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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23年7月19日)
東盟十國包括印支三國、星馬、印尼、菲律賓、泰國、緬甸和汶萊。其中以印尼最具發展潛力，越南最為棘手難搞。印尼是穆斯林集團內最開明的國度，內部意識形態相當一致。越南在1975年統一之前分為北越和南越，對抗性甚強。越南以前是法國殖民地；南越和北越之間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念相差甚大；因此容易被美國忽悠，情形就如同朝鮮半島一樣，因為有朝鮮和韓國之間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念的對立。
筆者最近看到《環球時報》陳子帥的一篇文章，談到美國和越南建立全面夥伴關係已10年，期間的滄桑變化，值得回顧分析。其實在越南南方，親美西方的勢力根深蒂固，儘管越南共產黨統一全國已48年，似乎並沒有在南方帶來根本改變；過去十年來，反而被美國不遺餘力地培植和壯大了親美西方的勢力。筆者在2019年曾經半官方參訪過河內市和胡志明市的政商機構企業，有較深入的了解，認為越南在南北之間基本上是兩個不同體制的運作，融合在一個國家的主體之內。
過去10年，美國和越南逐漸走近，有其跡象可尋。最近美國有核動力航母編隊停靠峴港，有大規模商務代表團考察河內，財政部部長耶倫計劃短期內到訪越南。歷史上儘管美國發動的戰爭曾給越南人民帶來巨大傷亡，但在現實地緣政治面前，美越雙方掌權利益集團的相互對接如犬牙交錯，平民百姓的痛苦記憶算什麼？1995年，美越實現外交關係正常化；2013年，雙方建立全面夥伴關係。10年下來，美國深耕密植，華盛頓已將河內視為其印太地區戰略的關鍵組成部分，雙方的全面夥伴關係互動頻繁。從中國的角度看，怎樣處理好中越之間的關係？並非易事。
今年可以說是越南與美國關係的重要轉折點。越南官方的說法是希望雙方開闊視野，進一步促進合作關係。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和美國總統拜登3月底剛舉行過高層電話會談，雙方都對兩國關係高度評價。背景是：美國貿易代表戴琪訪越時（2月）成功管控了有關木材貿易等方面的分歧；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負責人鮑爾訪越時（3月）同意雙方合作應對氣候變化。其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訪越（4月），強調兩國關係正常化，認為28年來尤其是過去10年正在實現互利共贏，要加強合作關係，升級為戰略夥伴。
在投資貿易領域，美越雙邊貿易額在2022年高達1230億美元，當然是以越南出口美國為主，出口額突破1000億美元。如今美國是越南第二大貿易夥伴。美國主導自身的供應鏈重組，越南是重要一環，承接了不少投資項目，成為中美抗衡的貿易戰和科技戰的過程中最大受益者，涵蓋飛機製造、半導體、金融、醫療、能源等領域，不可小覷。
在軍事合作領域，美越兩國的互動也全面加速升級。6月，美國的列根號核動力航母編隊到訪越南，停靠峴港，被認為是紀念兩國全面夥伴關係建立10周年慶祝活動的重要標誌。美國宣布其「印太海洋安全戰略」時，把越南列為加強合作的主要對象之一。美國通過贈送軍事裝備，培訓越南軍人和共同聯合軍演，幫助越南提升海軍能力以抗衡中國。美軍還向越軍贈送漢密爾頓級巡邏戰艦兩艘。儘管該型號曾在越南戰爭期間給越南軍民造成極大戕害，越南欣然接受。
根據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東南亞研究中心主任許利平的分析，10年前是越南主動出擊，奉行全方位和多樣化的外交政策，向美國走近，希望通過與美國發展關係來提升自身在東南亞的影響力，同時平衡中國在南海地區的影響力。特朗普和拜登先後上台，過去5年半以來，變為美國急速向越南走近。如今越南在美國的印太戰略之中正發揮着核心作用，今後不排除美國進一步尋求將美越關係升級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越南的官方表態只強調要在全面夥伴關係的基礎上增進合作，並未提及「戰略夥伴」的敏感字眼，仍有猶疑。這方面，越南領導人和日本的岸田文雄及韓國的尹錫悅向美國一面倒的取態比較，有根本性不同。越南並不願意完全按照美國劃定的路線走，美國在南海問題上的立場，也並非全部被越南接受。
筆者認為，中國能夠做的是明確指出，越南應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在國際經濟合作中的真實地位。作為連接東盟乃至亞太地區重要產業供應鏈的節點，越南離不開中國。只有保持與中國的長期穩定關係，產業供應鏈才能保全，不致斷裂。越南在中美夾縫中不可以採取左右逢源的權宜之計，應該以實現越南的國家利益最大化為重要考量。筆者估計，越南共產黨領導層不蠢，不可能向美國一邊倒。
為什麼這樣說？美國對越南的戰略意圖主要有二：一是拉攏越南對抗中國，二是對越南社會主義進行顏色革命及和平演變。後者是美國的終極目標。這是制約美越雙邊關係發展的根本障礙。戰略夥伴關係不是開玩笑，不可以隨意提出。美越兩國在社會制度和政治體制方面存在極大差異。美國終極意圖是改變越南的社會主義制度，越南因此對美國的戒心和防範不會消除。上月，越南國家主席武文賞強調：越南一直將美國視為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之一，雙方的密切合作還應包括克服戰爭的後遺症，例如處理橙劑的惡劣影響、繼續掃除地雷和尋找戰時失蹤人員。意在言外，越南對美國主動拉攏及示好的真實動機，存在極大疑慮。
美國曾對越南犯下嚴重的戰爭罪行，如今又主動跟越南友好，對此應怎樣理解？說穿了，還是因為美國的對華錯誤政策，視中國的和平崛起為最大的競爭對手，要除之而後快。中國不得不起而抗爭。
對越南而言，最佳的出路是建立全方位的現代外交布局，避免陷入大國搏奕的旋渦，拒絕選邊站，不應一邊倒；應該推行「多重結盟」的戰略，打造一個全新的最佳戰略位置，明白到在越南的外交布局中，最複雜和最重要的雙邊關係始終是毗鄰的中越關係，基本方針應該是平衡穩定，不偏不倚。發展美越關係，必須遵循「尊重彼此獨立主權、領土完整及政治機制」的政治前提。
總而言之，以筆者觀察所得，大部分東盟國家都以和平發展為導向，謀求互動共贏，尤其是重視東盟作為一個整體和中國的友好關係。在這方面，近期星馬和印尼的表態十分清晰，和中國志同道合，基本上同頻共振。美國與東盟諸國發展關係的基調是靠嚇，打「安全牌」，妖魔化中國，不斷重複「中國威脅論」。估計越南出於自身的戰略目標，不可能全面倒向美國。越南在兩大國之間走平衡外交路線，兩不得罪，可以預期。越南在「革新開放」的過程中，或會被美國特權階層的糖衣炮彈打中，搞資產階級自由化和民主化。尤其是越南南方，估計有相當一部分人對美西方抱有幻想，這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港人經歷過從2014到2022年的動盪局面，記憶猶新，相信對此會引以為誡，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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