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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品評
新一屆政府的核心任務:謹防黑天鵝和灰犀牛出現
關品方
前港府中央政策組特邀顧問
2022年6月2日

 

(原文發表於202261)

 

 

再有一個月,第六屆特區政府就會登場,開展撥亂反正和建設發展雙重艱巨任務。筆者自從20196月開始評論時事以來,原定計劃在3年間共37個月的過渡期內寫1000篇,到下月1日,還欠20篇,自我期許的任務快將完成。

 

回顧過去三年,往事並不如煙。世界局勢,亞太形勢和特區環境已有翻天覆地的轉變。今後香港面對的硬核問題,就是在不確實的國際形勢下,怎樣守好祖國的南大門,有預則立,要慎防黑天鵝和灰犀牛的極端惡劣情況出現,具底線思維,有充分準備,才能夠真正精準地發揮「一國兩制」的時代作用。

 

當前國際形勢可謂危機四伏,不少國內外評論員文章早已有詳細分析,無需重複。簡單來說,黑天鵝事件是三島突變,可以發生在朝鮮半島,可以發生在台灣寶島,也可以發生在南海諸島。伴隨而來的灰犀牛事件是亂局失控,可以是疫情封城、可以是金融海嘯、可以是黑暴重來。特區政府的策略發展組(如有,性質類似2017年前的中央政策組,但功能及權限或不盡相同)估計將會對上述六項黑天鵝及灰犀牛事件有沙盤推演的準備,有不同場景的評估,兼且有對策的設計。

 

如今美國共和民主兩黨的精英已經把中國定位為戰鬥對手(adversary),距離進一步定位為深仇大敵(enemy) 只是咫尺之遙。美國與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亞建立四國聯盟。美國又與英國及澳洲建立三方安全夥伴關係。此外,日本、德國、印度和巴西又組成四國聯盟相互支持,希望同時加入到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成為常任理事國。美國為了拉攏日本,不惜支持日本入常。此事可大可小。

 

一方面,日本政壇集體右傾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右翼勢力的強硬政策已無法制衡。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口出狂言,認為日本不能容許台灣被大陸統一。日本甘當拜登的馬前卒,隨時準備動手。另方面,尹錫悅儼然是北亞的澤連斯基,對拜登更是俯首貼耳,唯命是從。他和金正恩是火星撞地球。

 

美國啟動印太經濟框架(IPEF) ,拉攏東盟的其中7個國家,聯同日本、韓國、澳洲、印度和新西蘭,首批共13個國家參加,企圖以此抗衡由中國主導的 RCEPIPEF是經貿領域的一種手段,看似來勢洶洶,雖還沒有具體內容,但表達了美國領導亞太的決心,未來的進展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美國擺明車馬挑戰中國在亞洲的地位,防範及封堵中國,強迫亞太地區的域內國家選邊站。美國勢將淘空一個中國的原則,越發明目張膽地支持「台獨」叛國勢力,已見劍及履及,就只尚未找到機會最終撕破臉皮,戳穿糊紙。

 

拜登上周在東京的記者會上隨口一句,如台海戰爭美國將會軍事介入,立刻造成國際騷動。難道這又是他另一次口誤?問題是,和以前不同,這次白宮發言人甚至懶得澄清,一句「對華政策沒有改變」就搪塞過去。我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強硬回應時,引用《我的祖國》中的歌詞: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形勢迫人,美國善用其最大的優勢,就是激化矛盾,挑起戰爭。美國的長處是戰爭經驗豐富,而且其戰略意圖已十分明顯,就是不甘於只在歐洲通過北約和俄國爭奪歐洲的心臟區域(眾所周知,目前的爭奪熱點就是烏克蘭)。戰爭打打停停持續數年後,最終有可能東烏和西烏兩邊分別被俄國和波蘭吸納,烏克蘭領土大幅減少,海岸線全失,從此萎靡不振,戰後重建舉步維艱。

 

美國是全球霸主,拜登和尼克松、大小布殊、克林頓,甚至奧巴馬和特朗普都不同,他似乎不相信三國鼎立互相制衡的傳統外交策略。他決意要在全球範圍挑起火頭,東線也要有戰事。其目標就是要在歐洲和亞洲同時進行代理人戰爭。岸田文雄和尹錫悅,還加上蔡英文,沆瀣一氣,戰爭的火種已在,就等美國煽風點燃,危機一觸即發。這不是危言聳聽。

 

從香港特區的角度看,維持經濟穩定局面是最大的政治。印太經濟框架本質上是美國對華進行經濟遏制和競爭的工具。印太經濟框架試圖把東盟作為圍堵中國的突破口。今後一段時期,香港特區似乎應該把注意力放到加強和東盟10國的經濟往來。21世紀本來就是亞洲的世紀,今後在美國推動一個地球兩個體系的惡劣環境下,中國需要和東盟10國通過RCEP加強聯繫,香港可以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其中一項長期政策,就是在高等教育界着重招收東盟國家的大學生到香港求學,加強溝通交流,要有長遠視野。

 

如果按照印太經濟框架的邏輯,未來中國在經濟安全環境方面將面臨嚴峻挑戰。這將會是一場沒有硝煙的中美大戰,包括貿易、投資、話語權和人才的爭奪,是中華文化和東方文明偉大復興的關鍵所在。

