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12年10月31日)

我在家休息了足足三個星期後,於10月22日從香港回到了澳門。當船隻緩緩地駛近澳門碼頭時，看到澳門碼頭兩旁美麗的景觀時，我内心情不自禁泛起了一陣陣的激動和歡愉。三個星期的時間是短促的，在人生中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這次因為是因病而趁機去香港作例行的每年一度的全身檢查，而在看完體檢報告後，知道自己身體中的一切器官, 如心、肺、腦、肝、腎、脾、胃、胰臟等都很好，所以也放下了心頭大石。但由於還是覺得頭暈得厲害，所以就一直没敢回澳門。

醫生告訴我，根據他對我多年來健康狀況的了解，他認為我頭暈的原因是我工作壓力太大、熬夜太多、上電腦時間太長、上電腦的姿勢不正確而引起的疲勞過度。他囑我回家靜養，他相信我休息好後，頭暈現象就會自然地消失的。對醫生的這番説話，我非常認真地聽，並在回家後的靜養期間，連上電腦都沒敢。我一心一意想消除頭暈現象。因為我覺得頭暈真的令人感到太難受了。另外，我也真正地體會到了“有債必還”的道理。當然我沒有欠人錢債，但我欠下的是“休息債”，這次自從在澳門進醫院到再回到澳門，不折不扣地過了四周，我也足足地被迫休息了四周。那天我一到澳門就急不及待地回了同濟慈善會的辦公室。辦公室中一切依舊，但由於我已幾近一個月沒有回去，所以我對辦公室裡的一切都感到特別的親切。但是我還是覺得很疲倦，所以大約只在辦公室待了兩個小時就回家休息了。

那天回家後，拿起報紙閱讀，發現當天明報的“健康版”上登了一篇由電台健康節目主持人邵國華先生的書籍介紹。這次邵先生介紹的是由美國名醫David Agus所撰寫的“The end of illness ”(書名沒有中文，但可理解為“告别疾病”)。我覺得邵國華先生的文章寫得很好，而他文章的題目就更妙。在題為“看醫生先要當醫生”這篇文中，邵國華先生説David Agus他主講的「健康」講座中説【健康就是認識自己多一些。】邵國華先生在文中説【人生在世，沒有理由不清楚自己銀行帳目的積存，也應掌握自己的年齡、住所、收入多少、家庭成員幾多、家裡電器設備若干……  問題是，原來我們可以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無知曉。】邵國華先生在文中指出：【我們須知有關自己健康的東西起碼有十數項：吃得怎樣？精力高低？日常作息程序怎樣？呼吸怎樣？整體感覺如何？皮膚狀況如何？毛髪如何？手甲腳甲如何？手指及關節如何？胃口？消化？敏感？頭痛？痛覺？情緒？壓力？總體滿足度如何？過去有什麼病痛？目前有什麼預防？藥物名目如何？女的乳房有什麼感覺？男的小便又如何……】；他還説：【重要的並不是我們一年一次見醫生時他能告訴我們的檢驗報告,而是我們每年見一次醫生時向對方提交的資料。很明顯,我們見醫生那一次只不過是全年三百六十五日其中一天至兩天的情報，或許醫生其實並不清楚其餘三百六十多日我們的身體在做著什麼？這不是一個分工問題，而是一個決策的過程。如果醫生只靠這一兩天的情報，那怎樣醫？你是不是要主動向他提供資料。】

