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3月23日)

筆者大學畢業後，有感香港是世界航運中心，銳意加入船務行業，有幸在「世界船王」包玉剛的環球航運集團工作多年，至今回想起來，受益良多。

 

寧波包氏家族祖上與貨幣有緣。包玉剛的父親包兆龍是銀號老闆。包玉剛年輕時，抗日戰爭期間在重慶從事銀行業務。1949年前後，有大批成功商人從上海來到香港。包玉剛有好朋友曹文錦做船東生意，以一艘小貨船把豬鬃、大豆和桐油運往外地，換成內地急需的汽油、橡膠和鋼材，着實賺了點錢。1955年包玉剛37歲，決定投身航運，成立了環球航運集團有限公司。他親自到英國買了一艘船齡已28年、排水量只有8200噸的舊蒸汽船，取名「金安號」。當時第二次中東戰爭爆發，蘇伊士運河關閉導致全球航運費用上漲，「金光號」貨運賺了大錢。之後包玉剛把這艘舊船賣掉，換來6艘舊貨輪，環球船務從此發跡。當年大部分船東都選擇以短租方式逐次航程計算盈虧，為了謀取較高利潤，不斷更換航線，是典型經營散裝貨輪的做法。不論是希臘船王奧納西斯還是美國船王路德威克都這樣做。但因為包玉剛是銀行出身，對於風險控制頗有心得，他旗下的貨輪選擇以長租的方式，寧願按時收取穩定的租金。簽長約的風險較小，雖然放棄了旺季短期的高額利潤，但收入穩定。當航運市場出現低潮時，事實證明包玉剛的穩健做法長期奏效。「包式長租」逐漸成為船東行業的新潮流，船公司（租家）都樂意以這種方式和包玉剛做生意。

 

然而包玉剛並不滿足於單是這樣做。它進一步發展出一套船東、造船廠、租家和銀行之間互利共生的組合式安排。他（船東）先和租家（船公司）談妥要訂造什麼新船，然後一方面找到造船廠下訂單，另一方面和租家簽訂長約，再以長期租船契約的預期收入抵押給銀行換取貸款支持。包玉剛以這種方式和香港滙豐銀行建立緊密合作關係，同時和日本的造船廠及船公司（租家）建立緊密合作關係，四方對接安排天衣無縫。包玉剛作為船東在其他三方之間游刃有餘，如魚得水。船東在造船廠、船公司和銀行之間，通過欠人人欠的安排賺取穩定的凈收入，只要控制好匯率和利率的波動風險就可以，是穩賺的生意。這樣一而十，十而百，包玉剛逐漸發展到全盛時期共有200艘輪船，總重量高達2000萬噸（包括多艘超級巨型運油輪在中東和日本之間穿梭），成為「世界船王」，環球第一。包玉剛以不足20年的時間成就畢生功業，現在回顧起來仍然令人嘖嘖稱奇，津津樂道。

 

香港就是這樣一個奇特的地方，不管回歸前還是回歸祖國後，最重要的是良好營商環境，提供機會給有生意頭腦的人創造財富。儘管時移世易，年輕一代只要注意發展的潮流，深度理解何謂新質生產力、什麼是創新科技潮流和新三樣（新能源汽車、鋰電池和太陽能電池），以高技術和高附加值引領綠色轉型，充分利用新材料和新能源提供給市場轉型升級的新機會，抓緊高度自動化高端生產製造的契機，在各行各業都仍然大有可為。關鍵是不可以只局限於香港特區方寸之地。香港不是一個可以單獨自成體系的經濟，而是一定要結合到中國的發展大局，抬頭望遠，高瞻遠矚，預見未來，才知道將來發展的機會在哪裏。香港特區起碼要把目光放到深圳，繼而粵港澳大灣區，再至廣東省，達於整個中國，及至東盟諸國。這樣做，才真正看得到聚焦發展，全力拚經濟的出路。

 

最後，我們把話說回來，筆者深感香港特區今天這樣良好的發展契機得來不易。在中國百年奮鬥期間，尤其是香港淪陷於日寇鐵蹄之下長達44個月的日日夜夜，我們的上一代有多少父祖長輩拍案而起，為了拯救國家於存亡絕續的關頭，有多少無名英雄為國捐軀。是他們的犧牲，造就我們今天和平發展的環境。筆者認識不少朋友，他們的祖先都曾經有過受苦受難的經歷，更有被日軍無端在街頭擄走押往東南亞做苦力，從此人間蒸發。抗日戰爭14年，中國以3000多萬同胞的傷亡換取抗戰的勝利和新中國的誕生。筆者的大伯和姑丈，就是在香港淪陷期間參加抗日，一被害一失蹤。在23條立法刊憲生效之日，回首舊事，不敢或忘。正是：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一唱雄雞天下白，萬方樂奏有于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