只要它不停地從人群中,從無限的時間中接受美好、希望、歡欣、勇氣和力量的資訊,你我就永遠年輕。一旦這無線電台坍塌,你的心便會被玩世不恭和悲觀失望的寒冷酷雪所覆蓋,你便衰老了--即使你只有20歲。但如果這無線電台始終矗立在你心中,捕捉著每個樂觀向上的電波,你便有希望超過年輕的80歲。

 

所以只要勇於有夢,敢於追夢,勤於圓夢,我們就永遠年輕!千萬不要動不動就說自己老了,錯誤引導自己!年輕就是力量,有夢就有未來!】

 

2)由於畢淑敏的《幸福是一種內心的穩定》是一篇較長的文章,所以我在此不能盡錄,而只能摘錄我認為她寫得最精彩的部分。它們是:

 

【我到40多歲的時候才覺得幸福是那麼重要,此前我一直覺得自已不是一個幸福的人。後來我才知道,是我錯了,幸福不是那麼驚天動地的,不是那麼大張旗鼓的,不是像我們想像的需要很多的金錢、需要那種萬丈光芒的時刻。只要我們每一個人努力去爭取、去奮鬥,我們就會享有自己的幸福。……

 

我原來覺得幸福是毫無瑕疵的,它應該沒有任何陰影,應該那樣純粹和美好。但是我現在要告訴你們,幸福其實是一種內心的穩定,我們沒有辦法決定外界的所有事情,但是我們可以決定自已內心的狀態。或者簡單地說,幸福其實是靈魂的成就。……

 

我特別希望,年輕的朋友們從現在開始就懂得珍惜自已的生活和幸福,能明白所有的困苦都是生命過程中我們必然會遇到的。20多歲就能明白幸福該多好,你們會減少很多苦悶。當然,其實無論什麼時候認識到幸福對我們如此重要都不晚,只要生命存在,我們就依然可以學習、可以成長。……

 

在我明白了幸福以後,最重要的一個改變是,我覺得人生可以把握了。在此之前,我能把握的部分很少,因為心靈內部的那種無助感,那種隨波逐流,那種對前程的不確定感,所以常常有一種深層的不安存在著。我現在越來越安寧了,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事情我無能為力,這些我們都不要去費氣力了。但是有一部分是可以改變的,我們怎麼看待自己,怎麼看待世界,我們把能改變的那部分盡我所能,按照我們的意志去加以改變。把這些事情做好以後,我心裡面的穩定感就極大地增強了。我知道我一定會有災難,因為世上不可能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也知道一定會有人性的幽暗之處在四面八方存在著,而當我把它們看得更清楚以後,我反倒對這個世界多了一份理解。我現在會覺得,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泥沙俱下,但我依然對它充滿希望,依然可以安然面對。……

 

我當心理醫生的時候,聽過許多苦難、挫折、沮喪、悲哀甚至仇恨的訴說。這讓我感動於人世中相依為命的信任感和生命處於困境仍尋求解脫之法的韌性。這會讓我有一種很堅定的信念,即我在這種危機的時刻要和他們在一起,要盡我的力量,以我內心的溫暖去幫助他們。但我仍然知道,每個人的命運是由自己決定的,最後的決定權在他們自己手裡,而我會將自己一生所經歷的艱難困苦中收獲的經驗於之分享,會盡我所能幫助他們走過生命中非常泥濘而混亂的時期。當然,我也會確保自己內心的堅定,而不被那種滾滾的濁流所吞沒,我們只是助人自助,最終的力量還是要來自對方的內心。】

 

3)《喬布斯的臨終遺言》全文如下:

 

【作為一個世界500強公司的總裁,我曾經叱吒商界,無往不勝,在別人眼裡,我的人生當然是成功的典範。但是除了工作,我的樂趣並不多,到後來,財富於我已經變成一種習慣的事實,正如我肥胖的身體——都是多餘的東西組成。

 

此刻,在病床上,我頻繁地回憶起我自己的一生,發現曾經讓我感到無限得意的所有社會名譽和財富,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已全部變得暗淡無光,毫無意義了。

 

我也在深夜裡多次反問自己,如果我生前的一切被死亡重新估價後,已經失去了價值,那麼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即我一生的金錢和名譽都沒能給我的是什麼?有沒有?