我雖然沒有閲讀過這本“The end of illness”，但是我非常認同邵國華先生引述的書中的内容。我更對邵國華先生文章的題目更是十分欣賞。我特別認同他説的【看醫生先要當醫生】這句話。因為我覺得儘管我們並非醫生，但是我們自己才是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最了解的人。當然我認為我們必須尊重醫生的意見，因為他們從事的工作，就是幫助他們的病人醫病，但正如邵國華先生所説的那樣，醫生不和我們在一起生活，他們手中掌握着我們的健康報告，不可能把我們在一年中的身體狀況全部反映出來。所以我們除了要聼醫生的話並和醫生配合治療外，也不能對醫生的説話採取照單全收的態度，我們要根據自己的感覺來分柝醫生的意見。因為我認為醫生們也是人，他們是不可能真正感受到我們的病痛，他們憑一紙檢查報告，是會有判斷錯誤的機會的。其實在我的一生中，曾發生多次我對醫生的診斷心存懷疑甚至不信的情況。好幾次證實我的懷疑是對的，而醫生的判斷是錯的。其中特別有兩次，在當時如果我完全對醫生言聽計從的話，那麼我今天的健康狀况就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其中的第一件是：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我發覺我雙眼看書上的文字時，版面上的字的顏色之間出現深淺色，字與字之間也出現有些重疊。當時，我以為這一問題的出現，是由於我在此前的約一個星期時間中，在下班後埋頭追看一本英文小説，而在發覺雙眼看書有問題的前一晚，更一氣呵成地挑燈夜讀，直至半夜。我想這可能是由於我雙目過分疲勞，而出現了我在看書時版面上的文字異樣原因。也因此那一天合攏書本，以達到讓眼睛獲得休息的目的。但是第二天早晨起床後，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芝麻點。而這些黑點就不斷地在眼前飄浮、晃動。雖然我隔著密密麻麻的芝麻點還能看到東西，但是感覺有些模糊，並有些奇怪，這種感覺就好像我是通過一張佈滿黑色粗粒的黑色大紗窗看東西。這突如其來的現象令我萬分擔心和震驚。身體裡的器官對每個人都是非常重要的。對我來説，眼睛尤為重要，因為我每天必須閱讀法律文件和書籍，如果我的眼睛毁了，那就意味著我無法繼續工作。另外，我非常明白父親在雙目幾乎失明後的痛苦。我也因此常常擔心，自己繼承父親的青光眼的眼疾，最後和父親一樣遭受失明的痛苦。也因此我馬上向一位極具盛名的眼科專家的診所飛奔而去。

那位名醫的病人很多，醫務室裡坐著密密麻麻地等候見醫生的、等待看病的病人。我在等候了幾乎兩個小時後，終於見到了醫生。醫生在檢查了我的雙眼後説，沒有什麼大問題，隨後隨手遞給我一份寫著“飛蚊症”的小册子，叫我回家去看。我拿了小册子，心中疑慮重重地離開了醫生的房間。當我經過護士坐位時，護士給了我一瓶到處都能買到的藍莓素。我問護士，醫生究竟説我得了什麼病，護士遲疑了一下後説“應該是老化吧！”。我在候診室等了兩小時後，見到醫生和離開診所之間相隔還不到5分鐘。説實在的，我在離開醫生的診所時，心中想的是，如果我真的是因為老化而導致閱讀困難的話，那麼為什麼徵狀會來得那麼突然？而且為什麼是在完全沒有先兆的情況下出現的。而且醫生在既不給藥，又不治療的情況下，就這樣用一句“眼睛老化”就輕易地把我打發走了。我心中除了對醫生有些不滿外，我也感到非常的無可奈何。

在隨後的一個月中,我因為在閱讀時感到非常辛苦，所以我多次到眼鏡舖子去配眼鏡。在眼鏡舖子的驗光室中也作了多次驗光試驗。但是所有的新配眼鏡都無法改善我在閱讀時的辛苦情況。最後眼鏡舖裡的驗光師告訴我，不是他們為我配的眼鏡不對，而是我眼睛的眼底出了毛病。