 

印太經濟框架到底是什麼?要做什麼?對中國來說,意味着什麼?這些問題,建議特區政府有關官員應及時向全港市民說清楚。印太經濟框架目前還沒有公布具體方案,只設定了四大類別:公平和適應性強的貿易、彈性的供應鏈、基礎設施和減少碳排放、稅務和反腐敗。在「公平和適應性強的貿易」方面落墨最多,分別設置了勞動力、環境和氣候變化、數字經濟、農業、監管透明度、競爭規則和貿易通暢性等共7個領域。美國圍繞印太經濟方面提出了總體性的原則和目標,在不同議題領域,參與的國家、談判推進的速度和策略、以至執行的力度都各有不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香港特區是一個高度開放的國際大都會,肯定會備受衝擊,不可輕描淡寫視若無睹,要慎防被美國排拒在門外,在各方面尤其是高端金融服務業(例如專業資格互認),或會被美國一方面廢除豁免,另方面設置屏障,對香港特區橫加鉗制,蠻不講理。

 

目前看來,在印太經濟框架的執行機制方面,拜登傾向於更多採用「一國一策」,以靈活磋商等非正式執行機制和個別國家談判,量體裁衣,逐個擊破,而不是建立一個類似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或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 那樣正式的多邊跨國協定。

 

印太經濟框架存在兩個先天不足,或許是香港特區在經濟合作和貿易投資方面同東盟10國在RCEP的基礎上深化關係的切入點。

 

第一,在印太經濟框架下,美國並不會向其他成員國開放市場。根據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言人最近的說法,該框架不包括談判市場相互開放的議程。這意味着即使加入了這個框架,也不能讓本國商品能更加順利地進入美國市場。這對其他成員國來說無利可圖。美國要繼續做大佬,卻吝嗇向對方開放市場,怎能說服其他成員國接受高水平的勞動者權益保護標準?參與到亞太經濟框架中去的東盟7國都是新興的發展中國家,很難接受那些可能需要在本國付出高昂成本的規則。其次,印太經濟框架是以美國聯邦政府簽署行政命令的方式推進,無需經過國會參眾兩院批准。在此情況下,一旦拜登任期結束,該框架就面臨朝令夕改的風險。下任美國總統如果換人,有可能推倒重來。這方面上屆特朗普已開了不少先例,不可不防。別的不說,2017年特朗普上任不久就宣布退出TPP,令前任總統奧巴馬的多年努力功虧一簣。

 

印太經濟框架是否將對中國造成極大威脅?根據有關數據顯示,疫情期間中國與東盟貿易逆勢而增長,增幅驚人。去年中國與東盟的貿易額高達8782億美元,同比增長28%,中國對東盟出口4837億美元,同比增長26%;自東盟進口3945億美元,同比增長31%,東盟是中國第一大貿易夥伴。中國同東盟的經濟合作和貿易投資往來,久經考驗,具有強大的韌性和潛力。RCEP還剛開始,中國和東盟各方深化合作還剛起步,待疫情過去,經濟活動回復正常之後,或將激發更多的需求,應可做大市場的蛋糕。以排他性為出發點(尤其是企圖排斥中國)的印太經濟框架,顯然與區域經濟一體化和自由市場全球化的趨勢不符。逆潮流而動,只能夠興風作浪於一時,難以給亞太地區帶來持久的紅利,估計難以有效推動,最後或會令美國事與願違,框架無疾而終。

 

儘管如此,香港特區在經濟及商務活動方面仍然不可掉以輕心,要戒驕戒躁,唯慎唯勤,以底線思維,考慮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如何充分發揮RCEP平台提供於各方面的便利,保證香港特區作為國際金融、貿易及航運中心的地位,可以發揮不可取代的作用。

 

對東盟國家來說,在中美之間左右逢源,而不是參與圍堵中國,更符合自身利益。印太經濟框架由覆蓋不同議題的多個模塊組成,簽署國無需加入所有模塊,但必須同意所加入模塊的所有條件。這實際上就是由美國制定規則,各成員國可各取所需,自由選擇參加,以此彈性來吸引成員國圍繞着美國,建立一個排斥中國關鍵供應鏈的體系。按照這個框架邏輯,未來中國在經濟安全環境方面將面臨嚴峻考驗。一方面,「一帶一路」合作項目可能面臨以過高的環境保護和勞工標準來衡量,另方面,美國以半導體為核心的關鍵供應鏈體系將對中國形成擠壓,影響中國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造成更多的「卡脖子」,短板和痛點等難題。

 

 

面對亞太經濟框架的衝擊,中國唯有進一步深化國內改革,積極推動RCEP落實,增強自身經濟內循環綜合實力,才能有效應對日益激烈的來自美國(包括區域經濟在內)的全方位挑釁和滿懷敵意的競爭。香港特區政府最正確的底線思維,一是平時不做添煩添亂的事,二是必要時能為國家分憂助力。在這兩方面,如何深度理解「一國」主導下的「兩制」互動,怎樣確保香港特區能夠在惡劣環境下維持對外窗口的特殊作用,值得港人抬頭望遠,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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