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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12年6月9日)
在搜尋究竟什麼是“禪” 的時候,我在網上尋得三位唐朝(大約是公元七、八世間)禪師的資料。他們的名字分別是豐幹、寒山和拾得。後世人將他們三人並稱為“國清寺三隱”。民間傳說豐幹是彌陀化身、寒山是文殊菩薩的化身、而拾得是普賢菩薩的化身。寒山和拾得更被稱為“和合二仙”。我對他們是菩薩化身一說,不敢否定, 但也不敢置信。不過在網上讀他們的故事除了給我極大的樂趣外。也是十分有益身心的教育。從他們超常人的智慧來看,他們的確就是佛經上所描述的菩薩。可惜的是有關豐幹的網上資料現在已是不多。但是有關“寒山”和“拾得”的資料卻不少。其中特別是“寒山”和“拾得”的一段對話,更是一直在民間廣為流傳。這段對話令人深思,並令人回味無窮。它是:
寒山問拾得: 【世間謗我,賤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 拾得答: 【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我非常喜歡上面這段對話,因為我認為寒山問得好,拾得答得更妙。拾得的答覆以“你且看他”為結束。我的體會是他真正想告訴我們的是,不管別人怎麼樣對待他,他才是能笑到最後的勝利者。這一句“你且看他”顯示出了他超群的智慧。他以不爭、不鬥、忍耐、迴避和不生氣的處世方法,來對待世間的一切“謗我,賤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惡我,騙我” 的人。他的豁達、超然、灑脫和博大的胸懷,對我們的為人、處世不但起著啟發的作用,也有著巨大的教育意義。拾得的答覆令我從心底裡對他產生由衷的敬佩。但我覺得,在現實的社會中,我們幾乎無法遇見這樣的人。在我們心目中,這樣的人是魯迅先生筆下的人物阿Q。他是令我難以置信,並很難效仿的。不過想深一層,我認為“阿Q精神”也有其優點,因為人生中我們經常會遇是不順心的事。而當我們遇到不如意時,特別是在別人謗我,賤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惡我,騙我之時,我們一定會採取以牙還牙的辦法去對付,其結果當然是除了自己生氣、並傷了他人外,更會無補於事。而阿Q雖傻,但是他總能在不如意時, 為自己找到開脫的理由。在這種情況下,他不用為名利而苦惱,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因此有如阿Q的人,在人生中一定少煩惱,也會活得比別人開心自在。我自問在這一輩子中,是不可能做到像“拾得”禪師他那樣豁達、超然、灑脫、大量。但是我想如果自己能時時刻刻將寒山和拾得兩位高僧的對話牢記心中,避免為小事生氣、更不要和人計較甚至鬥氣,那麼人生會更有樂趣。其實做個“難得糊塗”,甚至帶有阿Q精神的人,可能也是人生中的一件樂事。
下面我還要引述兩位禪師的另一段對話,它對我心靈的震撼也十分強烈的。它是: 寒山問: 【還有甚訣可以躲得?】 拾得答: 【我曾看過彌勒菩薩偈,你且聽我念偈曰: 老拙穿衲襖,淡飯腹中飽,補破好遮寒,萬事隨緣了。 有人罵老拙,老拙只說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世人愛榮華,我卻不待見,名利總成空,我心無足厭。
上面拾得念的彌勒菩薩的偈中描寫“孔明大智謀,樊噲救主難”、“韓信功勞大,臨死只一劍”和“古今多少人,那個活幾千。這個逞英雄,那個做好漢,看看兩鬢白,年年容顏變。” 真是令人拍案叫絕。偈中句句都是充滿智慧,和充滿哲理的精句。在人們的心目中“孔明”和“韓信”都是足智多謀、英勇神武的、傑出的、流芳百世的歷史人物。他們的事蹟家喻戶曉。但是上述的偈句一針見血地道出了,即使如“孔明”和“韓信”那樣傑出的人物,到頭來還是落得“凡人”的下場。另外從此偈中,我們也應該能够體會到,在這個世界中很多人爭做英雄、好漢。但是當他們爭到了做英雄、好漢以後,他們最後還是和常人一樣地無法抗拒生、老、病、死的命運安排。
寫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了我自己和我周圍的人;也想了很多發生在我周圍的事情。令我很慶幸的是我對名利的看法一向相對地淡薄。在我的一生中,我基本上是不願、也不會因為和別人爭名奪利而起衝突。但是我常常會為自己做了一些應該做的好事,而心中沾沾自喜。我也會覺得和周圍的人比較,無論從個性上、經濟上、社會地位上都似乎比別人稍強,也因此常常會產生莫名的優越感,更會在不知不覺中,顯示出自己的驕傲心。今天看到禪師“寒山”和“拾得”的對話,除了令我內心感到很慚愧外,更令我心中對自己的常常會犯的一些毛病增加了認識,和對自己必須將這些毛病改掉有了深刻的醒悟。我在閱讀此偈時,覺得偈中所說的“古今多少人,那個活幾千。這個逞英雄,那個做好漢,看看兩鬢白,年年容顏變”實在是太正確了。每次在讀後我部不禁自問,在悠久無疆的歷史中,我算得什麼?我甚至覺偈中的這句話正好是反映了我目前的“看看兩鬢白,年年容顏變”的處境”。所以說,此偈對我的啟發之大是我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我真正地意識到了“逞什麼英雄、做什麼好漢,到頭來也還不是總是一場空”。這些想法令我更加堅信了,到了我這個年齡,如果真正地要做到名符其實的“積極人生”的話,我應該盡量爭取在有生之年,儘自己的力量默默地為國家、為社會也為家庭作些貢獻。這樣不但能令自己生活得舒心、自在;也同時可贏得心靈上莫大的安寧和快樂。
