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11年10月27日)

最近，因為我寫了幾篇有關聖嚴法師的文章，所以有些朋友問我是否開始信仰佛教。其實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任何人有宗教的信仰，因為我覺得宗教信仰是每個人的自由選擇。在我看來，只要是不神化、不迷信，不利用信仰蠱惑民眾並傳遞一些邪惡的東西的話，人有信仰根本並非是一件壞事。而且我認為所謂信仰，其實就是真心相信，並由心中產生由衷的仰望。所以信與不信，應聽其自然，任何人都不能強迫他人信教，而我們自己的選擇也不應受別人的影響。在我這一生中沒有接觸過很多宗教的教義，但我認為一切能引人走正道、生善心和建立正確價值觀的宗教都是好的宗教。我自己到今天為止還沒有對任何宗教產生由衷的信仰。於其說我喜歡看佛經，倒不如說我喜歡看聖嚴法師的寫作。因為聖嚴法師對我來說已經不是純粹的佛家大師。在我心目中他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也是教育家。儘管我非佛教徒，但他的思想對我影響和震撼之巨大是令我自己都感到驚奇的。他的言論對我的教育意義之深刻也是我所沒有預料到的。最近，我上網查看了很多聖嚴法師生前撰寫的文章。其中他的那篇《學佛的基礎》和他的108句自在語，給我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在《學佛的基礎》聖嚴法師寫道：

【佛教徒學佛目的，是在以智慧及慈悲來自利他。而不是以怪力亂神及稱聖稱佛來迷惑眾生。智慧必然是合乎因緣觀念及因果觀念的。必然是合情合理的、慈悲的表現。不在於討好殷勤，乃在於感謝恩人，原諒仇人，説明苦人，救濟窮人，調伏狂人，啟導愚人，感化惡人，鼓勵善人，警策懶人，醒覺迷人，那便是以全心關懷一切眾生的菩薩精神。】

雖然直到今天為止我對聖嚴法師的這段說話，還不能說是百分之一百地認同，因為可能是我對《因緣觀念及因果觀念》的真正含意尚未能參詳透徹，所以我對它感到迷惑。其實我亦相信世界上的任何世事都有因果關係，這就是喬布斯在斯丹福大學演講中所說，當人在回顧過去時會發現在我們人生中、在不同時期發生的那些毫無關連的“點與點”之間是能串聯起來的。但是我認為我們不能太強調因果關係，我也不太同意把它延伸到死亡後的另一人世。因為對我來說，人死了就完成了這一生一世的一切。有沒有來世對我來說根本是一個得不到正確答案的“謎”，也因此我一直相信人必須活在今天，而非未來。我確信我們人生在世，做好事、善待他人是人之根本，也是理所當然的。我想我們做好人、懷善心絕對不應該是因為怕得惡果遭報應，更不應該是為來世能過得好而為之。不過我對於聖嚴法師所言《智慧必然是合情合理的、慈悲的表現。不在於討好殷勤，乃在於感謝恩人，原諒仇人，説明苦人，救濟窮人，調伏狂人，啟導愚人，感化惡人，鼓勵善人，警策懶人，醒覺迷人，那便是以全心關懷一切眾生的菩薩精神。》的說法卻是非常的贊同。我認為智慧是人類和動物之間差別的基本標誌。動物的行為憑的是直覺和本能，而人類的行為除了憑直覺和本能外，還是憑智慧。我覺得智慧促使人產生思想，而思想卻對人作出的行為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自從看了聖嚴法師的書本和他講話的文稿，我覺得收益實在是非常大的。聖嚴大師的話常常震撼我心。而每當我獨處之時，它們就會在我的腦海中盤旋。我的“向內看”、“放下它”和“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心轉”那幾篇文章，就是在我讀了聖嚴法師文章後內心感受的反映。

最近，我覺得我對自己的反省多了，我也不再為一些小事生氣。我會在一些令我不太高興的事情發生時，盡量遏止自己的怒火上升。現在我對別人的錯誤會比較容易接受和體諒。實際上，我深深感到由於我對別人的包容心逐步地增大，我對別人的一些過錯有時甚至會以一笑而了之。它們既不再會傷害我的內心感受，也不再會讓自己的心情陷入糾纏在誰是誰非的痛苦之中。也因此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我覺得我比以前生活得自在和愉快。這正是 [退一步，海闊天空] 在我身上最好的印證。

