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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品評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中大何去何從?
關品方
前港府中央政策組特邀顧問
2021年4月30日

本人自8年前因工作關係經常到浙江臨安,才開始了解吳越王錢鏐的歷史,從而認識到錢姓氏族的源流,留意到包括錢穆在內的偉人。

中大新亞書院創院院長錢穆是一代宗師。抗戰時期,他是西南聯大的教授(從43到51歲)。西南聯大歷史甚短,只有8年(從1938到1946年)。西南聯大由3家大學組成,北京的北大清華和天津的南開大學。「九一八」事變後,華北形勢險惡,估計日寇的鐵蹄隨時西進入關,妄圖亡我中華。3間大學早作部署,萬一華北淪陷,即搬到大後方堅持教學,延續中華民族血脈,長期抗戰。最初選在湖南長沙,名為國立長沙臨時大學,後再遷入雲南昆明,更名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從這裏走出來的校友,包括兩彈一星元勛鄧稼先,朱光亞等8人,還有楊振寧,李政道和陳省身,與及171位院士級人物。知名教授更多若繁星,包括錢穆,後來成為香港中文大學(1963年)四位創始人之一(其餘三人為李卓敏,容啟東和鄭棟材)。

錢穆於1949年聯同唐君毅,張丕介等創立新亞書院,儒學大家雲集,各成一代宗師。除錢唐張三人外,還有徐復覌、張君勱、牟宗三、左舜生、勞思光,劉述先、饒宗頤等。新亞以復興中國文化為己任,教授中國文化課程,是中國儒學的復興基地,是有宋一代書院文化的延續。不少畢業生成績斐然,在歷史、文化、哲學的人文科學方面,成就和貢獻不可低估。

李卓敏校長解釋中大的命名時稱,凡是大學都不可能脫離本身民族的背景。大學是溝通本國和外國文化的橋樑。「中」是強調根源來自中華民族,「文」是概括人類文化一切學科。大學校訓是博文約禮。植根承傳中華,廣納多元文化,是「中文大學」的真正意義,不是狹義的文科或理科之別,更不是以中文為教學語言的意思。

如果錢穆還在世,作為新儒學的一代宗師,他對中大的現況,對國家和香港的前途和方向,會怎樣想?2019年11月,直面橫逆,他一定會拍案而起,指斥暴亂學生目無法紀。中大目前陷入困境,要重新重拾正軌,其實知難行易。關鍵是要翻開新頁,從零開始,重新檢視一切,重新認識祖國。大學領導應登高一呼,引導大學生重新啟航,對科學和民主重新檢視,要觸及思維深處,號召第二次覺醒。要引導學生認真向學,告別街頭,回到校園,放棄空頭政治,聚焦博文約禮。中大要落實道德實踐,其實知易行難。

問題是:為了撥亂反正,中大的核心力量在哪裏?就在高層領導和教授隊伍。全校應不忘初心,重溫建校歷史,深研建校宗旨。中大曾否迷失?如有,為何迷失?為了確立中大今後發展的正確方向,理論基礎在哪裏?要強調學生在大學之內應有的位置,是做學問,學做人,教與學的主從關係,不能本末倒置。大學領導要提出具說服力的論述,把問題一次過說清楚,怎樣平衡教師,學生,校友和社會各方面所謂持份者的利益責任,怎樣真正發揮教授治校的領導作用。

錢穆的學問,包括了經史子集。他對中國歷代的政治得失,有精闢的論述。中國的傳統政治,傳統社會和傳統經學,他都有真知灼見。他的自然主義觀,歸納為天人合一。何謂天道?何謂人性?怎樣重拾中華文化的自信?58年後的今天,為什麼中大的主流,言必稱美英?從何時起,忘卻了建校的初心?

錢穆活了95歲,到今天已離世21年。「書成不得斷國論,落筆復歸古者涯。」中大師生們,何不重溫錢穆的國史大綱,開設新文化講堂,研究1840年以來中西文化的互動歷史,為新的歷史一頁再鑄輝煌?

中大的領導層,完全可以站在錢穆等巨人的肩膀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中大的領導層,亦可選擇因循懶耗,不思進取,無所作為。一念之差,天壤之別。問題關鍵,是有沒有時代感知和歷史責任。

大學領導的道德與智慧,表現在視野和胸襟。有高層次的道德水準,自然能夠感動人、團結人、組織人。怎會反被學生牽着鼻子走?集思廣益,兼容並包。100多年前北大的蔡元培,就是最好的榜樣。智慧不等於知識或智能。今日的大學生,歷經12年應試的制式教育,得入大學之門,一般已有求知疲勞,要短期內更換為學的態度,也許不易。此所以大學教授們重擔在肩。

錢穆於中國古代政治制度有正面論述,認為是自適國情的民主政治。本人嘗試引申他的民本思想,認為對公有制和私有制的看法,應正名為公益制和私利制。公益制是先有公益,包括全球,國家,社會和家庭,都應先有公益,後有個人的利益,才有對幸福美好生活的共同追求。個人利益不能凌駕在集體利益之上,不可犧牲公益。私利制就是自私自利,自我第一,自我優先,為求私利而損人利己貪無厭,無所不為無底線。人際之間不必追求絕對平等,而是在公益的前提下,各自為己為人為地球,先大公而後小私,天下為公,天人合一。錢穆並不反對馬克思主義,他說過:「馬克思「資本論」分析資產階級如何賺錢,是他每天讀報調查得出的結論,其實中國人一句簡單的話語早就講明,就是為富不仁。」

本人在中大也曾給本科生授課,短期外展,企管調查,修取學分。因此算是半個中大校友。對中大,港人都欲親近。對新亞,本人更鐘情於錢穆的為學精神。中大如今臨岐覓路,歷史重擔在肩,不忝起而建言,期望中大領導,能夠棒喝當頭,敢為天下之先。

 

 

 

 

文章來源: 點新聞202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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