由於上網找尋“禪” 的意義,所以無意中發現一些非常有意義的禪詩。它們的寓意是我們很易懂的,但是卻很難做到的。我現摘錄若干如下,和大家分享。
六祖慧能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唐 鳥窠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 唐 拾得《除賤語》 富貴浮雲未足誇,民間風氣太奢華, 唐.百丈懷海禪師警訓 是非以不辨為解脫,學問以勤學為入門; 清.吳生 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 念菴 斗米千錢我不收,十三年返故家園; 念菴 世事紛紛如閃電,輪迴滾滾似雲飛; 老宿 不怕虎生三個口,只怕人懷兩樣心; 古德 山也空來水也空,隨緣變現體無窮; 古德 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就在汝心頭; 古德
你騎馬來我騎驢,看看眼前我不如; 古德 無戒欲求生善道,如鷹無翼欲飛空; 古德 忍字上面一把刀,為人不忍禍自招; 古德 深山畢竟藏猛虎,大海終須納細流; 古德 夢裡堆藏總是金,一場富貴喜難禁; 古德 毀譽無憑由他去,榮枯有運莫尤人; 古德 佛地人多心甚閒,日看飛禽自往還; 古德 行藏虛實自家知,禍福因由更問誰? 古德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唐 古德 向前三步想一想,退後三步思一思; 宋.蘇東坡 人來謗我我何當,且忍三分也無妨; 清.普能嵩禪師 逆境來時順境因,人情疏處道情親; 唐.白居易 事不三思終有悔,幸能一忍永無慮; 唐 洞山良介 不求名利不求榮,只麼隨緣度此生; 唐 黃檗 心如大海無邊際,廣植淨蓮養身心; 唐 布袋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唐 布袋 若逢知己宜依分,縱遇冤家也共和; 唐 布袋 只個心心心是佛,千方世界最靈物; 唐 龍牙 朝看花開滿樹紅,暮看花落樹還空; 宋 無門慧開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宋 此庵守盡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雲歸洞本無心; 宋 慈受懷深 萬事無如退步休,本來無證亦無修; 宋 慈受懷深 莫說他人短與長,說來說去自招殃; 宋 慈受懷深 一條官路坦然平,無限遊人取次行; 宋 蘇東坡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宋 蘇東坡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宋 蘇東坡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 明 于謙 千錘百鍊出深山,烈火焚燒莫等閒; 明 呆菴普莊 念佛無非念自心,自心是佛莫他尋; 明 憨山 休將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過失揚; 明 憨山 是非不必爭人我,彼此何須論短長; 明 憨山 悲歡離合朝朝鬧,富貴窮通日日忙; 均提童子 面上無瞋是供養,口裡無瞋出妙香, 明 林瀚 萬里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有何妨? 日本‧夢窓疎石 青山幾度變黃山,世事紛飛總不干;
釋達觀(2008年1月25日) 智者了悟,天下本無事;愚者不悟,庸人自擾之。
以上我抄錄的是我從網上摘下來的,我最喜歡的幾則禪詩,和禪師警訓。我發覺在閱讀它們時,我感到是一種享受,也是教育。而在上面引述的每一首禪詩的意境中,我們都能體會淨空法師1991年12月在美國邁阿密講解“認識彿教” 時說的: 【「佛法」這兩個字連起來,就是無盡的智慧、覺悟,覺了宇宙人生的一切萬事萬法。中國人常講「佛法無邊」,確實是無量無邊。所覺的對象沒有邊際,能覺的智慧也沒有邊際。無量無邊的智覺,諸位要記住,是自己的本能。】
我很清楚我目前還是徘徊在佛學的門外,我也知道彿學這門大學問,並非是我在短短的一年半載裡能學會的。不過儘管如此,我已經能體會它是教學、是教育,而不是宗教;它是一門真正授人智慧和教人覺悟的大學問。不過我已下定決心,不論它有多難,我都必須要敲開這門學問的大門,並走進去探索其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