最明顯的例子是：我和在我家做了十幾年的保姆之間的關係的轉變。這位保姆是一個直性子並好面子之人。在過去十幾年中她的欠缺禮貌、有理無理的不停頂嘴，常常會激起我心中之火。我也曾經因為她老是“板著臉”而問她為什麼？而她的回答：“你別看我的臉，我媽也常說我老是板著臉”更是令我火爆三丈。我這個從來不炒人“魷魚”的人，曾有好幾次鐵了心要她離開我的家。當然，每次都在她最後的道歉令我回心轉意。其實這位保姆曾經在我過去好多次生病時，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的情景，常常會在我最生氣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就憑這一點，我明白在我內心深處對她的“照顧”實在是感恩的。最近，我開始思考為什麼她老“板著臉”，我問自己她所以這樣是不是因為她內心不愉快？會不會是她性格使然？又會不會是她對我對著她不太寬容時而老“板著臉”的自然反應？當我想到這裡時，我突然想到聖嚴法師的“向內看”和我自己經常教導我的小輩們的一句話“每個人都是我們的老師、每個人都是我們的鏡子，別人的缺點教育我們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從那時開始，我開始注意我自己面對她時的態度。我心中想到了在我是老闆，她是工人的情況下，我可以問她為什麼面對我時老是“板著臉”，而她對我“板著臉”時除了忍受外，是根本不可能向我提出同樣的問題的。另外，我常教導我的小輩們“人都是不一樣的，有不同的性格和習慣是自然的，也是應該被尊重和接受的”。想到這裡，我反問自己既然我認為人應該都是平等的，那麼為什麼她有些脾氣和性格我就無法接受呢？再說我在過去的幾十年都想改掉我的沒耐心、壞脾氣、壞習性都沒有真正的成功。那麼我對她性格上的一些缺陷又為什麼不能容忍。更何況誰又心甘情願地做服侍人的家庭佣工，我和她之間的差別，也只不過我口袋裡的錢比她多而已。相信換了我自己必須以做佣工而謀生，可能心中早就會感到非常的冤屈。自從我內心有了這樣的想法後，我在自己每次快發火時，會馬上提醒自己隨便向她發火是錯誤的，我應該多想想她平時對我好的地方。慢慢地我發覺我對她的頂嘴不太理會和也少了計較。而面對她時，我心中也感到寬鬆、平和了許多。並且也真的開心了許多。我還經常告訴自己，如果她改不了她的脾氣，我是可以盡量嘗試去改變我自己的脾氣而接受她的，當然只要她的過錯不是故意想傷害我或是不可饒恕的。可能因為我對她的態度有了變化，最近我還真的發現她臉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許多。

在寫這篇文章時，我又想起了聖嚴法師的幾句自在語：1）心量要大，自我要小。2）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3）好人不寂寞，善人最快樂，時時處處助人利己，時時處處你最幸福。4）以智慧時時修正偏差，以慈悲處處給人方便。5）感恩能使我們成長，報恩能助我們成就。6）生命的意義是為了服務，生活的價值是為了奉獻。

我對聖嚴法師的這些自在語，仔細參詳、細嚼慢嚥，我喜歡這些自在語的內在含意。我覺得它們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對我的幫助非常大，在某些程度上甚至改變了我對人生、對生命、對自己和對別人的要求和態度。我也發覺我不再像以前那麼霸道、那麼任性。我雖說性子還特別地急、對事物還是有完美的要求，但明顯的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別人犯的錯誤斤斤計較，而且會開始從犯錯人的角度去思考和找出為什麼他人會犯錯的原因。如果我發現他人犯錯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受我行為的影響時，我會儘量糾正自己的行為。也正因為這樣，我從內心感到我比過去活得輕鬆自在得多了。而且我現在常常會留意和在乎生活在我周圍的人是否愉快，而且當我看到周圍的人展示他們的笑容時，心中會感到特別的快樂。當然我知道我們要完全做到聖嚴法師的108句自在語，實在是一件太難的事，但我告訴自己即使是再困難，我也必須要去做、去試，因為它們真的是引領我們走向更快樂、幸福生活的明燈。

最後，我想借我的博客，呼籲我的網友們能要求自己時時刻刻地以聖嚴法師的自在語作為待人接物的座右銘。相信如果我們大家將它們放在心中，並按照它們去生活，那麼我們不但會活得自在、快活，而且我們也會令生活在我們周圍的人過得幸福、快樂。我堅信在人人幸福、快樂的世界裡，人間的和諧也不再會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