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12年3月3日)

日前在港澳報章上看到一段有關一對六旬夫婦，留下一對年僅10歲的孿生子女不顧，而雙雙跳樓身亡的嚇人新聞。據報導這對夫婦婚後一直沒有孩子，因此總感到一個沒有子女的家庭，是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因此在10年前用人工受孕的技術，令當時已達50高齡的妻子懷孕，並生下了一對孿生龍鳳胎子女。但近年來這對夫婦深感自己缺乏精力扶養和教導孩子，因而在多次要求他人領養這對子女不果的情況下，雙雙跳樓自殺死亡。他們的死亡導致這對年僅10歲的姐弟，頓時面臨家庭破碎的厄運，他們也將孤獨地面對今後漫長的人生道路。據報章上的報導稱，這對夫婦生前雖不屬大富大貴之人，但是經濟上卻並非是很拮据的。也因此他們自殺的原因也應該不是由於經濟困難所致。當然究竟是什麽原因促使這對夫婦採取如此殘忍的自殺手段結束他們生命，並拋棄一對親生的幼年子女，從此會是一個不為世人知道的謎。不過我相信他們自殺前一定是承受著巨大的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壓力，也一定是非常痛苦的。當然他們的輕生令我感到有些惋惜，但是真正令我感到痛心的是他們採取這樣的，在我看來是對他們的子女是絕對不負責任的手段結束他們的生命。所以我除了對他們的不負責任而不滿外，我更為這對年幼的姐弟今後將面臨的生活上和心靈上的種種困擾而擔心。

在今天的社會中，我相信他們在物質生活上，雖然可能不會像他們在父母呵護下那麼好，但是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因為他們會被送去孤兒院，我相信他們的溫飽也會得到保證。但是他們父母的突然雙雙自殺，相信對他們幼小的心靈上會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和造成不可撫平的傷痕。對他們精神上的打擊和傷害也一定是特別沉重和無法估計的。我心中對這兩個孩子的憐憫是很難用言語和文字來表達的。當然我也知道我們對這對已死去的父母的不滿和甚至譴責對他們來說，已然是毫無意義的事，他們除了不會知道別人對他們自殺的看法和不滿外，更不可能挽回他們已犯下的錯誤。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對他們在50高齡時，輕率決定用人工受孕的方式將兩個小生命帶到這個世界，又那麼自私和忍心地將他們遺棄在這個世界上的行為感到痛恨。

我認為結婚生子是人的一生中很重要的事情。一對男女結了婚生兒育女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在當今社會中，一對未婚男女戀愛成熟後結為夫婦是一件正常的事。別人不能干涉，也無法評論。夫妻之間的感情在結婚後，發生變化的情況在世界上也數不盡，也實在不足為奇。在雙方願意的情況下，以離婚結束婚姻更是常見的。不過離婚時的夫婦是否有子女卻有很大的差別。因為如果在沒有子女的情況下，夫婦離婚只是兩個成年人之間的事情。但是如果一對夫婦結了婚生了孩子後，才發現自己的另一半不夠理想的話，那麼離婚就並非僅僅是夫婦兩人之間的問題，而是必定會牽涉到孩子的福祉問題。特別是對年幼的孩子來說，父母的不和甚至離異對他們的心理和成長是會造成嚴重的不良後果。每個孩子都是天真無邪的，而孩子們的心靈也是脆弱和敏感的，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是需要父母雙方的呵護、關心和教導的。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中，父母是他們的依靠，也是他們最重要而且是缺一不可的人。父母之間的不和，給孩子帶來的恐慌、打擊和不安往往是成人難以想像的。記得我在年幼時就為從家中傭工、司機的竊竊私語中，獲悉父親另有家室之事而感到難受。儘管那時我還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幼年兒童，而且我的父母親在我們孩子面前也從不爭吵，更不會在我們面前數落另一方的不是。但是在我幼小的心靈中，還總是會常常感到忐忑不安和恐慌。也因此我覺得一對夫妻在結婚後，對是否要生兒育女是必須深思熟慮的人生大事。我認為一對夫婦一旦決定生下兒女的話，就必須擔負起做父母親的責任，而且在必要時，也一定要為子女的健康成長作出一些犧牲。