聽了這話後，我再次回到了那位眼科醫生的診所。見到醫生後，我將驗光師向我説的那番話重覆了一次。這次醫生聽後叫我去做眼睛掃描。等掃描結果出來後，我再次見醫生時，醫生手執報告，神色凝重地告訴我，我的眼睛情況嚴重，需要馬上開刀。我追問醫生究竟我得的是什麼病？但醫生還是沒有説出所以然，不過他强調我必須開刀。醫生的話，讓我心中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我對在前後一個月的時間裡，醫生對我的病情判斷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別而感到非常詫異。我問自己，我能讓這位醫生為我開刀嗎？當然我給自己的答覆是“不能”。不過我心中想的是，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名醫，我去他那裡就醫本來就是慕名而去，我下面應該怎麼辦？這次我懷著沉重的、難受的心情離開了診所。在那以後，我請弟弟將我的病例，拿去給和他相熟的另外一位出名的，但當時已不開門診的眼科專家過目，不過得到的答覆還是那麼地模稜兩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在繞了一大圈後，我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有毛病，但是究竟應該怎樣醫治卻還是毫無頭緒。當時我心中很擔心自己突然變成一個瞎子。不過我不甘心在“矇查查”的情況下，隨便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一位我心中不信任的醫生。從那天開始，我不斷地四出打聽合適的醫生，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就會那樣地完蛋了。

最終可說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不久後我找到了一位年輕的，但從第一眼就令我信任的陳醫生。陳醫生在為我確症前，讓我做了很多很多的眼睛測試和各種化驗。他也向我提出了各種各樣我日常生活中的細節狀況。最後，他告訴我，我的雙眼得了罕見的炎症。他也問我是否能信任他，讓他為我的雙眼打針。這是我患眼疾後，第一次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什麼病。我的眼睛也在陳醫生為我打了針後的不久痊癒了。隔了五年後，在一次例行的眼睛檢查中，陳醫生告訴我，我的眼疾是世界第一例。在我之前沒人得過這個病，在以後的五年中也沒有人患過這個病。不過他也告訴我，幸虧當時我沒有讓那位名醫為我開刀，如果當時我開了刀的話，那麼後果是神仙也無法救我了。

我的第二個例子是：我每年都會作一次全身檢查。所以我對自己身體上有什麼毛病是基本了解的。在有一次一年一度的體檢後不到10個月的某一天，由於身體不適，而又因為存在著一些特殊原因，因此我沒能去，對我身體情況非常熟悉的家庭醫生那裡就醫。而那次為我治療的是一位，以前不相識的，並對我身體狀況毫無了解的内科醫生。這位醫生在沒有向我詢問日常生活習慣和所患疾病的情況下，憑我的一次空腹驗血就斷定我患了糖尿病。其實，我這個人膽子比較大，我一直對生病抱有病醫病的原則，也不會對自己有病而害怕。因為我覺得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健康長壽，但是人的身體患上疾病是絶對難免的，也是可接受並應該積極面對的。但我無法相信在我的血糖長期處於非常正常狀態下，並在全身檢查後，不到10個月的期間中，又在沒有糖尿病患者最顯著的症狀下而患上了糖尿病。我心中對醫生那麼草率就下結論的態度感到難以接受。結果在我堅持自己不可能患上糖尿病後，醫生又為我抽了兩次血。一次是空腹，另一次是喝了糖水後兩個小時後。醫生在看到驗血報告後，再次實牙實齒地告訴我，我是一名糖尿病患者。其實我對醫生的話一分鐘也沒有相信過，所以我也絶對不會讓這位醫生將我沒有糖尿病的身體當糖尿病患者來醫治。不過為小心起見，我馬上將那年的全身檢查提前了兩個月。並在檢查前，我要求家庭醫生在檢查中，特别關注我是否有患糖尿病的可能。結果我的檢查報告證實我並沒有患上糖尿病。為此我慶幸我沒有把自己的命運全部交給醫生，否則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上面我説的那兩件都是我親身經歷的事。相信它們足以説明我們不能不聽醫生的話或者不配合醫生的治療，但是我覺得我們不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相反的我們一定要熟悉自己的身體狀况，因為第一，只有我們自己才是真正了解自己的感受；第二，醫生也會在判斷上出錯的。

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要像邵國華先生說的那樣，在【看醫生先要當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