 

黑暗中,我看著那些金屬檢測儀器發出的幽綠的光和吱吱的聲響,似乎感到死神溫熱的呼吸正向我靠攏。

 

現在我明白了,人的一生只要有夠用的財富,就該去追求其他與財富無關的,應該是更重要的東西,也許是感情,也許是藝術,也許只是一個兒時的夢想。

 

無休止的追求財富只會讓人變得貪婪和無趣,變成一個變態的怪物——正如我一生的寫照。

 

上帝造人時,給我們以豐富的感官,是為了讓我們去感受他預設在所有人心底的愛,而不是財富帶來的虛幻。

 

我生前贏得的所有財富我都無法帶走,能帶走的只有記憶中沉澱下來的純真的感動以及和物質無關的愛和情感,它們無法否認也不會自己消失,它們才是人生真正的財富】。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追求精神、靈魂自由,並充滿理想和夢想的人。從我在離開澳門立法會主席位置、並幾近古稀之年仍舊開創從未做過的慈善事業,應該可以說是上述《年輕》這篇文章中所說的一種【勇於有夢,敢於追夢,勤於圓夢】的具體體現。相信也正因為我【勇於有夢,敢於追夢,勤於圓夢】,所以我和很多同齡人相比較,在精神上是顯得相對的年輕。但是令我遺憾的是,長期以來,我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幸福的人。由於我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很幸福的人,所以我在回憶自己的一生時,內心總是存有絲絲的苦澀。

 

在翻覆咀嚼畢淑敏的《幸福是一種內心的穩定》文中的【幸福不是那麼驚天動地的,不是那麼大張旗鼓的,不是像我們想像的需要很多的金錢、需要那種萬丈光芒的時刻。只要我們每一個人努力去爭取、去奮鬥,我們就會享有自己的幸福。……】、【在我明白了幸福以後,最重要的一個改變是,我覺得人生可以把握了。在此之前,我能把握的部分很少,因為心靈內部的那種無助感,那種隨波逐流,那種對前程的不確定感,所以常常有一種深層的不安存在著。我現在越來越安寧了,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事情我無能為力,這些我們都不要去費氣力了】和【我知道我一定會有災難,因為世上不可能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也知道一定會有人性的幽暗之處在四面八方存在著,而當我把它們看得更清楚以後,我反倒對這個世界多了一份理解。我現在會覺得,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泥沙俱下,但我依然對它充滿希望,依然可以安然面對。……】這幾段話後,我逐漸明白到了,我們每個人是否真的【幸福】是沒有標準的。特別是她的那兩句【我現在越來越安寧了,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事情我無能為力,這些我們都不要去費氣力了。】和【我知道我一定會有災難,因為世上不可能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令我更加明白了,我之所以總是覺得自己一生並不幸福的原因是,因為我一輩子都不懂滿足,而在不斷地追求【圓滿】,也即是:【學業圓滿,事業圓滿,親情、愛情、友情的圓滿】。

 

其實,雖然我的人生雖不可稱得上是百分之一百的圓滿,但是我的一生實在是足以令自已感到幸福和滿足的。不過由於我對任何事情都追求絕對圓滿的緣故,所以我一直不明白就如畢敏華女士所說的其實【幸福】是在平淡中所產生的。而不是在轟轟烈烈的愛和恨中,更不是驚天動地的,和大張旗鼓的。因為一個人真正幸福與否,根本不取決於我們生活得是否圓滿,而是取決於我們內心是否安穩和滿足。

 

最近,我不斷琢磨我一生追求的【圓滿】究竟是什麼?我很明白其實【圓滿】並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因此我所追求的絕對【圓滿】,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是不存在的。在這一刻,我想起了《淡,是感情最深的釋放》那本書中的一句話。它是:【世界的變遷,你可以看得到;歲月的匆匆,你可以感受得到;生活的樂趣,你可以去享受,還有什麼比這還要美好?】。

 

至於說喬布斯的臨終遺言對我最大啓發的是以下的那幾句話:【人的一生只要有夠用的財富,就該去追求其他與財富無關的,應該是更重要的東西,也許是感情,也許是藝術,也許只是一個兒時的夢想】、【就上帝造人時,給我們以豐富的感官,是為了讓我們去感受他預設在所有人心底的愛,而不是財富帶來的虛幻。

 

我生前贏得的所有財富我都無法帶走,能帶走的只有記憶中沉澱下來的純真的感動以及和物質無關的愛和情感,它們無法否認也不會自己消失,它們才是人生真正的財富】

 

喬布斯生前是一個集金錢與才華於一身的偉大人物。當然我的人生和他沒法相比。但他上述的那些語句對我的警示和啓發也是特別大的。因為正像他臨終時所說的那樣,我在年輕時是多麼地渴望能多賺錢、能成大名。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也已經越來越明白了名與利都是我們帶不走的,所以人生真正應該追求的是和名與利無關的愛和情感。所以他臨終的這番遺言,讓我更認清了自己的人生目標。並且我也更堅定了在未來的歲月中,我必須竭盡所能地投入幫助弱勢人群改善生活的慈善事業。因為那才是真正追求內心年輕、幸福和情感的大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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