最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我從兩個年幼孩童的幾次對話中，獲悉他們為他們的父母經常在他們面前爭吵不休而感到不安甚至恐懼。為不增加這兩個孩子的不安，我不想多說，更不便多問其詳。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地說：“你們既然覺得你們的爸爸媽媽相互吼叫、惡言相向是不好的，那麼你們應該勸阻他們啊”！想不到的是那兩個年幼的孩童中的其中一個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我們說是沒用的，他們是不會聽的”。而另一個說：“我不敢，因為他們很兇，特別是父親更是兇得令人害怕”。孩子們還告訴我，他們的父母親也分別問過他們，如果他們的父母離婚他們願意跟誰在一起生活。在那一刻，我不用聽到從他們嘴中講出的答案，而是從那兩張天真爛漫的幼童的臉上，看到他們是那麼地無奈、無助、憂傷和不知所措。看到他們這樣，我的心為他們而破碎和痛苦。但是我無言以對，因為這是他們父母之間的私事，根本不到我發表意見，更輪不到我管。但我心中對這對父母產生了反感，我認為人與人之間有矛盾、夫妻之間有磨擦本來是不足為奇的。但令我痛心的是他們雖然為人父母，卻沒有為人父母應有的品德和修養。在這個世界的孩子的生命都是由父母所賜，他們是在沒有自由選擇的情況下，由父母帶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作為父母者在生下他們的那一刻起，就必須負起將他們養育好的責任。所以除了滿足他們物質生活必需外，更重要的是要將他們教育好。而父母對子女的愛，是教育好孩子的最重要的元素。孩子是天真和純潔的，但是他們的心靈和肉體都是脆弱的。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是非觀是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逐漸建立和形成的。因此無論在心靈上和肉體上，他們都不應該受到絲毫的傷害。孩子們的成長過程幸福、快樂與否，對他們日後一生的為人處世和行為舉止影響非常巨大。當然父母在他們成長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是無人能夠替代的。但是除了父母外，我認為我們每一個成年人都應將愛護孩童作為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

最近我也和一位年輕的母親有過一次單獨的對話。這位母親很愛她的孩子，也曾受過高等教育。但是由於孩子的父親經常因公出差，因此在每個月中至少有半個月不能在家陪伴家人。而她每天都要起早摸黑忙於上班，因此孩子放學後都交給菲傭和家庭教師負責。由於在週日和公眾假期時，家中的菲傭放假，所以她於週日一定會陪伴孩子。但是在週六時，她就會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外出。為了她於週六或晚上有時不在家陪伴孩子之事，她曾遭到丈夫和家中老人的非議。為此她常常感到非常委屈，因此也會不時向我訴說她心中的苦悶。我很明白她由於丈夫大部分時間不在身邊，而她必須擔起獨自照顧和教育孩子的責任是有些難為了她。另外因為我自己長期在社會上工作，所以我非常明白她平時在上班時，難免會需要承受一些非外人能瞭解的壓力。而在下班後，她又要獨自面對少不更事的孩子，因此她如果覺得生活枯燥乏味，並且感到心靈上的孤獨難忍實在是可以理解的。另外我相信我們每個人的心情都需要有放鬆的時間，我們每個人的精神生活也必須不時地得到調節。所以我對她的處境心中甚是同情。但是我認為她既為人母，就必須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因此當她和我交談時，我告訴她我也曾年輕過，我知道年輕人好動，也需要有適當的社交生活，而且人在生活中必定要有些朋友。因此我完全明白她需要有交朋友的時間，但是為了孩子她必須作出一些犧牲。因為是她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來的，她將孩子教育好，不但是她作為母親的責任，而且也是對社會的責任。因為孩子長大成人後的好與壞，直接關係到社會的好壞。我們為社會培養一個好人是功德無量的，也是為社會作出的貢獻。但如果由於我們對孩子的疏於管教和愛護，而為社會製造一個壞人就是對社會的不負責，間接的也是對社會的一種罪惡。再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即使再有名或有錢，當我們離開時名和利都會是空的和虛的。我們真正留在世界上的是我們的子孫，因為他們才是真實的，他們才是我們的責任和我們生命的延續。

在我看來生孩子並不難，但是教育孩子卻是一個長期和艱巨的工作。特別是現在的社會已進入了發達的訊息時代。現在的孩子從小就接受著來自各方面的新的知識，因此他們比我們上兩代的人都相對地較早成熟和掌握更多更豐富的常識。但是他們始終是心智不夠成熟的孩子。因此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為人長輩和父母者必須對他們要無微不至地關心和愛護。並在必要時為他們作出無條件的犧牲。但是令我感到遺憾的是，有的父母對他們的子女採取生而不養的態度。也有的雖然是生了也養了，但對他們採取不教也不愛的態度。更有的甚至像我這篇文章開始時所述的那對夫妻，雙雙棄年幼的子女不顧而自殺，他們留給他們孩子的是孩子們心靈上終生的傷痛。他們不但不明白為人父母必須負起的責任，而且在我看來他們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最後我想在此呼籲所有為人父母者真正負起扶養和教育孩子的責任。我更希望所有準備生育孩子的夫婦，在生育之前作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因為“生”很容易“育”卻非常困難。生與不生孩子是我們成人的選擇，但生了孩子卻不將他們教育好，在我看來卻是社會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